第 124 章 【陰】妴怪裂1(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1485 字 5個月前

鐘言小聲地說:“清慧那和尚說的。”

“清慧?他為何要幫你們?”陳竹白同樣不解。

“我也不懂,但我如今沒有法子,隻能信他一回。”鐘言慢步坐回床邊,幫秦翎蓋了蓋被子,“師兄,你瞧他睡得多好看,不過我們約好了,春暖花開他就醒來。”

陳竹白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回複師弟,隻是忽然一陣後怕,這樣濃烈的愛意,若秦翎真的沒了,師弟該怎麼辦啊?

就這樣,秦家大公子再次病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成為了街頭小巷人人口中的新奇故事。大多數人都是看熱鬨的心,也有人斬釘截鐵地預測著秦家掛白的日子。也有一些人則心疼秦家的那筆銀兩,還以為娶妻衝喜這事能成,沒想到,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竹白坐在客棧裡喝茶,聽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談論,竟然沒聽到過一星半點有關秦家少奶奶有身孕的事,看來秦守業的心思已經將歹毒二字擺在了明麵上,若兒子死了,他不會認下這個孫輩。若兒子沒死,他仍是打算去母留子,不願意叫外人知道。

外頭鬨得沸沸揚揚,鐘言倒是安安靜靜,落得了自在。秦翎這一“病倒”,等著殺他的人暫時都沒了動靜,隻盼著他自然咽氣。秦守業每日都派朱禹來探望大少爺,他隻是和朱禹說秦翎在夜間偶爾會醒,隻是清醒的時辰不多。

三弟和小妹日日都來,怕他這個長嫂孤單,兩個人想方設法給他帶好玩兒的玩意兒,隻是鐘言怎麼都笑不出來,竟然連假笑都懶得裝。

秦爍也來過,但他沒太大的功夫去關心兄長,畢竟他的婚事也迫在眉睫了。等到大年初一,伴隨著歡天喜地的吹奏聲,一頂正紅氣派的大花轎由六人抬進秦家,二少爺正式成為了有家室的男子。這場婚事和鐘言那場可有著天差地彆的區彆,單單是喜宴就擺了三天,宴請八方來客,而秦翎這一頭,竟然無人問津了。

再想到自己那日,鐘言隻是心疼秦翎。他們的婚事就像一道催命符,像有人盼著他早死。

這真是一個無聊的冬天,鐘言連院都懶得出,白日裡就看著四個大丫鬟和元墨翠兒玩鬨,晚上就坐在秦翎的椅子上練字。屜子裡滿滿當當都是秦翎為他準備好的字帖和紙筆,鐘言心裡想著那人,眼裡就隻有他的字,便拓著他的字跡來模仿,爭取讓自己的字更像些。

但院裡也並不總是平靜,鐘言每日夜裡給秦翎喂一次粥水,總能聽到外頭有踩高蹺的動靜。

咯噔,咯噔,咯噔……就走在秦家的石板路上。

鬼走路有鬼的聲音,像搓揉薄脆的紙張,而踩高蹺的聲音便是陰兵

來了。它們上不見天,下不挨著地,打著傘,踩高蹺,行走於人間,尋找該走而不走的人。隻是秦翎如今氣息微弱,它們便尋不到了,隻會被大棺材裡的替身屍引走。

真能這麼輕易就引走嗎?鐘言這是頭一回和陰兵打交道,他想弄明白這點,就如同他一直想搞清楚清慧為何讓秦翎睡過去。

格外漫長的冬季慢慢地過去,煎熬著鐘言。在黑相公的熏香下秦翎睡得很安穩,也沒怎麼見痩。鐘言每日幫他擦洗、梳頭,晚上抱著他一起睡,在他耳邊講今日又做了些什麼,而秦翎隻是靜靜地聽著,從未有過答複,像要一睡不醒。

終於,到了立春的這天。

鐘言將黑相公收了起來,換了一身嶄新漂亮的衣裳,歡天喜地地做了一桌好飯菜。他坐在秦翎的床邊等啊等,可是等到日頭西沉,飯菜涼透,秦翎還是沒有醒。他有些著急了,趕緊命人請許郎中來,陳竹白裝扮的郎中很快趕到,摸了一把脈象,最後隻說出四個字:“陽毒攻心。”

鐘言一愣,他差點忘了秦翎身子裡還有陽毒。等師兄走後他立刻割腕取血,連同烈酒一起喂進秦翎的口中,然後每日都重複著,盼著他連同春日的生機一同到來。

那一夜,鐘言院外的高蹺聲格外清晰。

十五日後,到了雨水這天。

鬥轉星移,這天下了今年初春的頭一場小雨,鐘言也是在這一天將金簪子紮進了心窩,給秦翎取了心頭血。

又過十五日,驚蟄這天到了。

屋裡已經不點沉香了,沒了秦翎,鐘言覺著再好的香都不好聞。天剛亮沒多久,小翠拿著針線盒進來:“少奶奶您要的金線來了。”

“放下吧。”鐘言坐在床邊,朝她招了招手,“你再教我縫個花樣,我想再做一個香囊。”

“您這香囊已經夠好的了,拿出去賣都不少錢呢!”小翠感歎少奶奶的針線手藝學得飛快。鐘言卻還不滿意,翠兒隻是誇他,其實並沒有多好,秦瑤送給他的那個香囊才叫精致,當真是人外有人。

“對了,元墨呢?一早上沒瞧見他。”鐘言好奇地問。

“他啊。”小翠捂著嘴笑,“他非說過了年要長高,今日打算正經剪個大些的紙身子替換上,往後也可以給您多多幫襯。不知道他打算長多高……”

話音未落,一隻大腳邁進門檻兒,鐘言抬眼一瞧,元墨“頂天立地”地進來了,腦瓜子磕在房梁上。

“誒呦,好疼……少奶奶好!”可一開口,還是童聲。

“你嚇唬誰呢?”鐘言哭笑不得。

高大的元墨低頭看著他們:“沒嚇唬誰啊,過年要長高,我可以和外頭的人說,我是一下子長太高了。”

“你快回去換一個吧,這麼高一會兒嚇著春枝她們。”鐘言無奈至極,“再說,誰能一年長成這樣?你就算拚了命地吃飯,一百年也長不了這樣高。快換回去,長半頭高就差不多了,再說太高了會嚇著你們少爺。”

如今鐘言的肚子上藏了一個小枕頭,看著像懷胎

四月,微微顯現孕肚的女子。他說著話如此自然,仿佛下一刻秦翎就醒。元墨聽話,趕緊回去重新剪紙身子,小翠則準備去給泥鰍換水,兩個人都為大少爺擔心,為少奶奶心疼。

不是說過了冬就會醒嗎?小翠心裡打鼓,黑相公也停了,陰血酒也喝了,照理說馬上就該醒啊,大少爺可千萬不能有事。想著想著,小翠碰了下烏龜的大缸,一下子叫了出來:“少奶奶少奶奶!這龜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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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言低著頭繡花,“今日是驚蟄,它必定會醒。”

“這是為何啊?”小翠用手逗了逗那隻大龜,大龜費勁兒地爬上了石頭,剛剛蘇醒的它還來不及睜眼。

“不為何,隻因為是驚蟄啊。”鐘言微微笑著,“驚蟄這日是獸鳥魚蟲複蘇的日子,沉靜了一個冬日,到了這天會全部醒來。若今天下雨,還能見著睡醒的蛇,驚空的鳥兒,還有藏在土裡的大蚯蚓,都能出來。”

此時此刻,外頭陰沉沉的天就像提前說好一般,打了個白閃,緊接著一個響雷,轟隆隆的春雷來了。

鐘言放下繡花針,看向了即將下雨的天,忽然身邊有什麼一碰,他低頭一瞧,竟然是秦翎的手。

秦翎的手指在動。

或許是想了太多次這人醒來是什麼情形,真到了這一刻鐘言反而沒動靜了。他傻傻地看著那手指在動,然後那人胸口的起伏開始加大,最後秦翎的眼皮抖了兩下,如美夢般地睜開了。

等睜開之後,鐘言才發覺方才發生了什麼。秦翎真的醒來了,和驚蟄的雨水一起,如約而至。

秦翎短暫地沉默了一下,他好像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但馬上就想起自己和小言的約定了。再開口,聲音是異常的沙啞:“咱們的筍……長出來了麼?”

鐘言愣愣地看著他,點了下頭,丟掉了繡花針的他立馬趴在了秦翎的身上,用他胸口的衣襟擦著想要流淚的雙眸。

“病秧子,我總想著你醒,盼你起來,可你總不醒。”鐘言後悔死了,後悔今日沒換好看的衣裳,也沒做好吃的飯菜。

秦翎也沒想到一睜眼就到了這日,好在小言沒怎麼消瘦,否則要擔心壞了。“彆哭,哭多了眼睛疼。一會兒……咱們去看看新長出來的筍,還有今年的春暖花開。”

“嗯。”鐘言又點了下頭,這才發覺心口的那塊大石落了地,懸了一整個冬天,懸得他日日夜夜急如火燒。他趕緊去抓秦翎的手,看著他的手指和自己的手指相碰,反複去確認這個人已經醒來了,又掐了掐麵頰,確認這不是夢境。

好疼!鐘言這一下手勁兒大,估計會把臉蛋掐腫。確定真的不是夢境他才重新趴回秦翎胸膛,這一冬天他太累了,現在好想睡覺。

睡吧,睡醒了就和秦翎去外頭看筍,看花,看鳥兒。鐘言帶著笑容睡著了,沒忘記拉著秦翎的手,好似這個夢都是甜蜜的,比張開一直沒尋來的白蜜還要香甜。

再一睜眼,鐘言差點兒從床上彈起來,外頭下著大雨,看這屋裡的裝飾應當是回到了609。

白芷和王大濤在外麵說著什麼,兩個人有商有量的,蔣天賜好像在訓弟弟,歐陽廿低著頭不吭聲。鐘言這才想起這棟樓裡的怪事都已經解決了,樓官兒也找出來了,再一垂眸,忽然發現一個小紙人坐在自己的胸口上,沉沉地睡著。

小紙人的顏文字表情閉著眼睛,像是疲累壞了,隻不過紙人靠著一朵紅色的牽牛花,牽牛花比它的上半身還要高大。

就這樣一看,紙人飛練醒了,先打了個哈欠:“師祖你醒了?”

“嗯。”鐘言昏頭昏腦地,總覺著和他好久不見,“這花是……”

“剛剛從四層的陽台上偷的……”飛練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將鮮紅的牽牛花遞過來,明明是紙做的麵龐,居然看出了紅暈。

“送你。”飛練紅著臉說,“春天的花是偷的,你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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