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陽】濕癸柳4(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513 字 5個月前

第145章

輪子椅又不動了,秦翎跟著鐘言的目光朝旁邊看去,一時也有疑惑。去年小言幾次三番地說這柳樹不好,單是和元墨說砍樹就說了三四回。元墨和翠兒都是年小卻懂事的孩子,主子的交代事事儘心,不可能說這樹已經砍了再騙他們。

換言之,元墨也沒有騙他們的緣由,這樹必定是砍過。

鐘言看著這棵柳樹,頃刻間被日頭曬得有幾分煩躁:“怎麼長這麼快?”

他不經意間脫口而出,卻被秦翎聽了個正著。秦翎原本就懷疑這樹不對,馬上就問:“是不是樹成精怪了?這樹也是來殺我的麼?”

“啊?”鐘言一低頭,和秦翎“求知若渴”般的視線相撞,這人怎麼還能這樣好學呢?讀書人不能什麼都學吧?

“沒事,你多給我講講,將來這樹若真要殺我,我自身也能有所防備。”秦翎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成了夫妻間的密謀,“我用不用買把刀來,隨身攜帶?”

“你得了吧,彆氣我了。”鐘言被氣笑,不知道該說他心眼大還是反應遲,“你現在是草木皆兵了吧?”

“那必然是,那麼多人要奪我的命數,我必然要看緊這條命,將來還要和你白天偕老呢。”秦翎言辭懇切地回。

鐘言無奈地搖搖頭:“要害你的人若能直接用刀劍殺掉就好了,我也不這樣頭疼。但這樹確實古怪得很,回去之後我問問張開怎麼回事,咱們彆過去。”

秦翎點了點頭,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他相信隻要自己和小言往一處使力,外人都無法傷了他們。

日頭太過毒辣,單單是往前走幾步就能聽到路人抱怨。驚蟄後應當是最為舒適的春日,萬物呈現複蘇之態,雨水充沛,空氣濕潤。可現下曬得鐘言額頭發燙,宛如烈夏。他推秦翎到了童花的背後,小花農還不知道兩個主子來了,專心低頭擺弄著小花鋤。

直到跟著的元墨咳嗽了兩聲:“咳咳,主子來啦。”

童花太過專注,單是元墨的聲音就嚇他一大跳,一個激靈之後差點跳起來。“啊?少爺?少奶奶?您二位怎麼來了?”

“這麼曬的天,你在這裡坐多久了?”秦翎已經曬出了汗,看他臉上的汗滴更多。

童花低頭沉默,額頭、眼尾和耳朵都有淤青,脖子上還有掐痕。更要緊的是他的腿被人打了,膝蓋上裹著一塊布,但仍舊能看出血痕來。

“誰下的手?”秦翎已經皺起了眉頭。

“你彆氣,咱們先帶他回去,慢慢再問。”鐘言一是怕秦翎動怒,二是怕他被曬暈了,再加上童花還有傷呢。於是兩人先把童花帶回院裡,又讓翠兒取來藥酒和金創,一邊上藥一邊細細地問。他身上的淤青倒還好,隻是膝蓋跌得重了些,拆開裹布後裡麵的傷口都開始化膿了。

“嘶……”童花疼得倒抽氣。

“彆動。”鐘言親自給他上了藥,“不上藥,化膿厲害了,比這更疼。”

“謝少奶奶,還是我自

己來吧。”童花怎麼敢讓主子伺候,接了藥瓶自己塗抹去了。鐘言也不再強迫他,而是問:“你傷了幾日了?”

“就前幾天。”童花支支吾吾。秦翎坐在椅子上喝新煮的蒲公英根茉莉水,覺著好喝也分給童花一杯:“前幾日受傷,今日就化得這樣厲害了,可見這兩天太熱。”

和鐘言想一塊兒去了,去年是雨水多,這會兒是熱得早。可去年雨水多是自己做了逆天之行被天地降罰,這會兒是怎麼回事?

“那日我瞧見你師傅了,他說你重病,沒說你受傷,他還接了你的活兒。”鐘言慢慢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吧。”

童花將腿上的傷塗完了,喝了解渴的茶水,捏著藥瓶才把這事說了。起因不為彆的,隻因為銀子。去年他接了大少爺院裡的活兒,由元墨帶著去賬房領了銀子,原想著春日開土後就來移樹,沒想到這事讓院子裡一些老花農知道,就動了搶活兒的心思,想要將他打服,然後將師徒倆趕出去。

一旦趕出去了,這活兒就會落在彆人手裡,一來二去每個人都能吃到油水。童蒼年齡大了,不經打,故而他們選擇對小的下手,沒想到師徒倆還都是犟頭,挨了打都沒走,這才有了那日童蒼來院裡開土的事。

“居然這樣……曾經我覺著自己讀書多,如今越活越覺著自己寡聞。不僅不識豆芽菜,連深宅裡的人心權鬥都不曾了解。”秦翎搖了搖頭,是他大意了。他們看上童花,想讓這孩子賺點銀兩的心是好的,卻忘了人心叵測,外人看到會眼熱。一老一小,守幾十兩銀子都守不住。

“少爺您彆這樣說,這樣說就是折小的福報了,您和少奶奶大恩,是我福薄接不住。”童花抹了把淚,“師傅說以後不讓我進院,就在外頭乾些拔草之事。院裡的爭鬥少沾染,等天氣再熱熱就帶我回山裡。我們家住在深山老林裡頭,漫山遍野的花草都是我們的,進了城處處吃虧,還不如回去呢。”

“那怎麼行?我院子裡的花農讓人欺負了,總不能讓他們那麼快活。”鐘言氣得眼睛直冒火,“你說個名字,我去辦。”

童花不敢惹麻煩,搖頭不說。鐘言一看他這樣就更生氣:“你不說我就把秦家所有的花農都罰一遍。”

“彆!”童花趕緊擺了擺那雙臟手,“我說就是。”

一口氣說了五個名字,都是那日打他的人,鐘言一一記下才算完事,又說:“你先去養傷,養好了回來乾活兒,這差事我還給你留著。你師傅年歲大,我怕他身子撐不住。還有一事也要麻煩你了……”

說著鐘言進了屋,再出來手裡捧著靈龜:“你知道隱遊寺怎麼去嗎?”

童花點頭:“知道,我家就住那山裡!山上好多山洞,說是裡頭住著好多佛!”

“正好了,你帶著它去隱遊寺一回,彆讓人知道,悄悄地走著去。進了寺廟也不用多說,清慧住持看一眼就什麼都懂了。”鐘言摸著龜殼,“到時候我會讓小翠陪你一起去,你傷好一些就來找我吧。”

童花正想著為主子做點什麼,一聽馬上跪下

謝恩:“謝少奶奶,小的一定將它好好帶去,好好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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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言將他又扶了起來。

去隱遊寺的人選就這樣敲定,接下來就是等童花傷好。可接下來的天氣作怪,越來越熱了,連日的暴曬甚至讓鐘言心焦,懷疑這是要連年大旱的征兆。若真鬨旱災,百姓民不聊生,再加上兵災,他怕城裡到時候會亂起來。

不僅他曬得煩躁,泥鰍也煩躁。現在小魚兒都會跟著秦翎讀經的聲音上下漂浮了,它們還隻會打架鑽泥,特彆是熱起來之後,鐘言還發覺了它們的另外一個惡習,那就是咬人。

這可比紅鯉魚厲害得多,細小的牙齒看著不起眼,咬上一口也能流血,秦翎就是不小心用手去逗弄,結果被其中一條稍稍大一些的啃破了指尖。鮮紅的血滴入淤泥裡頭,兩條泥鰍也鑽了進去,隻剩下幾根須子能瞧見。

鐘言連忙幫秦翎止血,頭一回後悔要給他養什麼墜龍。墜龍墜者,本就難養,他從前就知道泥鰍肉食性大,沒想到急了還會吃人。

“要不扔了吧?”鐘言怕養出凶獸來,“看來我娘說得對,養活物就要養靈性大的,小魚都認識你了,它們聽佛經的時候都知道閉眼睛了,這兩條還這麼凶,暴戾無德。”

秦翎卻搖了搖手:“不礙事,慢慢養著吧,隻要是你我一起養育的將來壞不到哪兒去。”說著說著,他將小言輕輕地拉到腿上來坐,鐘言在他肋骨上戳了一下,隨後不由自主地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地吻住秦翎滿是藥味的雙唇。

光陰無情也給他們留了一條縫隙,讓他們如天下夫妻一般交頸。

主子們在屋裡說話,元墨坐在外頭給丫鬟姐姐們打水,愁得像年長了十歲。小翠用狗尾巴草紮了個小兔子:“這個好,一會兒放到花瓶裡去……你怎麼了啊,這幾天心不在焉。”

元墨何止是心不在焉,他是提心吊膽。又怕少奶奶露餡兒,又怕少爺被氣死了,兩邊都是自己正經主子,若真有爭吵他都不知道幫哪邊。這會兒小翠來問,他忽然靈機一動,既然少奶奶一個人發愁不行就告訴自己,那三個人發愁總比兩個人發愁要好。

再大的愁事,隻要知道的人多了,就變得沒那麼嚴重了。

元墨往後看了看,確定沒人出來就把小翠拽到了竹林邊上,貼著她的耳朵竊竊私語,嘀嘀咕咕,小翠時而瞪圓眼睛,時而捂住嘴巴,最後又瞪圓眼睛又捂住嘴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元墨。

“當真?”半晌小翠才說話。

元墨凝重地點了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你騙我的時候多著呢!”小翠在他腦袋上打了一下,“這事你可當真!”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我這事絕不敢騙你!”元墨好像沒那麼愁了,一下笑了出來,“怎麼辦,咱們得幫少奶奶想個主意,既不能讓少爺被氣死,又不能讓少奶奶受委屈。”

小翠暫時說不出來什麼,她從沒聽過男妻,更彆說發生在自己身邊。怪不得少奶奶從不用

() 自己服侍沐浴,也不要擦身穿衣,一概都是他自己來辦。兩個小孩兒能有什麼法子啊,隻能乾瞪眼,你瞪我,我瞪你,誰也說不出個管用的下一步來。

來不及讓他倆想法子,五日之後童花就來了,他用層層濕布包裹著老龜,在小翠的陪同下往隱遊寺去。小翠一走,元墨更沒人分擔愁事,隻能先試試如何試探。這天晚上好不容易沒那麼熱,趁著大少奶奶去沐浴,元墨給少爺換了一壺茶水。

“放在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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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放下茶壺卻沒有出去,站在旁邊跟著一起看魚,“誒呀,這魚兒可真好看,現在都和您親近了呢。”

秦翎喜歡聽這話,養寵的愉快就在這裡了。它們最初見了人就躲開,但唯獨對自己特殊,和自己熟悉。這樣小小的生靈要依靠自己而活,秦翎不知不覺多出些額外的責任感來。

“隻是不知道這魚兒是不是一對兒的。”元墨開始試探,少奶奶的令必須完成了,“要是雌雄一對兒就好了。”

“哦?”秦翎的手停下來,這是他頭一回聽元墨談這種事,“你可真是長大了,確實和從前不同,怎麼,這會兒就操心起它倆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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