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陰】清明夢1(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144 字 4個月前

看到小言如此震驚,秦翎更加確信自己猜對了。

“你彆怕,我已經猜出許久,隻不過怕你難過才一直不說。我見過你眼睛變紅的樣子,也看過你耳朵變長,當真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秦翎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他能否好受些,“雖說人妖兩界,各有殊途,但我並不覺著你和我有什麼不同,相反,我認為你很好。”

鐘言還在怔著,暫且無法捋清自己怎麼從鬼變成了小兔子。

讀書之人心思清明,但這太清明了顯然不對。秦翎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想成兔子了?鐘言在這一刻深深地疑慮了,師兄總說讀書人癡傻,隻會在筆上爭功夫,看來並無道理啊。

“你那時候受傷,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就已經記著我了?”秦翎可沒有忘記那天,自小就是因為不舍得殺生總是被秦守業斥責,說他是“婦人之仁”。可秦翎從不在意,婦人之仁若能換天下太平且不更好?

“啊……嗯。”鐘言乾脆將錯就錯,“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秦翎一副“我早知道了”的得意神情,說:“我們圓房那日。”

“什麼?那日!”鐘言一下子站了起來,居然是那麼久之前的事了。他就知道圓房要出大事,果然,不僅被人看光了身子,還看到了原形!

“你坐下,不必害怕。”秦翎認真地安撫著自己這隻兔子,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你怕兔身嚇到我才蒙住我的雙目,這是好心,但布條有所滑落,我隻看到一些。後來我多次見到你雙眼變紅,那日在井邊又看到你耳朵變尖,這才更加確信。”

鐘言坐在床邊直發懵,做鬼多年,他被人打打罵罵地追殺,也被師兄用心愛護,可頭回被人當作了可愛的……兔子。

“你是回來報恩的,對麼?”秦翎沒想到這種奇異之事會落在自己頭上,“那日你慌不擇路地跑了,後來過得如何,傷勢養了多久?”

報恩?怎麼小兔子之事還有這種情懷啊?鐘言隻好點頭承認:“嗯……後來,傷好了。”

“我一直後悔來著,雖然你當時看上去沒有大礙,可放歸山林不知道會不會遇到猛獸,應當把你帶回家,好好養著。”秦翎舍不得放開他的手,原來是自己的一念之仁促成了這段姻緣,這樣想來,自己才是他們的媒人。

誰說他們沒有三媒六聘,這不就是有了嗎?

“你這些年過得好麼?可曾受苦?”秦翎揉著他的耳朵說話,“化作人形很不容易吧?”

無奈變成了“小兔子報恩”的鐘言隻好點頭:“還好,跟著師兄沒受什麼苦。”

還好,還好,兔子精總比餓鬼道聽著好些。

“所以你沒有爹娘,隻有一個師兄,對麼?這些年一直孤苦伶仃?”秦翎很是後悔,當日就應該直接將兔子帶回來,“讓你受苦了。”

“唉,沒事,沒受什麼苦。不過……”鐘言立馬說,“這事彆讓外人知道,你知我知。”

“我自然不會和外人說。你也是,應當早早和我說

實話,我堂堂秦家大公子還養不好一隻兔子麼?往後家裡的瓜果蔬菜儘給你吃。”

秦翎根本不知道自己歡喜成了什麼模樣,“往後你我再無隔閡,真正做到了坦誠相待。這是夫妻之道,你我要當一輩子的恩愛夫妻。”

鐘言原本還怔愣著,結果被他這幾句話給說迷糊了。不怪師兄沉溺甜言蜜語,他也扛不住。不同的是將軍會騙師兄,可秦翎不騙自己。不過他還是說錯了,鐘言不滿足隻當一輩子的夫妻,他們要永生永世地在一起。

說完了心裡話,秦翎再次將鐘言摟入懷抱:“你放心,我不怕。你就算在我麵前現出原樣我也隻會覺著可愛至極。你不用總戰戰兢兢提防著,在我麵前你就是小言。”

“真的嗎?真的不害怕嗎?”鐘言眨眨眼皮,在第三次眨眼時雙眼變得血紅。

然而秦翎已經見過了:“不怕。”

“那這樣呢?”鐘言大著膽子露出耳朵來,原本就薄的小耳朵便得更薄了,耳廓的圓潤弧度變得尖銳起來,逐漸拉長。

“這有何可怕?”秦翎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尖,大膽地親了一下。鐘言的耳朵本就敏感,嚇得脖子一縮,被親過的耳尖迅速發紅,不知所措地抖了抖。

他居然喜歡這個?他可真是……品味與人不同。鐘言再次看向秦翎的麵龐,確定他這些話都不是哄人的,便大著膽子說:“若我全身毛發雪白了呢?”

“你小時候就是這樣的,通體雪白,我早就見過難道還會怕麼?”秦翎摸了摸他的頭發。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鐘言轉過身去,短暫地留給秦翎一個後背。既然都變成這個模樣了,那麼再多變一些,乾脆讓他全看光……

秦翎並不知道小言會變成什麼模樣,但哪怕他當著自己的麵變成一隻巨大的兔子也不會可怕。忽然間周圍好像冷了些,仿佛麵前吹來一股涼風,不知不覺間,小言頭頂的發根開始變白,像落了一層雪花。

雪花很快就“融化”了,開始朝著並不柔軟的發梢蔓延,將烏黑染成了銀白。秦翎看著發絲的顏色改變,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撫摸,卻摸到了一把冰冷。

原來是小言的身子在往外散發寒氣,他果然和凡人不同。

轉眼之間整頭黑發都褪去原樣,變成了一把銀絲,可鐘言卻沒有直接回身,反而靜靜地背向他呆坐。他不回身,不吭聲,後麵也不吭聲,兩個人仿佛僵持住了,誰也不往前再邁一步。

所以鐘言有些害怕了,秦翎這是怎麼了?他後悔了?恐懼了?想要逃走了?為何安安靜靜?他忍不住地瞎想,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衣裳的好料子,腕口還戴著那對兒玉鐲,隻是不安的情緒爬滿全身,每根骨頭都不好受。

“你怎麼,不說話?”又過了一會兒鐘言鼓起了勇氣。

“果然,你果然是這個樣子。”秦翎的聲音輕輕響起,清風拂麵一般吹到了鐘言的麵頰上。

“你說什麼?”鐘言情不自禁地動了動,慢慢地轉過頭去。卻不想看到秦翎含淚的雙眼,一下子給鐘言弄不明白了

他哭什麼?自己把夫君嚇哭了?

秦翎不斷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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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自己想象中有所出入,可一點兒都不可怖。他的皮膚白得發青,淡青色隱隱約約透出顏色來,頭發和眉毛全變白了,更顯得兩眼血紅一片,像眼珠受傷,即刻就要落下血淚。

耳朵比方才更尖,也更長些,看上去比兔子凶很多。

“凶一點好,凶一些不受欺負,在外頭沒有野林走獸能嚇唬你。”秦翎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再去觸碰那隻手,指尖已經長出了鋒利的指甲。

“原本我還擔心,你是草食,在外頭柔柔弱弱很難生存,看到你這樣我便安心許多,沒有那麼難受。”秦翎再次和他相握,可這回要小心再小心,否則必定會被利爪所傷。

鐘言低頭躲避他的注視,他受不了這份深情,就仿佛自己是什麼聖潔高貴的神仙,要被供奉到蓮花座上去。“你不怕?”

“你是我妻,我為何要怕?”秦翎笑著反問。

“真的不可怕嗎?”鐘言不信。畢竟師兄到現在都沒敢在將軍麵前顯形,師兄說,人哪有不怕鬼的。

秦翎則再次搖搖頭:“我喜歡的人,永遠都不會可怕。”

“那你方才為何不吭聲?”鐘言順手又想擰他一把,可又趕緊收回了手。這可不得了,鬼爪擰他一把真要擰下一塊肉來。

“我驚呆了。”秦翎傻傻地說。

鐘言更不解了,直白地瞪他一眼:“騙人!這有什麼驚呆的?”

秦翎抓住他兩隻腕口的鐲子,目光落在鐘言的身上都是那般輕輕,如月光如耳語:“我當時想的是,若你我攜手走到白頭,豈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將來我們必定會是這樣。”

鐘言的心窩驀然發軟,發熱,發酸,被人拿捏得不成樣子。癡人說癡話,傻人說傻話,可是他聽著就跟著淪陷,甚至想到了他們白頭的美好。

“生死不離,白頭偕老。”秦翎說著說著就笑了,“這就是我的心願,但若能再補一樣,那就是我沒親手掀開你的紅蓋頭,沒和你夫妻對拜。

“傻子。”鐘言小心翼翼地拿手背碰了他的臉一下。秦翎被他的體溫冰了一下,立刻問:“是一直這樣涼麼?對你可有壞處?”

鐘言哭笑不得:“我不是人,自然就是這個溫度,唯一的壞處就是冰著你。你真的不怕我?”

秦翎的目光有所轉移,從鐘言的麵龐一直往下,最後看到了他的肚子上:“我肯定不怕,隻是這……”

鐘言立馬遮住微微凸起的肚子:“這很醜,你彆看。”

“讓我看看。”秦翎再湊近些,一隻手放在那明顯的小肚子上,好似裡頭真有什麼,他又好奇又驚奇,“這是什麼?莫非是……”

“你可彆瞎想,這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能……”鐘言就知道他想歪了,“我不能!”

“我又沒有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秦翎用他那張讀書人的無辜麵孔來問,又將話題一轉,“真的不

() 是麼?”

鐘言搖搖頭:“不是,我是……我可是雄兔。”

“好好好,我不鬨你了。”秦翎點到為止,隻用手背滑過那肚子的弧度,“時候不早了,我們歇息吧……不過,你不用變回去,這樣也好。”

這樣好嗎?鐘言不知道該說秦翎的膽子太大,還是他異於常人的審美,隻知道躺在床上的時候他還在摸自己的耳朵尖,怪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