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陽】混沌煞4(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932 字 5個月前

元墨低著頭說:“好像是瞧著了,公雞在草藥園裡東啄一口、西叼一下,然後伸直了脖子往下咽。”

“所以你們都沒瞧著真有毒蟲進來?”鐘言顯然覺著不對勁,結果等來的也是元墨和小翠齊齊點頭。他先讓他們去伺候秦翎起床,特意叮囑這事要慢慢地說,不能一下子讓秦翎知道,否則接受不了,然後一人來到廚房,推開了緊閉的那扇門。

那隻惹了事的大公雞就在灶台上頭站著,還仰著頭,怎麼看都像是要打鳴,不像是要認錯。等到木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它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門口,和鐘言的眼睛對視上了。

一瞬間,鐘言並沒把它當作一隻雞,而是知道了什麼事的獸。可公雞沒法子變成靈寵,沒靈性,沾毒物,烈性太盛,它究竟是為了什麼衝進了草藥園?

“你知道自己錯了嗎?”鐘言試探性

() 往前走了兩步。

大公雞振動翅膀,多彩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如同幻彩。

“他們都說你是進去吃毒蟲,是嗎?我平時沒喂飽你,叫你非得貪戀那一口了?”

鐘言朝公雞走來,他們其實水火不容,格格不入,自己在它眼裡應當就是大一些的人形毒蟲,可公雞這一年多來卻沒給自己找事。

現在它呼啦一下子飛下灶台,走起路來還是那麼神氣。

鐘言索性也不和它說話了,反正聽也聽不懂,不可能得到回應。他快步走到公雞麵前將它抓起,拚了命地顛騰它的身子,但無論自己怎麼用力,它身子再動,雞頭都固定在原有的位置上,看上去泰然處之。

“你頭怎麼不動?”

鐘言匪夷所思。

然後他確定,這隻公雞又瞪了他一眼。

於是他把整隻雞翻轉過來,雞爪朝上,雞頭朝下,上下左右地翻騰著它,還要躲避它時不時啄向自己的尖喙。不知過了多久,鐘言終於聽到它咳咳兩聲,喉嚨裡好像有東西,隨後那危險的尖喙一張,吐出了一些泥土和根莖。

滿地都是雞毛,鐘言將它放在一邊,大公雞炸著翅膀朝他飛撲,鐘言用一隻手和它迂回搏鬥,一隻手扒拉著它吐出來的東西。

根本就沒有毒蟲,一條都沒有!

所以這隻公雞是故意闖進去踩踏藍瑛紫的,這是為何?

鐘言將眼睛細細地眯起,總覺得秦宅裡的陰雲已經到了最厚時期,說不準哪天就要散開,露出下麵暗礁一樣可怖肮臟的真相。

屋裡,秦翎聽小翠說完整件事的經過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勃然大怒或焦急萬分。他隻是很灰敗地坐著,比以前多了幾分無奈,心痛之餘仿佛使不出一丁點兒力氣去爭取什麼,好似香爐裡燒著的沉香香灰,靜靜地燃燒,然後靜靜地掉下去。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秦家兄弟的命數,也無從探究,隻有歎息。

“少爺,您彆著急,沒了這一樣,還有下一樣草藥,童花的藥多得是。”元墨看著主子的臉色,恨不得拿自己這條命填給三少爺,“您彆著急。”

“是啊是啊,牲畜不懂事,那隻雞也不是故意的,您若是發脾氣怎麼著都行,要殺要剮您說了算,彆氣著自己。”小翠多希望大少爺這會兒說句話,她沒讀過什麼書,但這回少爺仿佛就是書裡那句“哀莫大於心死”,人沒死,可心卻不動了。

秦翎緩緩地搖了搖頭,看向外頭哭泣的童花,忙著收拾草藥園的大丫鬟們:“我沒事,你們彆難為那隻雞,它追逐毒蟲是天性本分。”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秦翎看向搖籃裡熟睡的小逸,忽然間咳了一聲,吐了一口血。

元墨和小翠原本正想著再勸勸,結果紛紛嚇住,他們好久都沒見著少爺咳血了,自從少奶奶嫁進來少爺都在好轉。外頭鬨得聲大,把陳竹白也給鬨起來,沒想到他剛進這屋的門檻兒就瞧見了這一幕,登時站在了原地。

秦翎立馬拿帕子擦了嘴角的鮮紅,站起來說:“家兄醒了,

昨夜睡得好麼?”

“你吐血了?”

陳竹白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麵前,伸手掐住他的腕口,隻是短短幾刻他便震驚地抬起臉來,將秦翎這張看上去無恙的臉看了又看。

秦翎無奈地一笑:“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這回醒來後不像去年那般……還望師兄不要告訴小言,彆再讓他著急了。”

“你以為我不說你就瞞得過去?”陳竹白的心口咚咚直跳,秦翎這脈象……不太好啊。

陰血和陽毒對衝凶猛,隻是強弩之末強撐心脈,外加強行續命已經開始反噬,氣脈逆轉,再過不久必定會如大廈傾倒,一發不可收拾。從前是陳竹白口口聲聲告訴師弟續命不可為之,如今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果然是不可為之,秦翎的命數早就被人毀了。

“彆告訴他,他會哭。”秦翎看著陳竹白的臉色就知道身子不行了,“家兄可否對我說句實話,我還有多少日子?”

陳竹白猛地抬起頭來,嘴唇動了動。

“我已經知道小言為我取心頭血了,我也看在眼裡,他再多取一年恐怕自己的小命也會斷送。他修煉成人實屬不易,萬萬不能為了我毀掉。”秦翎現在說話還清楚,“隻是……我有些事必須趕在咽氣之前辦完,還請家兄如實相告。”

陳竹白哽住一般,再次動了動嘴唇,隻是一個字都落不出來。

“可有三個月?”秦翎幾乎用上了哀求的語氣,求一個人,告訴他自己的死期。

陳竹白見過許許多多的人死,也親手斷送了許許多多的人,唯獨這一回,他退縮了。

“兩個月?”秦翎便懂了他的難處。

一滴淚水在陳竹白的眼眶打轉。

秦翎沒等那滴淚水落下,便再笑了笑:“一個月?”

陳竹白飛速地擦掉那滴淚水:“若我拚儘能力還能保你一個月。你三弟若沒有解毒之藥,大概也是這一個月裡了。”

元墨和小翠經曆過九死一生,這會兒竟然雙雙有些站不住。一個月,大少爺和三少爺也就是這一個月裡了?這才第三年,少爺和少奶奶成婚才第三年,怎麼會這麼短就結束?小公子連走路都不會呢。

然而聽到這些的秦翎反而拱手一謝,心裡反而多了些安穩,最起碼小泠上路不會孤單。自己這個大哥沒為他做過什麼,最後一程算是做到了。

“多謝家兄。”秦翎笑著抬起了身。

“你們謝什麼呢?”鐘言不知所雲地進來了,隻見這兩個人正說著話,他再瞧元墨和小翠,立刻就說,“你們彆難過了,藍瑛紫沒了就沒了吧,我再想想法子。”

元墨啞巴似的沒有反應,小翠則窮儘短短一生的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是。”

沉香還在香爐裡點著,元墨靜幽幽地看向那嫋嫋上升的直煙,小小年紀忽然長大了。他猛地回過了頭,不知不覺濕了眼眶,再跑出去一擦,竟然是紙人落淚。

沒了救命的藥草,一切隻能靠鐘言和陳竹白兩個人硬湊,但哪怕鐘言使出渾身解數

也想不出怎麼去寫方子。然而秦泠毒發的速度比他們想得要快得多(),

?()_[((),

三少爺已經下不了床,全身皆有中毒之兆。

一時之間,秦宅內上下人心浮動,人人自危,都怕那劇毒過人,隨風而動就過給了旁人。秦守業急忙請郎中來瞧,沒想到郎中進屋看過一眼便撂下藥箱跑了,生怕碰到毒血。連續兩日皆無人醫治,情急之下秦守業居然做了個鐘言都沒想到的決定。

他要上山拜佛,去隱遊寺。

這消息傳到秦翎耳朵裡的時候已經是五日之後,他正翻看著這一個月的黃道吉日。鐘言在旁邊配藥,他剛從秦泠那邊回來,人已經瘦得不行了。

“唉,這一個月都沒有什麼好日子。”看來看去,秦翎忍不住脫口而出。

鐘言放下筆,緩了一口氣說:“急什麼,小妹又不急這一時,這個月沒有就選後幾個月,實在不行就明年,慢慢選,總能選出好的來。”

可是我沒有時間慢慢選了,秦翎深深地凝視鐘言,生生死死浮現眼前,他隻求自己至死不忘這人的容顏。“我也是著急……如今小弟重病,我爹又要上山了,二弟想管但他畢竟不是小妹的親大哥,有我在他不好插手。我趁著日子暖和就趕緊將這事定下來……對了,元墨,我讓你問的事情怎麼樣了?”

元墨正發呆,他根本沒法接受大少爺和三少爺的事,恍恍惚惚地說:“問完了。”

“問完了你倒是告訴我啊,害我著急。”秦翎喝了一口茶,“徐長韶人品如何?”

“回少爺,徐家公子人品極好,家仆連口稱讚,隻是……房裡有人。”元墨低著頭說。

這是必然的,秦翎早有準備:“幾個?”

“一個,說是家裡早早安排著的,年長徐家公子七歲,已經在徐家十一年了。”元墨說。

“十一年,就是從小陪伴徐長韶的房裡人。”秦翎點著頭說,這事徐長韶也沒法做主,他家裡安排的隻能聽從,“外頭有麼?”

元墨搖搖頭:“沒有,小的還跟著徐家公子幾回,他不往煙火之地去。”

“好吧,過幾日我給他家裡下帖子,請他來我這裡坐坐。”秦翎一邊說一邊想著小妹的嫁妝,雖說婚事倉促可該有的都不能少。正想著秦瑤,門口就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一聽就是小妹的手串在響。

“大哥,長嫂。”秦瑤顯然剛從秦泠那邊來,哭得雙眼通紅浮腫,“我來了。”

“快坐。”鐘言給她上茶,今日是他特意把小妹叫過來的。而此時此刻陳竹白就在屋裡,一個拇指大的陰兵小人從他手中落下,朝著秦瑤去了。!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