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江望塵、薩敖(1 / 2)

鐵蹄踏入京城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麵都生出了震動,不明所以者恐怕還要大驚失色,抖若篩糠地吼上一聲:“地龍翻身了。”

宮城裡一片混亂,宮人們卷著包袱,從抽屜裡胡亂抓了兩把金銀珠寶就跑,完全不顧及們主子們花容失色的豔麗麵容。

現在誰會在意尊貴卑賤之身份啊,娘娘們的性命還趕不及一根黃金打造的針釵值錢。

混亂之中有搶奪珠寶的,也有將人推在身後當成墊腳石的。

不過這些都阻擋不住大軍瀕臨宮城。

門一破,那之前就守在門口的將士們將幾方出路都給堵住,任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就算宮人們搶去了再多珠寶又有何用。

宮人們麵露絕望之色,癱軟在地被那些士兵們押送在一起,也不敢隨意再逃。

正殿的龍椅之上,一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麵如死灰,嘴唇微微顫抖。

一旁侍候他的太監臉上也露出淒苦之色,哆哆嗦嗦地將一柄匕首擱置在案桌上,用淒厲哀絕的聲音說:“陛下,您就去了吧,給皇家留個顏麵。”

這就是要他自刎的意思了。

男子生得陰柔,這時候也不見幾分強硬,隻是恨恨地盯著老太監看,一巴掌甩了過去:“朕可是天潢貴胄,真龍之子,朕憑什麼認輸?!他江望塵乃是亂臣賊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早晚都會遭天譴的!”

這話恐怕也就隻能騙騙三歲的無知小兒了。

現如今誰人不知大魏當今聖上不堪造就,昏庸無能,橫征暴斂,又喜好奢靡享樂。邊境年年叫那蠻夷進犯,又向外邦獻上一大批民眾難以負擔的歲貢,百姓都到了賣兒鬻女,餓殍遍野的地步。

倘若在大魏正值壯年時期,他這性子旁人至多是歎一句昏君就輕飄飄地揭過了。

但他命不好,恰恰趕上了大魏王朝的末路,當貧者無立錐之地時,就要揭竿而起,把現在的局麵推倒重來,重新洗牌瓜分,這才能叫人活下去。

恰是江望塵有足夠的威望和實力,做了這個領頭人,一路順風順水達到了京城,路過之城無一不開城門,迎義軍,他們這一支軍隊如摧枯拉朽之勢就推翻了大魏整個王朝。

大魏皇帝發瘋的時候,義軍的首領,也就是江望塵他們已經來到了宮殿裡。

“彆來無恙啊,陛下。”江望塵的聲音森寒冷漠,眼中好似有彎刀。

這把刮骨彎刀直直地刺向大魏末帝,像是要把他的皮囊都給剝開,刺得鮮血淋漓,骨肉都一塊塊給剁碎剁爛。

末帝榮華富貴半生,從來都隻有旁人朝他頂禮膜拜,何時讓人用如此直白的目光打量鄙夷過,且江望塵身後跟來的那些士兵對他也沒有任何尊敬,都用赤.裸.裸的視線盯著他看。

好像他就是砧板上隨意的一塊爛肉。

“江望塵,你大膽!”末帝咬牙切齒,恨得滴血,“你這個亂臣賊子就算攻占了皇宮又能如何,日後定然有人會來勤王,你想做這個皇帝

,也要看自己的位置坐不坐的穩。”

江望塵不願同他爭執:“這就不勞陛下您操心了,是要臣送您一程,還是您自己留個體麵呢?”

末帝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這樣無恥直白,居然一點都不彰顯自己的仁慈,定要讓他去死!

“你敢……”他哆哆嗦嗦地說著,這時候才真正有了死亡的威脅。

江望塵朝他步步逼近,分明踩在地麵沒有多少聲音,卻嚇得末帝兩股戰戰,驚恐萬狀。

“陛下是當真不知現在自己牆倒眾人推的處境嗎?您逼死了自己的所有兄弟,王室之中還有人會來拱衛你的統治嗎,不是跑去南邊就是被你殘害。勤王現在就是個笑話!”江望塵被他懦弱無能的樣子激怒,說的話越來越振聾發聵。

“你輕信小人,殘害忠良大臣!將身邊能用之人都給逼走,將大魏弄得破敗不堪,你究竟有何資格活下去。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顏麵去見你宿家的祖宗!”

末帝被他氣得血氣上湧,原本麵如死灰的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你……!你大膽……!”

他語無倫次,竟辯駁不了什麼,人也不斷後退,腿彎觸碰在台階上,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活脫脫的一個軟骨頭。

江望塵已經拔起了刀,當著眾人的麵弑君無異會讓皇帝的威嚴給下降,但是那又如何呢?

若是不能手刃仇人,不能為父報仇,他臥薪嘗膽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就為了那個帝王之位嗎,真是可笑!

“江望塵,你不能,你要是殺了我,我那九弟定然會恨死你的。我可是他親哥哥,你手刃他的親兄長,他怎麼可能會原諒你!”

末帝叫得極大聲,他整個人都變得臉紅脖子粗,看起來猙獰無比,整個宮殿裡幾乎都回響著他的叫聲。

江望塵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神殺意更濃。

手腕翻轉間,血嗤地一下在殿宇中濺了一大片,一顆腦袋骨碌碌地滾在地上,眾人鴉雀無聲,本就悄無聲息的宮殿此刻蔓延著叫人驚恐的死寂。

末帝身邊的老太監被嚇得癱倒在地上,兩腿之間都洇濕出了一團惡臭的液體,他卻是嚇得叫也不敢叫。

江望塵站起了身:“宣,末帝不堪忍國破江山亡,拔刀自刎。”

立時就有人上前一步,跪地道:“是!”

江望塵眼神愈發冷酷森寒,手下的人被他威嚴的麵容給嚇到,愣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有人在背地裡偷偷罵末帝那蠢貨,提誰不好,偏偏要提九皇子,這下便是閻王爺想多留他一會兒,都找不到機會。

其實關於末帝和九皇子以及現在的江將軍三人之間還有段內情,當初鬨得沸沸揚揚,儼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到底也是一段醜事。

當時誰敢多談一言,不都噤若寒蟬麼,生怕多談一句此事兒就得要命。

來來回回都逃不過情之一字。

老皇帝身亡之後,新帝登基,竟想著要將曾經和親的九皇子接回來。

但這怎麼可

能呢?

且不說當初大魏這邊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把人送過去,要是想將人給帶回來,那定然又得耗費眾多財力。

這點還算不上什麼,不過些許錢財上麵的消耗罷了。

期間最讓人覺得頭疼麻煩的還要屬大夏那邊,聽聞那位九皇子深得新王的寵愛,都已經成了新任大夏王後了,為了九皇子,他們兄弟相殘都快打出狗腦子了,這怎麼可能會願意鬆口。

他們也還在奇怪,新帝又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物,當時九皇子還在大魏時,新帝不是最討厭對方了嗎,怎麼現在又做出懷念親弟弟,非得將人接回來的姿態。

眾人摸不著頭腦。

眼見著勸不住新帝,對方還將當年陪同九皇子和親的江望塵給喊進宮中,非得問出來個所以然。

江望塵對新帝還心存幻想,當即就歡歡喜喜地進宮,已經在想辦法勸諫現在的新帝勵精圖治,隻要能讓大魏強盛起來,隻要九殿下還想歸鄉,他們就有辦法把人帶回來。

可偏偏事與願違,他進宮後不過區區一刻鐘,就將對新帝僅剩的那點希望打碎得七零八落,對皇室的荒謬認知更上一層樓。

新帝竟是問他,若是將他九弟弟接回來,可否讓對方假死在半途中。

江望塵當即就有了很不妙的預感,問他,陛下想做什麼。

也不知道新帝是愚蠢還是無所顧忌,當即就道:“朕想讓他做朕的妃子。”

江望塵滿臉的不可思議,用錯愕的眼神看著對方:可陛下,九殿下是您的親弟弟!你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

新帝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他:“朕很清楚,但這又怎樣呢?”

原來他知道,隻是他罔顧人倫,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死活和眼光罷了,也根本不在乎他的九殿下會不會痛苦。

他早該知道新帝是什麼德行的。

當時二人不歡而散,新帝還嘲諷他是和他父親一樣不知變通,不堪造就的蠢貨,活該死在大夏。

原本江望塵就對自己父親的死心生疑竇,現在當即就將目光放在新帝身上,有了目標後,果真通過蛛絲馬跡將真相拚湊出來——竟真是新帝害死了他的父親。

江望塵還沒來得及從京城逃出去想方設法為自己親父報仇時,就聽宮裡傳來消息。

道是新帝知曉九殿下是接不回來了,就讓畫師進宮來為離去的九皇子作畫,他要睹物思人。

可那些畫師究竟是畫什麼的,結合之前新帝的荒唐無稽的話,已經不言而喻了。

江望塵怒得氣血上湧,當即就要去宮中想要弑帝,最後卻被下屬拚死拚活攔住,送出京城。

皇帝的宮殿就如篩子一般,各家世族的探子,各國的間諜都充斥在內,有心人隻要稍稍打聽就能夠知曉內情。

這些愛恨情仇不提也罷,有道是勝者為王,現在新帝,哦不,現在已經是末帝被斬殺,如今這大魏也算是江望塵的天下了。

可這位親手打下皇位的將軍臉上並無

多少喜色,他親自手刃仇人,卻在萬事塵埃落定之後心中隻餘寂寥和空蕩,仿佛生命都無甚意義所在。

這時候又傳來大夏王後過生辰宴,大夏王為博美人展顏,竟從西域那安排了些古裡古怪的“戲劇表演”,據傳都是王室才能看到的戲班子呢。

無數人感慨他們老薩家為了這一美人乾出多少不理智之事,分明隻是一屆男子,卻讓幾方大佬為他傾心相爭,堂堂一國之首的後宮不但隻有他一人,還願意為了對方不留下自己的血脈。

這哪能不是深愛呢。

江望塵苦笑,他在彆人眼中是贏家,分明隻是小小統領,卻奪得了皇位,此後這天下就是他江家的天下。

可這真是他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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