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L,極力清醒過來,想從牧長覺懷裡掙脫,“先進來。”
牧長覺沒鬆手,保持著一隻手護著他手背的姿勢跟著他走進來,“我太害怕了,燕老師。”
“你怕什麼?”
蒙蔽著世界的氣泡因為牧長覺的出現潰破了,燕知的思緒越發清晰。
但他的呼吸還沒跟上,像是長跑之後的不均勻。
“可能怕下雨吧,心跳特快,我就到處找你。”牧長覺嘴上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上次下雨我就覺出來了,下雨的時候我非常需要你陪著。”
他一邊輕聲說,一邊從上而下地順著燕知的後背。
他的聲音溫柔,眉頭卻是緊皺著。
剛才燕知一開門,他就覺得不對勁。
比辦公室那天晚上更奇怪。
他從來沒見過燕知那種空蕩蕩的表情。
哪怕是在燕知很難受的時候。
牧長覺說怕的時候,並不是完全在騙燕知。
“我能陪著你乾什麼。”燕知的聲音還是低落。
“你抱我一下。”牧長覺抓著他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腰上,又抓著他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你摸摸,跳得快不快?”
燕知的手搭在牧長覺身上,慢慢就蜷起來了。
隨著他手指的抓緊,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沒事兒L,沒事兒L,”牧長覺揉著他的後頸,“好了好了,沒事兒L。”
燕知知道沒事兒L。
他就是猛地一下被牧長覺的出現撞懵了,有點收不住。
“燕老師,你看這樣行不行?”牧長覺把他整個人包著,低頭問他:“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沒興趣了,你有很多更好的朋友。我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是要唐突你。”
燕知一直低著頭調整呼吸。
他還是喘不上氣。
牧長覺給他順著氣,聲音很溫柔,“但是我不如你,我沒朋友,跟牧如泓不聯係。你海棠姨也不太看得上我。”
燕知原本的悲傷被他這一句打斷了,變成了憤怒,“海棠姨哪兒L對你不好了,你怎麼說話越來越離譜?”
“讓你嚇得。”牧長覺長歎了一口氣,“我怕如果我不一直說話,你又要找個理由趕我走。”
他又加上,“外麵還下大雨呢,酒店房間都訂滿了。你讓我走,我就沒地方去了。”
“燕老師能不能給我幾分鐘,聽我說兩句?”牧長覺問他的語氣幾乎是帶著些懇求的。
燕知覺得可能真是因為下雨,他總感覺今晚的牧長覺和平日不太一樣。
而且既然牧長覺說要說什麼,燕知知道那一定是什麼自己預期之外的話。
“牧先生,”燕知強調了一下稱謂,“你進門之後,說得少了?”
牧長覺還是摟著他沒鬆手,“我能不能比彆人,跟你的關係好一點?”
燕知忍不住
吞咽了一下,“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彆的我不奢求。既然你回來了,我總想要見你。”牧長覺的聲音溫柔裡帶著點委屈,隱在燕知發梢後的目光卻是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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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嗎?”他問:“我想找人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找你?光聊戲我受不了。”
燕知有顧忌,立刻要拒絕,“牧先生,我們……”
“你不願意就算了。”牧長覺馬上心領神會,稍微拉開距離,“但至少今天晚上收留我好嗎?酒店真沒房間了。”
一再地拒絕已經讓燕知有點於心不忍了。
而且跟其他要求相比之下,隻是擠一個房間也沒那麼出格。
而且酒店的房間,總是有門。
燕知考慮完了,發現自己還在牧長覺懷裡,有點僵硬,“牧老師,要不你先鬆開我?”
“你先答應。”牧長覺一邊說一邊把手護在他後頸上,聲音輕輕的。
牧長覺的擁抱實在是太溫暖了。
他心臟的搏動輕輕敲在燕知的胸腔上,帶來的那種安全感幾乎是絕對的。
燕知不想承認,但他的心跳確實跟著牧長覺的慢了下來。
他的手指也隨著身體的放鬆自然地搭在牧長覺的肩上和腰間。
“房間就一個床,我先把地上鋪一下。”燕知努力保持平靜,又推了一下。
根本推不開。
“燕老師為什麼現在這麼疏遠我?上次我們同樣在酒店裡,你可不是這樣的。”
燕知萬萬沒想到,這個事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牧長覺還能提。
“你當時想讓我抱著,一邊走一邊弄。一會兒L讓我走慢點兒L,一會兒L讓我走快點兒L……”牧長覺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平靜,“難道當時那個不是你嗎?”
燕知聽得兩個耳朵發燙心裡發涼,“你彆說了。”
他不讓說,牧長覺就不說了。
但是燕知掀開一側被子上床,他很快就從另一側上來。
燕知背對著另一側床,想著熬一晚上就過去了。
牧長覺就在他身後。
他不敢睡。
他甚至不敢翻身。
安靜地躺了半分鐘,燕知反而躺出一層微汗,手腳發涼。
兩隻手從他腰上和頸下纏過來,微微把他向後一拉,拖進了寬厚的溫暖之中。
“燕老師你聽,”牧長覺沒等他反對就先開口,“外麵是不是打雷呢?”
燕知聽了,“沒有。我覺得雨可能已經停了。”
至少他已經聽不見雨水的沙沙聲了。
“不可能,我剛才都聽見打雷了。”牧長覺把他又摟緊了一些,“年紀大了,神經衰弱。”
燕知想起來上次他體檢就是因為說休息不好,有點繃起來,“上次怎麼沒查出來?嚴重嗎?”
牧長覺護著他的胸口輕輕拍,“檢查的時候沒打雷啊,打雷的時候有點兒L,不嚴重。”
他越說不嚴重
,燕知越擔心,“神經衰弱要吃藥的,不然拖著……”
“我吃藥了,吃過藥了,沒事兒L。⑴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牧長覺捂著燕知快起來的心跳,有點後悔,“我抱著點兒L什麼就踏實了。”
燕知沒動了,仍然用後背對著他。
牧長覺也沒動,一直保持著雙手摟著他的姿勢,好像真的隻是抱著點什麼,不比對一個枕頭多任何感情和動作。
但是燕知放鬆不下來。
他想等著牧長覺睡著,就把他捂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推下去,不然越捂越快,跳得他快受不了了。
他的身體一直都在和幻象相處。
幻象再真實,也是他虛構的。
就好像糖水稀釋了無數倍,竭力地嘗出一點甜。
現在真人就在他身後。
燕知的心跳幾乎在叫囂。
對“他是真的”這一點的認知似乎變成了某種催化劑,讓他渾身燙了起來。
燕知忍不住弓了一下腰。
好在牧長覺沒察覺,依然安靜地躺著。
酒店就像是一種場景重現,讓燕知想起來他們重逢的那個夜晚。
牧長覺剛才也提到了。
透明的熱帶魚缸,手腕上摩擦的領結。
燕知抓著汗津津的背,生怕自己從懸空中掉下去。
他在對方的走動中難以抑製地嗚咽。
可他又十分相信,對方絕對不會摔了自己。
燕知想到一半,突然感覺被人一把包住了,忍不住地低低“啊”了一聲。
“燕老師半夜三更不睡覺,想什麼呢?”這次牧長覺一點麵子都沒給他留。
“你乾什麼。”燕知把他的手用力推開。
“慢點兒L,”牧長覺半支起上身,皺著眉,“弄疼你怎麼辦。”
“我起來,你……”燕知沒能把話說完,又被拿住了。
他咬著下嘴唇,弓著腰往後躲。
“上次那樣,我們都能‘不計前嫌’,”牧長覺慢條斯理地向他解釋,手上也不閒著,“我想燕老師和我都是成年人,應該可以把很多事情分開看。”
燕知不知道事情是怎麼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的。
但是他被牧長覺揉在手裡,喪失了很大一部分思考的能力。
“你不是……你不是,精神衰弱嗎?”燕知皺著眉,用殘存的理智問。
牧長覺埋下頭,最後笑了笑,“不把燕老師哄睡了,我哪睡得著。”
後麵燕知大腦幾乎是空白的,人躲著躲著就忍不住向前挺。
最後他看到牧長覺用拇指蹭嘴角的時候,才緩慢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在短短的一個晚上,燕知的恐懼和妄想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抗拒相信。
他像是在竭力驗證一個期望為陰性的命題,“你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兒L?”
“我有個朋友在附近,我過來看看他。”牧長覺從床頭抽了張紙巾,輕輕擦他額頭的虛汗。
“朋友?你剛剛還說你沒朋友。”燕知在試圖通過邏輯衝突證偽,哪怕他的話已經因為精力的急速喪失而含混不清。
“新交的。”牧長覺的聲音越來越輕,手心貼著燕知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慢下來。
“你朋友好嗎。”燕知半睡半醒的,聲音有點哽咽,“……比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