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來不及看信 成功了?受傷了?出意外死……(2 / 2)

她嫁到賈家快一年了,自從管了家,除去睡覺外,心裡一刻不停轉著寧榮兩府所有的事。

她生性好強,不管大事小情,一定要做得讓人挑不出錯,也定要讓老太太念著她的好。

老太太原本最疼寶兄弟,她便在寶兄弟身上多費心。

如今來了個林妹妹,她更冷眼看了這位妹妹幾十日。

有人說老太太偏心,見了外孫女,把親孫女都忘了,她卻看到林妹妹確實配人疼,比親孫女強多了。

那等不卑不亢,骨子裡要強,又開得起玩笑,接得住話,真是對她的脾氣。

不像二妹妹,戳一下都不知道動一動,叫人怎麼疼呢。

林妹妹的模樣是親爹媽給的,為人處世卻不可能是從地縫裡冒出來的。

王熙鳳隻能承認,薑夫人確實把林妹妹教得很好。

但林妹妹一來,她要精心伺候的又多了一個,懷著孩子還得給她收拾房舍,又叫她心裡不大平。

……

老太太讓璉二奶奶收拾房舍,不過半日,半個榮國府都知道了。

議論自然不少。

黛玉自己想了一會,去見賈母,問明了房舍的事,提出:“老太太,我也住去後麵罷,這裡有寶二哥一個,就夠吵著您了。”

她還是更喜歡和姊妹們一樣,也不想人說外祖母的不好。

在這榮國府裡,外祖母的確是最疼她,最真心對她的人。

第二個竟是寶二哥。

賈母笑道:“正是你也在這裡,寶玉少不得收斂些,才不太鬨我呢!況且服侍你的人多,住去後頭擠不開。黛玉,你彆多想,隻管和寶玉還有你姊妹們自在玩樂就是了。”

她倒要試一試,誰會為她分房舍不滿。

黛玉隻得答應了,陪賈母說笑一回,回到房中,想打點出幾樣東西分送姊妹們,又覺得這樣更不好,正在猶豫,聽得滿溪在外間快速報了一聲:“寶二爺來了。”

她忙站起來:“寶二哥。”

賈寶玉快步走進來,忙笑道:“妹妹怎麼又這麼客氣。”

黛玉不答,請他坐:“鸚哥姐姐,上茶。”

賈寶玉過來是為了彆的事,聽見這一句,先笑問:“妹妹怎麼還沒給鸚哥改名字?”

黛玉笑道:“老太太取的名字很好,不必改。滿溪的名字是母親取的,我也沒改。”

滿溪的名字好,娘讓她隨意改,她沒改。

“鸚哥”這名字叫順了也不錯。

她又不是賈家的人,把鸚哥姐姐的名字改了,以後鸚哥姐姐再服侍旁人倒尷尬,索性不改。

林黛玉來了兩個月,榮國府上下人人都知道了,她口中的“母親”,有時指的是薑夫人,不是她們的四姑奶奶。

旁人心裡縱有說道,可連老太太都不說什麼,彆人也不敢明著說“林姑娘有了後娘忘了親娘”。

賈寶玉初聽時還發怔,現在也習慣了。

他雖覺得“鸚哥”兩個字太俗,不配林妹妹,但他也不能說老太太取的名字不好,便揭過不提,說起他來的正經事:“咱們要挪屋子了,妹妹知不知道?妹妹有什麼想要的,若不好提,隻管告訴我,我一起和老太太、鳳姐姐說了方便。”

黛玉心領了賈寶玉的好意,但:“我沒什麼缺的,寶二哥想要什麼,要就是了。”

若在家裡,要搬新屋子,她和緋玉自是想怎麼布置便能怎麼布置,便把家裡的庫房翻過來,爹娘也不會說什麼。而今既客居在這裡,使的東西夠用便可,不必多事。

她隻想書夠看就好,二舅舅過年時給她送進來好些,這便足夠了。

這榮國府看著一團和氣,人人孝順、友愛、慈和,實際誰都私心不小。她隻想與姊妹們和睦相處,孝順外祖母,替太太儘心,安生在這裡住到爹爹調任回來把她接走,餘下隻要人不犯她便罷。

賈寶玉問不出來,隻得算了,自己去和賈母、王熙鳳要了新簾帳新擺設,分了林黛玉一半。

林黛玉問了賈寶玉同意,把東西分送三春一些。

賈寶玉也忙把自己的分給三春姊妹,少的又和賈母撒嬌要了來。

忙了一日,賈寶玉自覺體貼到了姊妹們,離平日睡覺的時辰還有一刻鐘,便在賈母身邊睡熟了。

賈寶玉和賈母同住暖閣,夜間不必他自己的丫頭服侍,隻有李嬤嬤在外間和賈母的丫頭守著。

媚人和襲人回到下房裡,洗漱準備歇下。

媚人便道:“等都搬了屋子,也不知史大姑娘再來可怎麼住。是還和老太太住,還是和林姑娘住?”

去年春天,史大姑娘的太太沒了,回家去守孝,這都快一年不見了。

媚人笑說:“從前史大姑娘和寶二爺一起住碧紗櫥裡,那時你還服侍史大姑娘呢,後來才來的二爺身邊。你和史大姑娘那麼好,史大姑娘天天纏著你,這一年也沒聽見你念叨史大姑娘。”

襲人放下梳子,扭頭笑道:“老太太派我伺候誰,我心裡就想著誰。史大姑娘是回自家守孝,親叔叔親嬸子,又是老太太的娘家,必不能苛待了她的。我一個奴才丫頭,多愁多問也無用,也不是我的本分。且我服侍好寶二爺,才對得起老太太的看重。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媚人歎道:“你有這癡性子,事事明白,怪不得史大姑娘在的時候愛你,寶二爺也喜歡你。”

又笑說:“二爺今兒可真是忙。”

襲人正滿心想著這事,又忙著鋪被子,不覺就說:“林姑娘幾句話,二爺可不是忙得團團轉。”

媚人一愣。

這話音可不像平素穩重的襲人。

襲人自悔失言,忙笑道:“二爺慣是友愛姊妹的,林姑娘不要什麼,二爺也為她忙前忙後,累得今兒早早就睡了。”

“咱們也快睡罷。”襲人連忙吹了燈。

*

蘭州城,總督府。

黛玉的信被薑寧放在枕頭下麵,床裡是已經睡下的緋玉。

她閉目養神,並沒入睡,直到聽見緋玉的呼吸均勻了,才悄悄掀被坐起來,披上鬥篷走到廊下,向外望了一會。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在看什麼。

今日中午,林如海匆匆過來,對她說了兩句話:“新任甘肅節度到了,今日要布置抓捕常茂山,晚回,妹妹不必等我。”說完就走了,連黛玉的信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薑寧本有好些話想和他說。

賈母和王夫人是賈敏的親媽、親嫂子,她不好議論,罵一罵小輩賈寶玉總沒什麼,還想和他商量怎麼回信,再給黛玉送去什麼東西,都隻能都掩住不提,看著他又匆匆走了。

正事要緊。

林如海一出去就是五個時辰,沒有任何消息送回來。

她很清楚,這些事她插不了手。她睡覺與不睡覺,結果不會有任何差彆。林如海該成功還是會成功。若他失敗了,受傷了,出意外死了,她也做不到力挽狂瀾或救他性命。

她影響不了什麼。

所以她很該回去好好睡一覺,等事情結束就行了。

可她睡不著。

她和緋玉昨天才到這裡見到他,今天才收到黛玉的信。

他還沒看過黛玉的信呢。

薑寧讓人溫一壺酒來。

她坐在寒風裡,抱著手爐,一杯接一杯喝到了微醺。

原身不擅飲酒。但近年她高興或心煩,覺得自己該平靜下來時,總會喝上一壺,酒量已漸漸練出來了。

二更過去了。

疏淡的月光照在酒杯裡。

三更到了。

北風將樹枝吹得“嘩嘩”響動。有早已乾枯成褐色的葉子落在薑寧裙擺上。

四更了。

雲聚起來又散了。

月亮隱去了,星星也黯淡了。

終夏一直在旁邊陪著她。

薑寧請她也坐下來喝,她隻道:“我要保護好夫人的安全。”

薑寧並不勉強。

終於,有儀鸞衛敲門,進來回稟:“大人成功捉拿常茂山,已經回府,請夫人歇息,明日再見。”

薑寧渾身一輕,酒也醒了,困勁上來,放下酒杯便要轉身回房。

她就說她這是瞎擔心。

可即將邁入房門時,她腳下一頓。

林如海成功回來了,若他無事,為什麼不親自來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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