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怕 海上颶風,驚濤駭浪,船翻人滅,死……(1 / 2)

大齊軍隊裝配火器, 禁衛中便有全軍皆用火器的神機營,其餘部隊和各地方鎮守部隊、邊軍也有槍、炮、戰車定額。西寧軍西征高昌時,攻下高昌國都便動用了穆長音新改進的威遠將軍炮——如今被命名為“護國將軍炮”——共計四百餘門。

但大齊同時也嚴禁民間火器使用。

凡各軍各級將校士兵, 皆不得私帶火器出營, 違者軍法處置。

民間有私藏火器者, 依其輕重程度判刑, 最高可至株連九族。

作為專家,穆長音從兵部批出幾樣火器回家研究非常容易。

但火器使用聲音大, 易驚人, 且有安全隱患,護國公府離皇宮又近, 更不好隨意。今日出到郊外, 遠離京中,附近人煙稀少,隻有農戶, 薑寧的莊子穆長音很信得過, 才能肆意。

薑寧把手爐遞給丫頭, 也去廊下拿起一杆槍,看著滿廊的最新式火器和成箱的火藥, 笑說:“怪不得姐姐拉了幾車東西, 我還猜是什麼呢。”便問:“就在這裡幾日, 用得完這許多?”

若隻為打獵, 這些槍·彈都夠把後麵山頭推平了。

而且打個野雞麅子的也用不上多發火箭和震天雷吧!

薑寧握著槍走神,心想穆姐姐怎麼沒把護國將軍炮也帶來兩尊。

“自然是用不完。”

穆長音換了一杆擦拭,笑看薑寧和歲雪,“想請你替我相問小謝掌櫃,能否幫我也在附近買一處莊子?不必和這裡一樣, 隻要附近人少空地多。若沒有,隻好借這裡長住。”

歲雪忙道:“這容易,隔壁莊子便是我的,也有兩處泉眼,一應景致雖不如這裡,因房舍不多,空地夠大。我也用不著,正想脫手。護國公何時有空,和我過去走走?”

穆長音笑道:“既是讓你割愛了,你多少錢買來的,我加三成給你。”

歲雪忙要推辭,薑寧已和穆長音說了買來的價格,問:“現在就去看看?”

“你不撐了?”穆長音把她手裡的槍拿過來。

“嘿嘿。”薑寧笑。

換上騎裝,歲雪領薑寧和穆長音到了隔壁莊子上,三個玉兒也跟著一起了。

穆長音看過一遍,大略滿意,當即便和歲雪簽契給銀,令從人去京中衙門登記了過戶。

歲雪白賺了三成銀子,稍有不安,跟在薑寧身後問:“真的無妨?”

這價錢比她賣給彆人還貴了幾百兩。

薑寧洗了手,捏她的臉:“你是我妹妹,是緋玉姨娘,她是緋玉的師父,以後往來的時候多著呢。一點小事,彆多想。她又不缺錢,也不是那等看身份識人的。”

歲雪想了想:“我今日做成生意,明日借這裡擺幾桌宴,大家樂一樂?”

“行啊!”薑寧一口讚同。

來這不就是玩的嗎!

“行了,走,咱們泡溫泉去。”薑寧把頭發拆了,重新鬆鬆盤起,拽她去洗澡泡湯。

把身子浸在帶著淡淡硫磺味的溫泉裡,薑寧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出門一整天了,可終於有度假的感覺咯。

薑寧的莊子共三處泉眼,大家分開泡湯,薑寧和歲雪、乘風一起,三個玉兒跑去穆長音那邊了。

歲雪撈起葡萄酒喝,問:“她們商量明日去打獵,姐姐去不去?”

薑寧把脖子以下都浸在水裡,身體輕飄飄,聲音也懶懶的:“不去,我等著吃。你想去就跟去吧。用槍小心。”

現在的火·槍還是用火繩引燃擊發,火繩和火藥盤都在外麵,使用有明火。而且填裝彈藥是從槍管口塞入,殺傷力強於普通弓弩,但用完全身都是火藥味,開槍聲音巨大,精準度也略差,還不能連發,隻能單發。

一把槍平均長度有近一米五,重達二十斤以上。

所以薑寧不是很愛用。

西寧軍的斥候隊伍一般不裝配火·槍,就是因為火·槍過重,使用不便,且遇到風雨雪天氣就不好使了。

但現在也沒有現代槍械能用。

在末世她用槍殺過人。

可惜她精心保存的手·槍和幾盒子彈都找不回來啦。

怎麼改進槍支火器,她也不會。

火繩槍和現代槍械的外觀相似,原理不同。她也不知道火繩槍是怎麼一步步發展成現代槍械的。

或許就算她提出改進建議,這時代的技術也做不到。

薑寧淺喝了兩杯酒,把全身上下泡得筋骨鬆軟,回房一覺睡到天大亮。

睡了十二個小時。

薑寧看著懷表發懵。

這就十點了?

她說不去打獵,穆長音等人就沒等她,早出門了。

來的所有人裡,隻有妙玉尚沒還俗,不能殺生,參與不了這項活動,還有封氏一覺起來覺得嗓子疼,吃了藥在屋裡休息沒去,剩下所有人,包括桃嬤嬤和滕懷玉都去了。

薑寧:……

這樣真的顯得她很懶蛋哎!

她爬起來,墊補了一碗酥酪幾口點心,便往聽雪樓過來看封氏。

封氏正在二樓窗邊歪著,知道薑寧來,忙下樓迎。

薑寧把她堵在樓梯上扶回去:“姐姐病了就好好歇著,還折騰什麼。”

封氏笑道:“夫人請我來樂,偏我這身子不爭氣。”

薑寧歎:“這話好沒意思。姐姐知道我心裡還和以前一樣。”

一彆六七年,再見到封姐姐,她再不稱“你”“我”,隻稱她是“夫人”。

封氏笑道:“不是我故意要和夫人生分,是我要時時警醒自己,也彆讓英蓮錯了心思。”

林家姑娘不以身份高下論英雄,與英蓮平等相交,視如姐妹,但她和英蓮如今不是官家太太和小姐了,隻是謝記兩個賬房。英蓮才十四,未知將來如何,薑夫人和林家姑娘待她們好,英蓮卻不能真覺得她能與這等身份的人平起平坐,同吃同住了。

薑寧不多說服封氏,扶她坐了,笑問:“她們得下午才回來,咱們中午一起吃,饞她們?”

封氏咳嗽了兩聲:“我怕過了病氣給夫人。再說我病了,也吃不了夫人愛吃的,夫人也彆饞我了。”

薑寧隻能說:“也好。”

她點了兩樣菜,又給封氏點了兩樣好克化又滋補的湯菜,問:“姐姐的身子怎麼樣?是隻這次過來勞累了,還是常病?”

封氏笑道:“夫人放心,隻是一時不察,多吹了風。從前並不這樣。”

薑寧看著她夾白的頭發,不免多叮囑兩句。

算來,封姐姐今年四十九歲,穆姐姐五十了。

穆姐姐還大一歲,發間卻隻偶爾才能見到一兩根白發。

兩人的精神麵貌也截然不同。

穆姐姐看上去還不到四十,雖然近來因被困在京中,無事可做,稍顯消沉,也比封姐姐有朝氣得多。

封姐姐給她的感覺,就像已經看破了人世生死,要順著命運走到人生終點。

薑寧心裡一酸。

喪夫喪子沒有打倒穆姐姐,被困於籠中會嗎?

還有緋玉。

太上皇顯然在打壓和離間女將們。

穆姐姐和終夏走出了前路,這條路會一直通暢,直到緋玉也能走上去嗎?

薑寧化茫然為食欲,多吃了一碗飯。

她早飯沒吃嘛。

日暮之前,穆長音等滿載而歸。

正院前的空地上支起幾處烤架,一群人自己動手宰殺獵物,放血燙毛脫皮,拿出五臟心肝,斬剁骨頭。

薑寧抱著手爐遠遠看著,指揮緋玉:“我要那塊腿肉!對對,橫著劃幾刀!”

穆長音喊她:“想吃哪塊自己來切,躺一天了還懶?”

薑寧:“姐姐彆冤枉人!我才練了一個時辰刀,不信你問夏鴻?”

穆長音:“她還能逆著你說?”

薑寧:“那姐姐不信,我也沒法兒。”

大家嘻嘻哈哈,樂到月上中天。

所有人都吃多了,不好泡溫泉,今天就此先散。

緋玉留在薑寧屋裡纏了一會。

薑寧攆她走:“你又不坐,趕緊去洗澡換衣服!”

緋玉不走,轉來轉去,看到西側間炕桌上的匣子:“這是什麼?”

薑寧:“你謝舅舅要造的夾板船圖紙。”

緋玉忙問:“我能看嗎?”

薑寧:“你看歸看,彆帶去彆處。”

這還算商業機密。

“好!”

緋玉手是乾淨的,打開匣子,半天手上隻顧翻頁,看入了神。

薑寧輕聲問:“你能看懂?”

緋玉慢慢點著頭,又翻一頁:“和火器圖紙差不多,有什麼看不懂的。”

薑寧:……

這樣真的顯得她很笨蛋哎!

看越發晚了,薑寧:“回去睡罷,明日再來看,不然起不來。”

緋玉舍不得:“馬上看完了。”

薑寧從她手裡拿過來,她看過的一疊和沒看過的一疊一樣厚:“這叫快看完了?”

緋玉眨眼睛。

薑寧:“成日看著你姐姐不許燈下讀書,你倒好,燈下看圖!”

這圖紙比書還讓人眼花。

緋玉:“我錯了。”

薑寧:“去罷,明天再來。你又不會造船,也不出海,晚一天看能怎麼?”

緋玉繼續眨眼睛。

薑寧:“……你想出海容易,你師父怎麼辦?”

她心裡歎氣。

京中繁華,卻不比西疆廣闊自在。

緋玉從七歲便跟在金泉府,見慣了天高地闊,京中怎能讓她暢懷。

“師父,不能出去嗎?”

緋玉蹭到薑寧身邊,挽住她的手。

“誰知道呢。”薑寧指了指繡凳,讓緋玉坐,又屏退眾人。

緋玉乖乖搬來繡凳坐下。

“你師父雖然無職,照理說來去自由,可她還是金家的人質。她若出海了,西昌尚未完全歸順,朝廷怎能放心金家?”薑寧問。

緋玉很快想出了辦法:“若不能隻為這個,可以讓師兄嫂子把孩子送來,朝廷一定更放心。”

金燁和秦姝——他已去二哥金煥的未婚妻——成婚已近兩年。

西征高昌前,秦姝便已身懷有孕。去年冬日,她生下一個男孩,穆長音給起名為金開勝。

現在這孩子已過周歲了。

讓金燁的兒子回京為質,頂替穆長音,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但:“開勝還那麼小,就讓他遠離爹娘,獨在京中,隻怕穆姐姐不舍得。再者,西疆路遠,你忘了青玉是怎麼死的了?”

隻有她和緋玉在,林青玉的死,薑寧可以隨便提起。

緋玉:“青玉夭折是因在冬日趕路染上風寒,路上又沒能妥善調養。開勝現在還小,三年後、五年後呢?等他五六歲了,天氣暖和的時候趕路並不怕,我便是六歲跟爹娘去了西疆。若隻顧著他們,難道師父立下不世之功,這個年歲了還要為子孫考慮,困在京中一世嗎?”

他們在邊關自在,隻有師父在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