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有分歧(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211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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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北撬開了那幾個窺視驛站的苗人的嘴巴。

叛亂的苗人已經留意到了謝玄英一行人,派人通知了一個小苗寨,希望他們能阻攔朝廷的官員。

然而,小苗寨人少力微,隻敢推下石頭阻斷道路,並不敢真正和朝廷作對,在比較過雙方的人馬後,壓根沒敢在露麵。

時間緊迫,叛亂的苗寨不敢和朝廷的軍隊正麵交鋒,他們打算加快速度,今天就打進清平縣,綁了知縣和其他官兒,逼他們免去自家十年,不,三十年的賦稅和徭役,並且把以前屬於他們的田,全部都還回來!

這就麻煩了。

賦稅是朝廷定的,免不免可不歸知縣管,徭役亦然,如今正準備打仗,朝廷肯定會征調民夫,而維持驛道的運轉,同樣少不了百姓的勞苦工作。

給知縣一百個膽子,他也不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

然而,深居簡出的苗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知縣拒絕,必然會觸怒他們,清平縣的普通百姓,恐怕也難逃劫掠。

這就是古代起義常見的兩麵性了。

反抗壓迫是正義的,可麵對無辜百姓時,他們又成為了施暴者。

程丹若打發人去縣城附近,希望能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謝玄英。然而,斥候查探後回報,沒看見謝玄英隊伍的蹤跡。

——今天才是第二天,謝玄英正在水田堡附近收攏殘兵呢。

但俘虜聲稱,他們遲遲不歸,大部隊必然知曉朝廷的人已經到來,最遲今晚就會發動襲擊。

“夫人,請示下。”田北請示下一步動作。

“三郎不在附近,必然有原因,我們試著拖延兩日吧。”程丹若思忖道,“找兩個機靈的,去給苗人送信,說想和他們談一談。”

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就說,謝禦史聽聞了他們的冤屈,願意聽一聽他們的訴訟。”

田北吃驚:“可公子不是……”他的視線落在程丹若臉上,後知後覺,“夫人的意思是……”

程丹若微微一笑:“有何不可?反正他們沒見過三郎。”

這也是個辦法,但田北作為下屬,還是要勸一句:“夫人,這太危險了。”

“我知道你的顧慮。”程丹若沉吟道,“先派人送信,看他們有無和談的意向再說。”

田北道:“是。”

程丹若便動筆寫了一封信,考慮到對方的文化水平,用詞直白:先斥責他們叛亂的舉動,隨即安撫,說假如他們有冤屈可以代為上奏,請聖人裁度。

然後歌頌了幾段皇帝的英明,警告他們,□□威嚴不容挑釁,聖人動動手指,就能決定他們生死,不要不識抬舉。

末了,翻出謝玄英的一枚印章蓋上。

參政的官印他帶走了,留下了禦史的,正好拿來蒙人。

寫完信,叫丫鬟給她換衣服梳頭。

和當年在鹽城不能比,現在的程丹若有的是男裝,且基本和謝玄英穿的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料子,同樣的剪裁,僅僅是小了幾號而已。

網巾、玉簪、頭巾之類的,直接用他的就好。

她也有黑色的皂靴,大小正正好,絕不會露餡。

張佩娘目瞪口呆,疑惑不止:“姐姐這是做什麼?”

“苗人意欲攻城,裡麵多少百姓,我打算拖延一二。”程丹若並未隱瞞,“我已派人向送信,假如苗人願意與我談判,恐怕隻有獨留你在此處了。”

張佩娘大為驚訝:“這怎麼能行?萬一出了事……”

她搖頭,極不讚同,“姐姐糊塗了,苗人蠻橫無理,倘若被他們發現,誰能保障姐姐的安危?你我還是留在此處,等謝三爺回來再做計較。”

“來不及。”程丹若言簡意賅。

張佩娘欲言又止。

程丹若問:“佩娘有話不妨直說。”

“恕我直言,姐姐這麼做,百害而無一利。”張佩娘蹙眉,“朝廷正與苗疆各部開戰,哪怕是謝三爺,未曾得到首肯,也不能與苗人私下議和吧?倘若被朝廷諸公知曉,彈劾事小,指不定要問罪。謝三爺前途正好,行事更該小心才對。”

她看向程丹若,“再者,即便姐姐能誘使苗人放棄攻城,可苗人一旦知道被愚弄欺騙,盛怒之下必然百倍報複,屆時,姐姐的安危又該如何是好?”

程丹若問:“那佩娘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張佩娘道:“清平既然被圍許久,苗人亦無法攻破,這次也未必。等到謝三爺找來清平衛的援兵,苗人自然畏懼而退。再說,朝廷馬上就正式出兵,苗人隻要目睹大夏兵馬之強盛,必然不敢再犯上作亂。”

平心而論,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程丹若早就發現,哪怕時下的女孩接受不了男孩一樣的教育,可出自達官權貴之家的女子,耳濡目染之下,對許多事並非全無所知。

張佩娘是總督的女兒,父母長輩不經意的幾句話,就有可能點撥她。

她也會思考,她的思考也有理有據。

但……她考慮到了個人的安危,考慮到了仕途的不易,卻唯獨沒有考慮過百姓的命運。

當然,這不是張佩娘的錯。

總督女兒的世界,百姓就好像畫布的背景色,隻是抽象的概念,模糊的輪廓,詩文的字眼。

就好像現代人對於銀河的概念,與它無時無刻不共存,卻缺乏具體認知,無法產生切身的聯係。

她從來都不是“百姓”中的一個。

程丹若短暫地思索過後,便放棄了與她講大道理的打算。

“朝廷出兵需要時間,清平一旦被攻破,我們在這裡就孤立無援了。”她言簡意賅地交代,“佩娘,我們不能讓苗人知道,子彥和三郎都不在這。”

張佩娘悚然。

“你彆怕,驛站還是安全的。”程丹若果斷道,“假如遇到危險,讓你家的護衛立即帶你離開,就往回走,去沅州求援。”

張佩娘不由問:“那你怎麼辦?”

“短短照麵,他們摸不清我的底細,不敢把我怎麼樣。”她道,“等到他們發現問題,三郎就該回來了——他不會走太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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