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現實中的他已經受傷了嗎?
依照傷口的出血量,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流血過多休克,他忍著疼痛,用沒有被鮮血沾染的右手遮住“你”的眼睛,哪怕是在幻境裡,他也還記得你怕血。
“傑?”
“不要看。”他的掌心被眼睫毛輕輕地掃過,輕柔得像是蝶翼,他的聲音頓了頓,“我現在……會嚇到你的。我知道阿蟬很怕血。”
周遭的環境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褪去色彩,一切又即將回到那副灰白色的畫麵,連同“你”亮色的浴衣裙擺也開始變得灰白,趕在“你”消失前,少年抽回手,“阿蟬再等等我吧,很快……很快我就會帶你從禪院家離開的。”
灰白色漫上少女的下頜,最後漫上那雙明亮的眼睛,在幻境消失的最後一秒,他似乎聽見了“你”的聲音,對他說:“好啊,那我會等傑來接我的。”
哢噠——
像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回到現實世界的夏油傑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肩頭的貫穿傷,流出的鮮血濺上他的下頜,他滿不在意地抬手用拇指輕輕拭去,隨後朝著咒靈所在的藏身之處開口:“你的能力,還算有點意思。”
再度抬眸,少年的神色中夾雜著些許興奮,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向緩步向那隻一級咒靈走去,“不得不說,還是多虧了你才讓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不知何時由他放出的咒靈已經將那隻一級咒靈團團圍住,黑發少年走到咒靈麵前,微微揚起下巴,俯視被包圍住的咒靈,麵色平靜如水,卻又平靜得令人不寒而栗。
*
坐在車內的輔助監督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夏油傑進入學校已經過了半小時,“帳”還沒有解除,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已經死在裡麵。
男人再度撥打起禪院直哉的電話。
嘟——
嘟——
提示音讓他格外煩躁,又隱隱有些不安,車外的雨越來越大,嘩啦啦的雨聲蓋過一切動靜,就在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他聽見車窗玻璃被人敲了敲。
黑發少年撐著傘站立在車外,他的手上沾染著鮮血,經過雨水的衝刷,隻留下淡色的痕跡。
“怎麼會……”男人瞪大眼睛看向窗外,不敢置信地低喃,少年彎起唇角,可絲毫沒有笑影,此刻的他宛若死神降臨。
男人呆愣愣地降下車窗,與此同時電話那頭也傳來禪院直哉不耐煩的聲音,“又怎麼了?你最好是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夏油傑俯身,少年高大的身量在此刻帶來極為強烈的壓迫感,他從男人手裡拿走手機,先前濺在下頜的鮮血半凝固,貼著皮膚宛若詭異的圖騰,等禪院直哉說完,他才不急不緩地開口:“抱歉啊,讓你失望了,我還活得好好的。”
不光是還活著,他還會把你帶走。
禪院直哉停頓了幾秒,緊接著發出短促的嗤笑,“是麼,你以為光是憑著這次運氣好就能一直運氣好麼?你憑什麼和我爭?”
“那麼你又在害怕什麼呢?”夏油傑都能想象的到對方氣急敗壞的表情,“你在害怕失去什麼呢?失去她?”
“你給我閉嘴——!!”
電話被猛地掛斷,夏油傑的表情意味不明,他慢吞吞地將目光放到渾身發抖的輔助監督身上,“他給你開出什麼條件?”
*
禪院直哉的心情真是變幻莫測,明明上午還好好的,到了下午的時候就開始生悶氣,被你問起怎麼了的時候他也一語不發,隻用那雙碧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你被他盯得背後發毛,“我應該沒做惹你不高興的事情吧?”
考慮到你們現在還在外麵,你隻好找了個街角處隱蔽的角落,決定和他好好談一談,“說吧,究竟怎麼了?”
“我果然很討厭那些圍在你身邊的男人,一個個的,都那麼招人厭。”他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所以想要除掉他們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們這麼礙眼。”
你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被你用這種懷疑的目光打量,他心中的不悅陡然升起,語氣也變得激烈,“我隻是想要他們去死而已!!這有什麼錯!?”
“難道你也要因為彆人討厭我嗎!?就為了這種根本不重要的東西!”他的雙手死死箍住你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你吃痛,“這一點都不公平,我明明已經那麼喜歡你了,已經願意為你做出這麼多的讓步了,可你哪怕一刻也沒有為我妥協過!”
說著說著,碧綠色的眼睛裡已經盈滿淚水,溫熱的眼淚落在你的手背,僅僅隻是被你用懷疑的目光注視就足以讓他臨近情緒崩潰,如果真到了被你像陌生人一樣對待的那一天會怎樣呢?
他肯定會瘋掉的吧。
第三次了,這次的眼淚也是因為你才掉的,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的。
反正都已經無所謂了。
“直哉啊……”眼前少年哭泣的模樣與他兒時哭泣的畫麵重疊,你隻覺得無奈,“這種喜歡是不健全的,可以說是有些病態的,不過既然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誤解,或許是我哪裡也沒有做好吧。”
正所謂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溝通,見你心平氣和地說話,還一邊說話一邊替他擦眼淚,禪院直哉的情緒也平複下來,他說:“歪理一套又一套,難道這都是我的錯嗎?”
“這當然不是直哉的錯,隻不過,你有時候太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裡了,有什麼不開心要說出來啊。”你把他的淚水都抹去,“你的訴求也可以說給我聽。”
“那……抱抱我吧。”
“直哉是在撒嬌啊?”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