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完你發來消息的夏油傑眉眼間都彌漫開溫和的喜色,就連聲音都跟著柔和下幾分,“嗯?抱歉是我剛才說得太快了,我再重複一遍吧。”
聽夏油傑把任務解決過程詳細描述的輔助監督忍不住感慨,“夏油先生可真是平易近人啊。”
沒成想這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五條悟聽見了,他問:“難道我就不平易近人麼?”
輔助監督額頭上緊張得直冒汗,“啊這……額這個……”
實在是很難說出違心的話啊!
好在是夏油傑及時解救了他,“我記得你今天還要去甜品店吧?他們家的新品荔枝慕斯蛋糕就是今天開售,去的晚了可能就沒有了。”
五條悟的胳膊還圈著輔助監督的脖子,他說:“真稀奇呢,傑居然還會提醒我這件事,你明明就是鹹黨吧?”
“啊……不知道呢,可能我就是比較‘平易近人’吧。”說完,夏油傑就坐回車內,留下五條悟還在原地回味他剛才說的話。
那家夥,根本就是在陰陽怪氣啊!
車開到一半五條悟就下車了直奔甜品店,而夏油傑也在不久之後下車,輔助監督還問了句“不直接回高專嗎?”。
那時的夏油傑又收到你的短信,內容很簡單,說的就是你已經到東京了,可他還是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儘管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但此刻在輔助監督看來,他身上洋溢著喜悅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情竇初開。
怎麼說呢,天才咒術原來也會有這樣的一麵啊?
意外的反差感啊。
“嗯,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麻煩在這裡停車吧。”說著,夏油傑便解開安全帶,靜靜等待車輛在路邊停靠。
原本你是沒打算讓夏油傑來車站接你的,畢竟對方很可能也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而且你還得去酒店辦理入住手續。
總而言之,在車站出口看見夏油傑的時候你還有些驚訝,對方卻很從善如流地接過你手裡的小提包,並問道:“路上會不會有些累?”
才隔了幾個月沒見麵,你就覺得夏油傑似乎又躥高了幾分,你默默地在心裡比劃了下和他之間的身高差距,呃……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其實還好,我還在車上眯了一會,所以不太累。”
明明之前相處的時候還不會覺得太尷尬,為什麼才幾個月沒見麵你與夏油傑的相處模式就發生了變化啊?
不過你還能隱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當初在上國中的時候你就很喜歡這股香味,甚至還特意問夏油傑要了洗衣液的牌子,這份熟悉的氣味讓你終於稍微心安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坐車去酒店,一路上你都在和夏油傑倒苦水,什麼哪個老頭子看你不順眼給你穿小鞋,什麼另外一個長老同樣看不慣你的作風又在背後說你壞話。
其實都是些小事情,但因為夏油傑是個絕佳的傾聽者,你說出的話在他那裡都會得到回應,這就導致你說到後麵嗓子都要開始冒煙,“反正就是很討厭他們。”
夏油傑若有所思,他的話語裡不自覺地帶上幾分蠱惑性的意味,“禪院家,果然還是不適合阿蟬啊……”
你鬱悶地用手戳戳扶手,“確實是這樣的。”
“也難怪你會跑出來透透氣呢。”這是夏油傑極為擅長的東西,在不經意間將話題引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啊……那還不是因為最近他們總是在提訂婚的事情。”你的腦袋靠著車窗,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上,卻沒有注意到身側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訂婚這一字眼化作小刀銳利地劃破他刻意營造出的美好假象,他難以想象你穿上婚服同禪院嫡子訂婚的畫麵,光是稍作想象,撲麵而來的就是對禪院直哉的洶湧惡意。
他那總是溫潤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說是扭曲,“訂婚啊……”後半句話被埋沒在他歎息中,他想說,如果禪院直哉死去了呢?那麼這場訂婚宴就注定不會如期舉行了吧?
可這樣的話太過直白,表露的惡意也太過明顯,唯恐會嚇到你,所以他隻好攥緊手,指甲嵌入掌心帶出陣陣刺痛,刺得他理智回籠。
“但最近這些天,全國各地的咒靈數量激增,而且還出現了好幾起特級咒靈事件,恐怕你的未婚夫也很難有空吧。”很少見地,夏油傑將禪院直哉稱呼為你的未婚夫,這個稱謂從他口中說出天然地帶著些嘲諷的感覺。
你的注意力卻都在咒靈數量激增上,“的確是這樣的,好像是今年的天災比較多?總之咒靈也很多呢……上次直哉也說過的,發現了幾隻特級咒靈的蹤跡,有的甚至還有堪比成年人的智商。”
夏油傑卻笑了,“放心吧,這種東西,就交給咒術師來解決好了。”
說完,他顯然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目光在觸及你的笑容時就又將話語咽下,他擰開礦泉水,遞給你,“喝點水吧。”
你一邊喝水一邊說:“但這樣還是太危險了。”
“這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就知道夏油傑還是原來的他,依舊心懷正論,想要儘可能幫助他人的少年。
這讓你忍不住感慨,“傑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啊!”
被你用溫柔形容的少年順著你的話頭說:“阿蟬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啊。”
“誒?”
因為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溫柔啊。
*
就在距離東京一百多公裡之外的縣區,金發少年渾身鮮血,他抬手摸了一把額頭,鮮血染紅指尖,額角的傷口流出的血液滑過眼眶,導致他的半邊視野都變得猩紅。
任務上寫明的一級咒靈,卻在祓除過程中忽然升級成特級咒靈,這對咒術師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禪院直哉掙紮著向走廊的另外一邊跑去,一路上留下駭人的斑駁血跡,最嚴重的傷口在側腰,跑起來時每一步都會牽扯到那一塊的肌肉,他幾乎是咬著牙才能小跑著離開。
身上帶著的防禦性咒具也被破壞得七七八八,他的眼睛開始發黑,手裡卻還緊緊攥著你去寺廟為他求來的禦守。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明明就快要見到你身穿婚服的模樣了,明明都已經計劃好了在涼爽的秋天與你訂婚,明明……
直到最後你也不知道夏油傑沒說的話,他隻是想輕聲告訴你——他會親手解決禪院直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