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夏油傑又和你簡略地說了些他入學高專以後發生的事情, 說到最後他抱歉似的笑笑,“我的生活很無聊吧?”
主要是因為將大部分涉及到危險的部分剔除,剩下的就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 咒術高專的生活自然不像是普通高中那樣溫馨而又多姿多彩,更多的是遊離在生死之間的驚險時刻。
公交車在目的站停靠, 你和夏油傑一起下車, 你走出幾步路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你回過身,問他:“怎麼了嗎?”
黑發少年朝著某個方向投去審視的目光,聽到你的聲音才緩緩地回答:“沒什麼。”隻是似乎有人跟上來了。
而躲在人群裡的白發少年手裡還提著才新鮮出爐的荔枝蛋糕,心說夏油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了, 他隻不過是多看了幾眼而已,差點就要被發現。
“那個……請問您需要幫助嗎?”被五條悟拉過充當遮擋物的路人有些猶豫地開口, 路人看見五條悟鼻梁上架著的漆黑墨鏡,同情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扶您過馬路。”
聞言,五條悟摘下墨鏡, “哈——?你以為我是瞎子嗎?”
說完他又急衝衝地竄出人群,因為隔著一段距離,而且還是在人流密集處,哪怕他的六眼捕捉到了與夏油傑同行的少女的側影,也隻是輕鴻一瞥而已。
但僅僅隻是那一眼, 那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情感, 足以跨越時空的濃烈情感,在他腦中瞬時炸開,他的大腦甚至差點宕機,這種空白持續好幾秒, 等他回過神來,他的雙眼酸澀。
用手背揉過眼睛,他盯著手背上的液體發愣。
搞什麼啊……他居然哭了啊?
*
去酒店的路上夏油傑有些心不在焉,直覺告訴他五條悟很可能會因為好奇心跟過來,這讓他有些頭痛,一方麵是不想讓五條悟知道你的存在,另一方麵又是因為你先前表現出的對五條悟的過分關心。
夏油傑的心思細膩,很容易就能察覺出你對五條悟態度的不尋常,無論是從你刻意避開他來見他,還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他的行程,這種種的蛛絲馬跡都足以讓夏油傑心中警鐘大作。
“我剛剛才發現傑居然打耳洞了誒。”你指了指他的耳朵,耳垂上戴著一對黑曜石耳釘,和他原本好好學生的氣質格格不入。
怎麼說呢……啊!你終於找到了為什麼會覺得與他再見麵有些尷尬,因為國中時代的夏油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性格溫和的優等生,在日常生活中也經常幫助你。
這就導致你對他的印象一直屬於溫柔的類型,結果幾個月不見,他不光打了耳釘,渾身的氣質也改變許多,如果說以前的他是溫和的流水,那麼現在的他則是表露出具有侵.略性的一麵。
“阿蟬不是喜歡男生打耳洞嗎?”
“啊?有嗎?”你不記得自己還說過這種話啊,難道夏油傑因為你這一句話就跑去打耳洞嗎?你又說,“沒有吧,我當時肯定不是這麼說的!”
論起記憶力,夏油傑還是略勝一籌,他把你說過的話又重複一遍,說得有模有樣,就好像你的確是這麼說的。
“但你也沒必要因為我說的就去打耳洞吧,直哉那是因為圖新鮮才打的,看著就怪疼的。”
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因為你隨口的一句話導致他打耳洞,你還有點愧疚又忍不住提醒夏油傑,“不要被彆人的話語左右自己的思想啊,我希望傑做的事情都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受到彆人看法的裹挾。”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啊對,就是討好型人格!你從記憶深處挖出關於這個名詞的解釋,忽然發覺這個解釋往夏油傑身上一套,簡直就是完美符合啊!
於是你更加著急了,“不要因為彆人的看法而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決定啊。”
眼看你急得就要當場給他科普心理學知識,夏油傑卻還能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我隻是覺得阿蟬的建議很好,難道這副耳釘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的啦……”經過這件事你都不敢在夏油傑麵前隨意說些什麼了,“隻是有時候傑也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嘛。”
其實這兩者並不矛盾,因為對於夏油傑來說因為你的話語而做出什麼,本身就是在遵循自己的心。
然而這種話他是不可能放在明麵上說的,免得給現在的你帶來困擾,因此他隻能看似了然地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說起來,你在出門的時候看似一切順利,然而還是不免地被幾個小尾巴跟上,不光是禪院直哉安排來保護你的咒術師,還有其他長老派來監視你的咒術師,總之就是成分複雜。
夏油傑順勢放出幾隻咒靈讓他們好好吃點教訓,當然隻能解決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還死死地守在不遠處,簡直就和狗一樣。
到酒店,辦理入住手續,再放好行李,一係列環節進行下來沒花多少時間,走出酒店以後你就開始盤算著先從哪裡逛起比較好。
沒什麼頭緒的你去問夏油傑:“傑平常會逛什麼店嗎?”
夏油傑的課餘生活說的上是枯燥的,每天都是訓練和任務,偶爾也會和五條悟還有家入硝子一起打遊戲,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了。
這樣的生活,還不及在小鎮上與你度過的時光的百分之一的有趣。
他仔細想了想,平常還會聽五條悟念叨那幾家有名的甜品店,但現在過去肯定門口已經排起長龍,再加上午後的日頭毒辣。
“想到了!去海洋館吧!”你從背包裡翻出剛才酒店前台給你的宣傳冊,“我看看上麵的活動……啊,截止日期就在今天,那正好可以去看看。”
夏油傑替你撐起遮陽傘,“嗯,聽你的。”
“也不要什麼都聽我的啦,要有自己的想法啊!”你鑽進遮陽傘底下,你的頭發已經養長不少,怕熱的你把長發盤起來,露出白皙纖長脖頸,隨著主人的仰頭,脖頸也顯得愈發纖美,“所以傑的想法是什麼呢?”
他的想法嗎?恐怕說出來都會嚇到你的吧?他半垂下眼簾,遮去眼底晦暗不明的情意,“嗯……我的想法和阿蟬一樣。”
很好,那就愉快地決定了,出發去海洋館!
雖說今天是休息日,但因為是午後這個尷尬的時間點,礙於氣溫升高,海洋館裡的人也不算多,買好門票後進入館內。
剛走進館內,入眼的便是一整麵玻璃牆,玻璃後是一片人工布置出來模擬大海生態環境的小生物圈,形態各異的魚在其間遊動。
右手邊則是一條中空的海底通道,左手邊則是扶手電梯直直通向二樓,你低頭閱讀門票上的信息,“四點還有美人魚表演哦,現在快要四點了吧?”
像是為了印證你的說法,此時廣播也響起,通知各位遊客美人魚表演將於四點準時開始。
穿過人造的海底通道,你仿佛又回到上輩子的小時候,有一次也是和父母一起來海洋館玩,臨走的時候工作人員還送了你一隻粉色水母,但回到家後沒多久水母就死掉了,你還為此大哭一場。
正想著這件事呢,忽地,你感覺頭頂有一塊巨大的陰影掠過,你被吸引得抬起頭,“欸——那是虎鯨嗎?”它的體積太過龐大,以至於那片碩大的陰影花了好幾秒才從你們頭頂移開。
你注視著它搖曳的尾巴,這個海洋生物的尾鰭在水下緩緩飄動,顯現出一種幽靜的美感。
“嗯,不過應該還隻是在幼年期,成年的虎鯨還要更大一些。”夏油傑站在你的身側,跟著抬起頭,他聽見你說:“感覺有點可憐。”
“如果在野外環境的話,它恐怕還要憂心食物問題,而且在這裡也能得到更好的醫療照顧。”
夏油傑的話自然有他的道理,然而他的表情太過平靜,平靜得隱隱讓人不安,“話是這麼說的也沒錯啦,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他略微俯身,像是貼心地側耳傾聽你的聲音,但這個動作放在這裡反而帶出幾分壓迫感,受到直覺的驅使,你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不、不對,這樣子好像有些不太禮貌,於是你又向前邁了半步,回到原來的位置,“隻不過它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嘛,但我總覺得這種討論沒有意義,很多時候更像是人類強行用自己的思維去解釋動物的行為。”
就算是人與人之間的思維也大不相同的。
夏油傑沒有看著你,但你始終覺得他的目光黏在你身上,他的話也有些晦澀難懂,“因為想要把脆弱的存在保護起來,所以偶爾也會忽略對方的意願,不過這也屬於保護吧。”
該怎麼去形容他的邏輯,乍一聽有些奇怪,但在一定程度上居然還能邏輯自洽,但你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唔……也並不是所有脆弱的存在都需要保護的吧?可能‘存在’的本身也不想要多餘的保護?不然你這就有點‘強買強賣’了吧?”
多餘的保護麼?
察覺到氣氛凝滯的你趕緊轉移話題,“但這些都隻是我個人看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嘛,而且傑也沒必要總是把保護彆人當成自己的責任,這種東西積攢得多了,最後會變成很沉重的壓力呢。”
良久,他扯出個微笑,“阿蟬的話總是會出乎人意料。”
為了緩解之前對話帶來的尷尬,你提出去給夏油傑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