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我去吧?”他已經習慣替你做事。
“啊不不不——還是不了,我可以自己去的!”走出幾步路後你才放鬆下來,心裡卻直嘟噥,明明以前的夏油傑性格沒有那麼強勢的啊,難道是任務壓力太重,導致性格發生變化?
這樣一想,咒術高專真是罪孽深重,讓原本這麼好脾氣的夏油傑都脾氣變壞了。
自動販賣機在大廳入口的一邊角落裡,你走到販賣機麵前,在背包裡翻找出小錢包,每到這個時候你都會想念起電子支付來,隨身攜帶現金真的很麻煩,你的目光掃過 貨架上的飲料。販賣機的玻璃櫥窗上還倒映出你身後的其他人影,你以為是排隊等著買飲料的人。
那就都買成烏龍茶好了,想著你摸出幾枚硬幣,其中一枚的硬幣很不聽話地從你指縫間滑落,落在地麵上後咕嚕嚕地向後頭滾去。
“欸?”從你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你彎腰就要將硬幣撿起來,但另外一隻手先你一步把硬幣撿起。
順著手腕向上看,你看見了對方白色的頭發,以及蒼藍色的眼瞳,那一瞬間,你的聲音都被堵在喉嚨裡,蜜糖色的眼瞳也因為驚訝亦或是恐懼而猛地縮小。
“你……”
麵前的少年將手掌掌心朝上,目光卻不加掩飾地落在你身上,你聽見他的聲音,儘力保持平靜的語調下暗藏著他都不自知的粘稠情感,“我是不是見過你?”
該怎麼回答?該怎麼回答?
所幸的是你心臟沒有再一次抽痛,因此你還能麵色如常地開始你的狡辯,“沒有,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吧?”
“說謊,你在說謊。”他無比肯定,“為什麼要騙人呢?”
他放低聲音的樣子和你曾經做過的噩夢裡的長發男人一模一樣,你頓時背後發毛,硬著頭皮反駁:“你搭訕的方式好老套啊,就算要搭訕也用新一點的方式吧?”
“你以前見到我還會哭的,在我生日會的時候你也有出現,是不是?”他說得很慢很慢,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說,簡直就像是催命符,“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死去,那場死亡也是被偽裝出來的吧?”
費儘心思躲在小鎮十年的你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白費努力,五條悟輕而易舉地就推測出你過往的經曆。
“所以呢?你該不會是來和傑那家夥約會的吧?”
最好是馬上否認,不然的話他真的會很生氣呢,說不定又要找夏油傑切磋一頓,光是想到你點頭承認是來和他約會的,五條悟就心中就燃起無名火。
少年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任何的情緒波動都會最為直觀地表現在臉上,亦或是從他的眼中流露出。
你搖搖頭,“他隻是我的朋友。”
是正確答案呢,五條悟在心中如此評價,終於收斂起剛才極為外放的情緒,露出個張揚的笑容,“噢,隻是普通朋友嗎?”
他的問題未免也太超出陌生人的範圍了吧?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是,太近了!
五條悟詭異的熟稔態度讓你無所適從,但是主動表現出自己的弱勢反而讓你陷入被動的處境,於是你直直地看回去,“你問的太多了,我們沒有那麼熟吧?”
相較於曾經在生日宴會上的匆匆一麵,五條悟與你記憶中無悲無喜的神子形象大相徑庭,隻是在某些瞬間,比如他淡去笑容時,模樣還是會與曾經的神子重疊。
“不是很熟嗎……?”他輕聲重複了一遍你的後半句話。
就在這時發覺你出去買水時間太久的夏油傑也找到這邊,看到他的一瞬間你鬆了口氣,飛快地朝他跑去,五條悟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你的衣角,可還是晚了一步,你的衣角從他指縫間滑過。
他抓了個空。
“你不是說今天五條悟不在的嗎?”你藏在夏油傑背後,這時候你就開始感謝起少年高大的身軀,至少能把你完全擋住隔絕對方的目光,你抓著夏油傑的衣擺焦急地問:“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啊?”
夏油傑低下頭對你說:“恐怕是他自己跟過來的吧。”
聞言,你哀歎一聲,心說自己就不應該偷偷跑到東京的,現在是真的遇到麻煩了。
“喂——你們又在那裡說什麼悄悄話啊?”五條悟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夏油傑的麵前,看到你與黑發少年交談的模樣,他就覺得煩躁,因此說話的語氣也很不耐,“難怪要瞞著我啊。”
說到後麵,那語氣就跟質問似的,再加上他麵無表情,氣勢足夠嚇人,你便一直躲在夏油傑身後不敢出來,沒想到你的舉動反而讓五條悟更加鬱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委屈的,“乾嘛這麼怕我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可是真的很恐怖啊!尤其是想到那個噩夢裡長發的五條悟,就更加恐怖了啊!
“對待女孩子應該溫柔一些啊悟,再說了,阿蟬和你才隻是第一次見麵吧,你這樣的態度很難讓人對你有好印象的。”五條悟心情煩躁,可夏油傑的心情也愉快不到哪裡去,本來隻是想要再看一眼你的,現在突然冒出個五條悟來,莫名就讓人感覺到自己的私人領域被侵.犯了。
但夏油傑的情緒控製能力還是比五條悟好一些,至少他會把這種不悅藏在平靜的外表下。
“什麼叫做‘隻是第一次見麵’啊!?我和她在很早以前就見過麵了好嗎?那個時候你都還沒出現呢!”所以彆用一副主人的姿態來和他講話啊。
“是這樣的嗎?阿蟬以前就見過悟了嗎?”夏油傑問道。
你有些心虛,但隻是那麼一點點的心虛,你清楚地知道夏油傑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而且他也會一如既往地包容自己,於是你說:“……我以前的確見過他,但根本算不上認識的程度吧?五條——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啊?”
五條悟無法給出準確的形容,然而他卻隱約記得自己和你的關係遠遠不止陌生人,明明還要更親密才對的,可對上你那看待陌生人的眼神時他頭一次意識到什麼叫做委屈。
他緩慢地眨了下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睛,夏油傑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看來可能是你和阿蟬有什麼誤會吧。”
搞什麼啊?他現在又是在充當和事佬的角色嗎?不,不對,他就是想要快點把他給打發走而已。
五條悟沉默片刻,拿出他不多的耐心對你說:“那就……當做從今天開始正式認識好了。”雖然無論是他的記憶也好,還是他的情感也好都在提醒他,你和他的關係匪淺,但他還是自發地學著收斂起少年人的銳氣,隻為了爭取一個與你認識的機會。
說著,在你的視野裡出現一雙鞋,順著向上看去,是五條悟,他把剛才買到手的荔枝蛋糕往你懷裡一塞,“喏,見麵禮,不可以拒絕。”
蛋糕用紙盒子裝起來,透過兩邊的透明塑料紙你能看見裡麵的小巧蛋糕,荔枝的香味也從盒子裡飄出來。
“我……”
你心說五條悟的心情真是說變就變,上一秒好像還要找你算賬,下一秒就送你蛋糕,你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
“不準還給我,給你了就是你的。”說完,他又盯著你看了好幾秒。
他那段模糊的記憶裡也有你盤發的畫麵,腦袋後麵還彆著個俏皮的紅色蝴蝶結,那樣子很可愛,盯著你的時間太長了,害得你都忍不住開口:“不要一直盯著我啊。”
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你的臉頰微微發紅,額角沁出的汗水打濕碎發,有些狼狽,又那麼可愛。
五條悟很想抬手觸碰你的臉頰,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做,但礙於你現在對他的抵觸情緒溢於言表,為避免被你討厭,他居然又一次地選擇忍讓,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稀奇事。
*
終於等到五條悟離開,你是沒什麼心思在東京遊玩了,隻想著快點回京都,然後把這個該死的劇本結束。
於是當天的遊玩後半程你都興致缺缺,夏油傑卻一直很照顧你的心情,到晚上送你回酒店的時候他體貼地說:“如果擔心悟會來找你麻煩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你含糊地應了一聲,感覺這其實也沒什麼用。
你回到酒店房間,手裡還提著先前五條悟送你的荔枝蛋糕,本來打算中途找個垃圾桶丟掉的,但是想想當著彆人朋友的麵這麼做也不太好。
等你洗完澡,就把放在窗台邊桌子上的蛋糕盒子拆開,蛋糕早已超過最佳賞味期,動物奶油也因為天氣炎熱而有些許融化。你思考片刻,還是用指尖挖了一點荔枝味的奶油,舔了一口嘗嘗味道。
味道還不錯誒。
遠處,另外一棟高樓中的某個房間裡,白發少年將派來監視你的禪院家咒術師統統放倒,步履輕快地走到窗台邊,不需要借助望遠鏡,他的眼瞳中倒映出對麵大廈裡你的剪影。
看見你跟小貓似的小口吃掉手指上的奶油。
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