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著這一幕,有些震動,兒子似乎,總能輕易地調動其他人的士氣。
太醫們去翻書、爭論,弘書也在拚命想,現代癌症都是怎麼治的,有沒有什麼特效藥。
但他對這病實在不了解,知道的也就是手術切除、化療這些常規手段。
手術,不說沒有無菌手術室,就是現在的外科水平,強行做了隻怕下不了手術台的可能性更大。
化療,化學藥物治療,化學!化學!為什麼他上輩子沒有去學藥物化學!弘書抱著頭悔恨不已,恨不得往牆上撞。
冷靜,冷靜,額娘還在等你,再想想,再想想,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對癌症有好處,你還能做什麼。
想想,想想……
抗生素!抗生素對癌症有沒有用?!弘書如無頭蒼蠅般想了半天,卻始終不能在記憶中翻找到抗生素對癌症有好處的證據。
不管了!先把東西弄出來,弘書發狠想著,到時候找人試試便知。
終於找到目標的弘書一頭鑽進實驗室,每天除了實驗,就是去看額娘、和太醫們討論各種治療方法,再也不管其他事。
大蒜素、青黴素,他知道製備方法的抗生素也就這兩種,儘管心急如焚,但菌種的培養不會以他的意誌為轉移,在沒日沒夜的看護下,也花了一個月時間才將這兩種抗生素弄出來。
胤禛看著他凹陷下去的臉頰,有些生氣:“就算是擔心你皇額娘,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你皇額娘看見了能不憂心?”
“皇阿瑪,彆說這個了。”弘書沒力氣和阿瑪說這些,“我弄出兩種抗生素,不知道對額娘的病有沒有效果,想先張榜找人自願試藥,請您幫忙。”
“還有,我想開一個醫術大會,主題便是治療乳癌,廣邀天下大夫前來論道,無論男女,無論年齡,無論是否有名,隻要有建設性意見,都給予厚賞。”
“我還想新辦醫學報紙和化學報紙,以及出版《化學》一書,希望您做序,然後走朝廷的通道,將它們以最快的速度鋪陳到全國各地。”
雖然理智明白現在做這些基本上來不及有什麼用,不說當前大清對現代化學有所了解的人基本上沒有,隻說便是有絕世天才,也不可能在幾年時間內無師自通藥物化學,研究出癌症靶向藥。
但弘書還是想做,因為除了做這些他也做不了彆的,他現在隻能一邊期望著吳謙他們能想法子讓額娘多活一些年,一邊做著白日夢,指望民間能在額娘還活著的時候湧現出無數絕世天才,把醫學、化學往前推進它個幾百年。
胤禛喉頭滾動了幾下,緩緩答應:“好。”
他答應了,弘書也就不再耽擱,找來吳謙,將試藥和醫術大會的事情交給他,沒多說什麼,隻道:“希望你這次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吳謙熱淚盈眶的離開。
又叫來允禧,告知他要辦新報和出書的事。
允禧壓力很大:“小六,不是我不肯辦事,實在是醫學和化學我都不了解,我怕給你辦砸了。還有書局那邊,弘暾現在還在養病,《五三》推出去後,私下使絆子的人不少,我現在確實有些照管不住了。”
皇後病重的消息已經人儘皆知,他本來不想拿這些事煩弘書的,但現在弘書又交代一大堆新任務,他實在是沒有那個能力再去兼管。
弘書有些恍惚,他都快忘了弘暾也生著病,還有《五三》,本來準備大乾一場的,也被他拋到腦後。
過了多久了?好像才一個月吧,但他怎麼感覺過了好久了呢?弘書神情恍惚。
允禧被他的表情弄得如坐針氈,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那些話,乾不了可以去找彆人幫忙嗎,乾嘛非要和小六說呢,他已經夠忙了,聽說這一個月都沒怎麼睡過覺。
“其實、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允禧強行拐彎,試圖找補,“我可以、可以找人幫忙,嗯,對,弘時可以幫忙,還有你那幾個伴讀,還有、嗯、我還可以找皇兄要幾個人!你不用操心,我可以的!剛才的話你就當沒聽到!”
弘書歎氣,揉了揉臉,讓自己振作一點:“沒事,禧叔,這段時間我沉溺在額娘的病中,沒考慮到那麼多,辛苦你了。”
“不不不,我不辛苦,你辛苦了才是。”允禧更加後悔自己剛才的話,想想都是半夜想從城牆上跳下去的地步。
“好了,不說這些廢話了。”弘書道,“說說外邊的情況吧,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麼。”
見他是認真的,允禧隻得將這一個月來書局和報社的情況說了一遍:“……情況就是這樣,《五三》套餐雖然賣的火,但在仕林中的詆毀也很多,雖然克柔先生號召他的好友在江南一帶為咱們說話,但終究沒有那些世家大族們抱團來的聲勢大。”
弘書冷笑:“我猜,那些世家大族們恐怕是一邊罵,一邊讓下人來進貨吧。”
允禧苦笑:“這誰知道呢,反正人家下人多,隨便派個生麵孔來咱們也不認識。”
“哼,我也不需要捉賊拿臟。”弘書道,“他們能罵,咱們就不能罵了?你回去就找人捉筆,有錢什麼文章寫不出來?他們什麼心思你應該都懂,就把那些彎彎道道一五一十地寫出來,不用客氣。還有報社這邊,挑幾家跳的最高的,給我扒他們的皮,把他們的老底掀出來。”
“好!”允禧其實早就想這麼做了,但沒有弘書發話,他害怕自己亂動會給弘書帶來麻煩,畢竟皇後現在病重,正是敏感時期。
“至於你那裡忙不過來。”弘書道,“你剛才想得也不錯,就讓三哥和徐以烜他們去給你幫忙,至於報紙的內容,這些不用你操心,醫學方麵的就交給太醫院,化學我來,你隻管安排好印刷和運輸就行。”
交代完後,允禧就準備離開,他臨走時卻有些欲言欲止,弘書沒發現,他最終也沒張口。
弘書來到永壽宮,福慧迎出來:“六哥你來了,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烏拉那拉氏病倒後,除了弘書,就福慧來的最勤。
“皇額娘怎麼樣?”弘書問道。
福慧隨他往裡走:“皇額娘今日好多了,咳嗽少了,還用了半碗粥。”
弘書不置可否,不管他什麼時候問,福慧都是說好。進去一看,果然額娘還是與他大多數時候來見的沒什麼不同,昏沉沉的睡著。
能睡的著是好事,總比整日咳嗽、胸痛的睡不著的好,弘書這樣安慰自己,眷戀的看了額娘好一會兒才準備離開。
福慧隨他一起,在分開的路口處,他突然道:“六哥,事已至此,你也彆太難過了,皇額娘肯定也不願意看到你一味沉溺在哀痛中,你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我先走了。”說完他飛快離開。
弘書深深地看著福慧離開的背影,當初那個不知所措的小蘿卜頭,也長大了啊。
回到毓慶宮,叫來朱意遠:“這段時間,宮裡宮外都發生了什麼事。弘暾堂哥的病如何了?還有…”他劃拉了一下記憶,在角落裡找到一件還沒處理的事,“…我讓郎圖他們去查常保那個事兒,結果如何?”
朱意遠像是早就在等著他問,一口氣不停歇地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皇上頒布皇榜,尋找民間神醫入京為皇後娘娘治病,許諾侯爵爵位…後宮諸事由四妃共同管理,以齊妃娘娘和裕妃娘娘為首…固倫榮憲公主去世…富寧安被革爵革職…三年考績大典…”
“怡親王世子的病情目前尚算穩定,不過您之前讓去找葡萄牙人要的咖啡,太醫不知該如何入藥,一直還在放著。”
“至於常保之事,郎圖他們找到了陷害他的人,已經扭送大理寺,常保如今也被釋放,隻不過大理寺還沒審問出,是何人指使的他們。”
弘書點點頭,算是對缺失的這一個月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抬頭卻發現朱意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皺眉:“有話就說。”
朱意遠深深埋下頭去:“主子容稟,皇後娘娘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後,四阿哥在京城的各個寺廟道院捐銀為皇後娘娘祈福,還使人賞賜銀兩給京城外的乞丐,有一千多名乞丐感念四阿哥恩德,聚集在一起,麵朝皇城叩首,高呼:小民等如今得四阿哥福德,實乃皇後娘娘教子有方,祝皇後娘娘福壽無涯。”
“如今,京城內外俱在流傳四阿哥至孝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