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糾結猶豫的靳厭離聽到這話猛然間門清醒過來,他看著眼前的李清柔,腦海中記憶不斷翻轉,思緒也變得愈發混亂起來,尤其是看到她眼中溢出的那滴淚水,靳厭離隻覺得心口猛地悸動,手掌竟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手腕。
怎麼能當做不認識?怎麼可以呢!
他找了她那麼久的,從一開始他為之心動的女子就是她啊,他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在黑暗中默默照顧自己的女子,倘若不是因為那個誤會,他們倆早就在一起了。
怎麼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若是從前沒找她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他都已經找到她了,而且她這已經是第二次救他了,這讓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放手呢!
他不甘心,他心動的人從頭到尾就隻有她,一直都是眼前這個女子。
他至今都記得自己在黑暗中無助恐慌時的那種感覺,那種絕望感,是她不離不棄地守在他身旁,替他治療傷口,陪伴他度過孤獨的場景,不是李南嫣!不是那個冒牌貨。
更不是那個從一開始就欺騙他的女子!
他喜歡的應該是眼前的女子才對,從一開始就是她,靳厭離在心中一連重複了好幾遍,也不知道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還是在努力說服自己?他用力抓緊李清柔的手腕,著急道,“我喜歡的人從頭到尾就隻有你,我一直以為李南嫣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才會對她多加照拂,所以才會在之後上門提親,但是從頭到尾,我心動過的人就隻有柴房裡那個默默無聲照顧我的姑娘而已。”
靳厭離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人,雙手緊緊握著她的肩膀,
“我不會放棄你的,我已經決定好了,等秋獵結束我就會去李府退親,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你願意給我這次機會嗎?”
而在靳厭離說完這番話,懷裡人掙紮的動作也終於停了,她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覺出現了問題,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眼裡閃爍著淚光,眼眸怔怔哦,眼淚忽然就順著臉龐無聲滑落了,“你真的,從頭到尾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嗎?”
靳厭離胸口微窒了一瞬,他目光落在了眼前這人期盼的臉上。
隻這麼一瞬間門的功夫,靳厭離便感覺自己的心頭仿佛被什麼蟄了一下似的,細細密密的,可還沒等他徹底分辨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眼前的李清柔就因為承受不住傷口的疼痛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李清柔……”
靳厭離下意識喊了聲她的名字。
“你快醒醒?” 他又伸手掐了她的人中,懷裡的人依舊毫無反應。
靳厭離這下是真的著急了,慌忙將昏迷的李清柔抱起,他此刻的心情實在是有些混亂複雜,完全沒辦法再去深思研究心頭突然出現的那一抹窒悶不適的情緒了。
直接抱著這人去了自己的營帳。
……
靳厭離抱著李清柔一路趕回營地,幸好此時天色已暗,沒什麼人瞧見,不過營地的下人看到靳厭離那渾身是血的模樣,頓時臉色大變,“大人,您受傷了。”
靳厭離直接抱著人進了旁邊的內帳,邊走邊著急道,“本官並無大礙,靳五,營帳內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情況對嗎?”
其實早在靳厭離進來時就發現營帳四周守衛森嚴,應該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否則不可能這麼平靜,但心中還是有些緊張,難免就多問了一句。
靳五知道自家主子問的應該是那位李小姐的安全,便趕緊回複道,“李小姐的營帳一直都有丫鬟守著,其他地方也都有侍衛盯著,暫時都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靳厭離這才放鬆下來,又想起什麼,趕緊朝身旁的人吩咐道,“好,本官遇刺一事暫時不要聲張,立刻讓禁衛軍在行宮四周增派人手多加防範,務必要保證聖上安全!”
“另外,聖上性子固執,此時狩獵正值興起,萬不可讓此事擾了皇帝興致,否則聖上一怒,行宮內所有人都要問罪,記住了嗎?”
四周侍衛一同應聲道,“是”
靳厭離吩咐完這些,又趕緊朝身旁的靳五喊道,“去請太醫,快點拿本官的官印去請太醫,就說本官不甚落馬摔傷了手臂,這會兒疼得厲害,趕緊去將大夫請來!”
靳五得了命令這才立馬退了出去,隻是離開時瞧見自家主子懷裡抱著的女子,那不是李小姐的庶妹嗎?大人怎麼會和這女子在一起的?還一同遇刺受傷了。
靳厭離吩咐完一切終於鬆了口氣,又讓屋內的丫鬟先替李清柔清理了一下傷口。
片刻之後,太醫就拎著藥箱來了,一番診治下來才知道李清柔受的是皮肉傷,幸好暗器上沒有塗毒,所以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傷口有些深,還是要小心調養著,否則傷口很容易裂開感染。
靳厭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證這李姑娘安然無恙,太醫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聽從吩咐,隻是心中仍疑惑不解不是說這靳大人落馬摔傷胳膊了嗎?怎麼受傷的是個女子呢?
而且這女子還堂而皇之的睡在這靳大人的營帳之內,這未免有些太不合禮數了吧。
不過很顯然,這些事情都不是他一個太醫能夠置喙的,老太醫搖了搖頭,又給這李姑娘開了些止疼的方子,最後確定沒什麼大礙之後,這才拎著藥箱轉身離開了。
而另一邊,靳厭離讓丫鬟將藥熬好,喂李清柔喝完以後,榻上蹙眉昏睡的女子總算平靜了許多,連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了。
看到這樣的李清柔,靳厭離總算放心了不少,他已經忙碌了一個晚上了,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一些時間來梳理自己的情感。
屋內煩悶的空氣跟藥味忽然讓靳厭離覺得有些疲倦不堪,大腦一片混沌,整個人都是心煩意亂的,胸口像被巨石堵住了一樣,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下意識地走出了營帳,原本隻是想出來透透氣,卻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南嫣正安睡的營帳,兩邊的丫鬟正要問安行禮,卻被靳厭離直接揮手趕出去了。
撩開帷幕,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睡得正香甜的身影,目光便不自覺地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她不安分地踢掉了被子,兩隻手也都露在了外麵。
他又走近了幾步,目光深深地望著她,興許是酒氣未消,她的臉頰兩邊還有一絲淡淡的薄紅,烏發遮掩著麵容,好似染了胭脂一般,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嘴裡還發出些細微的呢喃之聲……
靳厭離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為什麼她總是嚴令禁止自己和她那個庶妹接觸了,為什麼她總是在自己麵前說庶妹的不好之處!
又為什麼每次提及那個庶妹之時,她都是一副厭惡嫌棄的姿態,還有之前每次他在李府無意間門遇見她那個庶妹時,她總是一副緊張又心虛的模樣……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清晰明了了。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知道!
知道當初救了他的人是她的庶妹,而她更是恬不知恥地將那塊玉佩據為己有,如此還不算結束,她還生怕庶妹和他接觸,會暴露真相,所以從不肯讓他跟李清柔碰麵。
這就是她的真實麵目。
靳厭離忽然間門隻覺得胸口莫名湧出了一股鬱悶之氣跟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氣,她隱瞞了他這麼久,而且私下裡做了這麼多令他生厭的事情。
他從前隻覺得她單純無害,雖然性子驕縱任性了一些,但本性是不壞的,可是如今她做的這些事情,哪一件不讓他覺得嘲諷、厭惡至極?
真令人惡心,可笑的是,有那麼一瞬間門,他還曾糾結猶豫過,甚至生出就這麼將錯就錯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輩子,興許也不錯的念頭……
偏偏讓他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
靳厭離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女人,他的手忽然緩緩伸了過去,直接就捏住了對方的下巴,他的力道有些重,這也讓睡夢中的南嫣有些不舒服地哼了聲。
她朦朦朧朧睜眼,迷迷糊糊看見是他,又很放心地睡了過去,隻是睡夢中雙手還纏住了他的手掌,然後貼在臉頰輕輕蹭了蹭,
“靳厭離,你輕點好不好……”
她聲音還沒睡醒,帶著濃濃的鼻音。
靳厭離看到她那副毫不設防的樣子,原本冰冷幽深的目光忽然就頓了下,隨後直接將那隻被她抱在懷裡的手掌抽了回去。
不論如何,他都已經決定好了。
秋獵結束之後他就會上門退親,李南嫣是李南嫣,就算她再怎麼偽裝,她也不是自己當初為之心動的那個姑娘,他不會就這麼放棄的,更不會就這麼將錯就錯而妥協的。
這樣想著,靳厭離將被子給她蓋好,隨即轉身就出了營帳,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而屋內躺在床上的南嫣則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實在忍不住暗罵了句“混蛋”,趁她睡著了欺負人,而且下手一點輕重都沒有。
她隱約嗅到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果然,睡一覺醒來,原本的劇情就已經發生了。
看來靳厭離已經徹底知道了真相,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了,那麼接下來她是不是可以換個對象去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