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祭祀與宮宴 國之大事,在祀在……(1 / 2)

國之大事, 在祀在戎。

且不說那兩帖苦藥讓傅玉衡如何痛苦,隻說到了十二月底,有高官顯爵的, 都關注著太常寺定的祭祀大典在哪一天。

因為他們家裡也要祭祖, 萬不可和國家祭祀撞在一起了。

才進入臘月,欽天監就開始測算吉日, 到了臘月中旬,才把交泰殿祭祀的日子定在了臘月二十七。

今年的臘月隻有二十九天,也就是祭祀過後,再有兩天便是除夕了。

各家得到消息之後,不約而同的把家祭往前推。

古人重祭祀, 這和地位的高低沒有任何關係。

便是傅家這種剛進入上層圈子的,也都和彆家一樣,專門在府邸中弄了個偏僻的院子做祠堂, 供著祖上三代的牌位。

“咱們家的祭祀, 便定在臘月二十四。二十三祭了灶神,二十四正好祭祖宗。”

傅玉衡拍板決定, 環視眾人,“原本我中了狀元,是該回去祭祖的。但這不是情況特殊, 沒有回去成嘛, 正好補上。

還有栓子如今也是五品官身了, 石頭明年要進國子監, 咱們老家也要置辦祭田……

這些都是咱們家的喜事,大事。趁著年底祭祖,正好都告訴祖宗。

若他們在天有靈,定然會保佑咱們這些後世子孫, 讓咱們安安穩穩,富貴一生。”

原本傅玉衡是不迷信的,但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他心裡也不得不犯嘀咕。

可是吧,他穿越的時候還帶著係統。一時竟也分不清,他的穿越究竟是科學緣故,還是玄學緣故。

又或者科學和玄學的分野,本沒有那麼清晰?

算了,先不管這些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年關過了吧。

如今傅玉衡才是一家之主,他的安排又沒什麼問題,一家子自然都聽他的。

他們這一輩的兄弟全都有了安排,六個長輩都很高興。便是原本心有疑慮的二嬸衛氏,此時也是歡喜不儘。

兩個兒子的前程都有了著落,若是再娶一房媳婦,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她此生便彆無所求了。

時間定下來之後,祭祀需要的東西,對如今的傅家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臘月剛剛來臨的時候,傅玉衡名下的五個莊子,還有徒南薰的陪嫁莊子,各自都送來了今年的收成,還有各種雞鴨鵝魚,獐鹿豺豹。

宮裡也賜下了祭祀銀,一共一百二十兩。

雖然在這場祭祀裡,一百二十兩銀子根本不頂什麼用。

但在這個年代裡,天子賜下的祭祀銀,本身就代表著天大的榮耀。

傅玉衡乾脆就把那銀子當貢品,擺在了供桌的最中央。

至於祭祀祖宗的菜品,按照如今的規矩,當家主母至少親自動手做九個。

徒南薰這個主母新鮮出爐,趕鴨子上架,在幾位廚娘的幫助下,勉強整治出了九色菜品。

傅玉衡領著家裡的男人進了祠堂,祭拜祖先的牌位,徒南薰就帶著一眾女眷,在外堂的畫像前奉菜磕頭。

禮樂莊重肅穆,全家人臉上都無一絲笑影。

等祭祀過後,退出了祠堂,那種凝重的氛圍仿若一掃而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頭一次在京城舉辦的祭祀,總算是沒有出半點差錯。

徒南薰笑道:“順義閣已備好了家宴,還請諸位長輩賞臉,移步前往。”

傅江和朱氏等人都說好,大家都要請公主先行,但徒南薰卻堅持讓長輩先行。

雙方推讓了一陣,最終還是傅玉衡開口,“爹娘,叔叔嬸嬸,你們先過去吧,我和公主還有些話,要在路上說。”

幾位長輩相視一眼,都點點頭,笑著走了。

傅石頭衝著哥哥嫂子擠眉弄眼,卻被傅鎖和傅栓一左一右,強行拽走了。

“誒,七哥九哥,你們拽我乾嘛?我自己會走。”

傅栓:“那你怎麼不走呢?眼睛抽筋了似的。”

玉蓮掩唇一笑,對兄嫂行了個禮,“哥哥嫂子,我就帶著玉桂先行一步了。”

說完,就牽著學她行完告退禮的玉桂走了。

目送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被姐姐牽走,傅玉衡微微挑了挑眉,“這小丫頭竟也規矩起來,沒鬨著非要留下。”

徒南薰瞥了他一眼,“你可彆小看她,她人雖小,可機靈著呢。”

二嬸衛氏本就是個心思重的人,平日裡肯定沒少在小姑娘耳邊嘀咕:不要耽誤哥哥嫂子們的正事。

方才傅玉衡當眾說了,路上和她有事說,小姑娘當然不會這時候鬨著留下來。

傅玉衡歪著頭看向眾人遠去的方向,忽然問道:“你說這算不算是抹殺小孩子的天性?”

“什麼抹殺天性?公侯子弟家的孩子,哪個不是小小年紀就知書達禮?

玉桂起步已經比彆人晚了,幸而她腦子聰敏,還肯聽人教導。

等過個十幾年出嫁的時候,必然是個極出色的大家閨秀。”

徒南薰不懂什麼是小孩子的天性,但她卻清楚京城貴族圈的生存規則。

那些禮儀和規矩是很繁瑣,但大多數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日常在自己家裡過日子,誰也不會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部按照禮儀來。

當然了,若是嫁到彆人家的新婦,婆母有意刁難,就又另當彆論。

就像徒南薰出嫁之前,淑妃收集了各種貴族男人的不良癖好,一一告訴女兒。

為的就是她日後不幸遭遇了這樣的男人,也能穩住自己,好好過日子。

貴族官宦之家嚴格要求自己女兒,為的也是日後無論遭遇怎樣的夫家,都能把日子過下去。

傅玉衡歎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他深吸了一口氣,捉住徒南薰柔軟的小手,牽著她往前走。

徒南薰吃了一驚,急忙左右看了看,卻見一眾隨行婢女早低下了頭,仿佛什麼也看不見。

既做出這番姿態,方才那一幕必定是看見了的。她心裡羞窘了一瞬,急忙要把手抽出來,但傅玉衡卻極有技巧,既不讓她覺得疼,卻又讓她掙脫不了。

幾次三番掙紮不出,徒南薰索性破罐子破摔,恨恨地瞪了丈夫一眼,唇角卻流瀉出幾分欣悅的笑意來。

傅玉衡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卻恰巧與她悄悄看過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兩人皆是一怔,傅玉衡的笑容瞬間燦爛,徒南薰的臉頰卻迅速被胭脂色蔓延了個通透。

他盯著妻子日漸增輝的臉頰看了許久,直看得徒南薰忍不住要抬頭瞪他,卻忽然道:“薰兒,若是將來,咱們有個像你一樣的女兒,我們一定要好好教導她。

教導她自立自強,自尊自愛,讓她不用依附任何人,也都能活得很好。”

他用一種似是向往又似是歎息般的語氣問:“你說好不好?”

徒南薰怦然心動。

不過……

“真把女兒教成這樣,有人敢娶嗎?”

時下裡流行的淑女,皆是溫柔婉約,賢良淑德之輩。

就算她母親淑妃飽讀詩書,熟讀經史,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麵對身為天子的丈夫時,也得把一切棱角都隱藏起來。

隻因她是後妃,言行舉止須得垂範天下。

“為什麼沒人敢娶?”傅玉衡梗著脖子道,“我們的女兒,肯定是這世間最好的姑娘,誰娶了都是秦始皇吃花椒。”

“什麼意思?”

“贏麻了!”

“噗嗤!”

真是措不及防,徒南薰笑彎了腰,“你怎麼有這麼多俏皮話?”

但傅玉衡卻很不高興,“正說咱們女兒呢,你嚴肅點。”

徒南薰更覺好笑,“那咱女兒在哪裡呢?”

傅玉衡一怔,這才恍然回神:對哦,我女兒還沒出生呢。

他自己也樂了。

“好了,好了。”徒南薰往他身邊挪了挪,行走間兩人手臂相蹭,若不細看,地上雙人成一影。

徒南薰忍著羞澀,裝作若無其事,“你特意把我留在後頭,不是有事跟我說嗎?快說吧。”

傅玉衡笑道:“其實呢,也沒什麼正事,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