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柳下惠? 聽完了傅玉衡關於有……(2 / 2)

傅玉衡單手托腮,聞言眨了眨眼,語氣又無辜又真誠,“認識,怎麼不認識?正因認識才突然發覺,你今日好像格外好看。”

徒南薰又羞又喜又窘,雙手無意識的揉捏著衣袖,簡直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

忽然,“噗嗤”一聲輕笑傳入耳中。

她微微怔了一下,才慢慢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就看見傅玉衡正捂著臉,靠在車壁上笑得渾身打顫。

“好啊你,你又耍我!”

想到方才自己的一腔小女兒心思,竟全都是自作多情,徒南薰羞憤欲死,猛然撲上去,粉拳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

傅玉衡一邊笑一邊“哎喲”,渾身的力氣都失了大半,索性就懶懶地靠在車壁上任她捶打。

弄到最後,他沒怎麼疼,反倒是把徒南薰累得香汗淋漓,伏在他身上嬌喘籲籲。

溫熱的呼吸自下巴蔓延至鼻端,裹挾著鬱馥的香氣,撩撩繞繞,引人心猿意馬。

傅玉衡笑著笑著就不笑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伏在胸前的嬌人,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但他的反常,還是引起了徒南薰的注意。

“你怎麼了?”

小公主眼眶尤紅,帶著幾分擔憂低頭看他。

傅玉衡:“……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

他的目光慢慢在小姑娘臉上描摹,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緩緩帶著歎息般撫摸。

——還是太小了,罪惡感讓他下不了手。

索性小姑娘還是比較單純的,聽他說自己累了,立馬便不再鬨他,乖乖坐回了對麵。

傅玉衡卻沒有動,一路上就那麼斜斜地倚靠著,努力放空表情,把雙眼定格在馬車的頂部。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歎了一聲。

“怎麼了?”徒南薰立刻詢問。

“沒什麼。”傅玉衡搖了搖頭,緩緩撐著車壁坐正。

他隻是突然發現,做柳下惠當真需要非一般的毅力。

對於這位曾經被他和一眾狐朋狗友調侃嘲笑過的古人,他突然就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意。

當天晚上,他洗漱的時間門過於久了些,直到徒南薰靠在枕上昏昏欲睡,他才若無其事的從耳房走了進來,輕手輕腳躺在了床上。

對徒南薰來說,仍舊一夜安穩。

可同樣的夜晚,對傅玉衡來說就有些難熬了。

幸好這種情況隻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不然他就要考慮,是不是要和小公主分房睡了。

等朱氏妯娌的火柴作坊建好的時候,京城大劇院強推的第二部大戲《黃九郎》,終於如約上映。

上映頭三天都是連演三場,上午一場下午兩場。

饒是排得這般緊密,仍是場場爆滿,還有許多人抱怨買不到票。

這不得不讓傅玉衡考慮,是否要大量招募演員,提前開分院。

不過仔細想想,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太急了,太著急就容易出錯,還容易累。

至於那十一個包廂,傅玉衡很快就發現,以京城權貴的數量之多,那些包廂還是不長期包租的好。

如若不然,竟然會引起一場騷亂。

所以,包廂的最長租期隻有三天,允許預約。

上一家三天到期之後,就順延到預約的下一家。

而且這十一個包廂,也不可能都租出去,自家人總得留一個,還得預留兩個,以備親朋好友來說情。

《黃九郎》與《倩女幽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故事。

如果說《倩女幽魂》裡是善人多惡人少,那《黃九郎》就恰恰相反,是惡人多而善人少。

故事的開篇,便是書生何子蕭數次偶遇美少年黃九郎,因仰慕其人品風流,遂與之結交。

而黃九郎也同樣欽佩何生的才華,兩人相交日篤,何生對黃九郎的愛慕也越加不耐遮掩。

一天夜裡,何生向黃九郎求歡,黃九郎推拒,趁夜遁去,何生懊悔不已,自此便害了相思,身形日漸消瘦。

那段求歡不成的劇情,經過藝術加工,又有特效燈光加持,被演繹得朦朧又唯美,看得眼臉紅心跳,卻又並不會升起淫邪之念。

沒辦法,畢竟是在公眾麵前演繹的東西,還是要注意影響的。

但也正因如此,讓觀眾們都慢慢接受了何子蕭與黃九郎的不倫之戀。

黃九郎趁夜遁去,觀眾們跟著何生一起揪心。

等大幕再次拉開,何生形容憔悴的麵容暴露出來,觀眾更是感念他癡情。甚至還有人埋怨黃九郎不解風情,不識好歹。

數日之後,黃九郎再次從何生門前路過,卻是目不斜視,一副過而不入的架勢。

何生的書童上前拉住,苦苦哀求,黃九郎這才隨他入內去見何生。

見和聲形容凋敝,病骨支離,黃九郎大驚失色,驚問何至於此。

何生趁機苦訴相思,終於感動了黃九郎。

“我原不知你竟是這般癡情,早知如此,便依從你就是了。”

何生聞言,大喜過望,臉上重新煥發了神采,也肯好好吃飯了,也肯好好喝藥了,卻一直拉著黃九郎不許他走。

黃九郎無奈,隻得隨他。

待何子蕭病愈,兩人終於成了好事。

又一日,何子蕭對黃九郎道:“你待我這樣情深意重,我也不知該怎麼報答。若有什麼能效勞的,請你儘管吩咐。”

這時,黃九郎才告訴他,“我母親沉屙日久,唯有太醫齊野王的先天丹才可治療。聽聞你與之有舊,不知可否代為求之?”

原來兩人的頻頻偶遇,於黃九郎而言,都是早有預謀。

他故意設計接近何生,並與他相交甚篤,為的就是齊野王的先天丹。

何生先是愕然,繼而了然,臉上露出一抹輕蔑之色。

底下的觀眾已經炸開了鍋,大部分都是埋怨黃九郎心機深沉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更加篤定,這就是一個斷袖情深的故事。

誰讓《倩女幽魂》裡的念小倩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呢?

所以,當黃九郎說要為何生引薦表妹,何生隻笑著敷衍時,底下的觀眾對黃九郎已是罵聲一片。

如果是在後世的網絡上,一定會出現大批“不識好歹”,“洗不白了,“必須要虐一波兒””等言論。

雖然語言組織方式不同,但觀眾的反應卻是古今皆通。

反正這會子,底下的觀眾大多都嫌黃九郎太作,都在勸他適可而止,免得作得太過圓不回去。

而何生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癡情的絕世好男人。

——為了斷袖的情人,連媳婦兒都不娶了,可不就是癡情絕世嗎?

當然,也有許多男觀眾罵何生傻的。

——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乃是孝道,又不耽誤你和黃九郎長長久久,何必那麼固執呢?

幸好男女的座位是分開的,不然這會子觀眾席上怕不是要吵起來。

在這個故事裡,最讓傅玉衡覺得生理性不適的,就是何子蕭死後又附身禦史這一節。

他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和黃九郎這個男狐狸有染,死得還頗為無怨無悔。

《牡丹亭》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以死,而死不可以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當初他看書時,看到這裡,覺得何子蕭雖然是個急色鬼,但對黃九郎也是一片真心,還以為他們倆都能白頭到老。

很顯然,底下的觀眾也是這樣認為的。

因而,何子蕭身死而無怨時,女眷席上一片哀哭,男賓席上咒罵聲一片。

然後,大反轉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