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五鬼搬運術 這個媒,他不是很……(1 / 2)

這個媒, 他不是很想保。

“這件事,你和紅杉姑娘商量了嗎?”

妾為立女,具體一點就是:彆人坐著她站著, 彆人吃著她看著。

還有“妾通買賣”, 這句話也不隻是說說而已。

雖然朝代越往後, 嫡庶之間的界限就越迷糊,但這和小妾沒有關係。

因為小妾生的孩子,無論是律法還是禮法, 都默認是給正妻生的,妾是沒資格給自己生的孩子做母親的。

世人分出什麼貴妾、良妾、婢妾、賤妾, 不過是糊弄那些可憐的女孩子而且。

都給人做妾了,生死榮辱全在彆人的掌控之中, 人家把你賣了也是理所應當,又能貴到哪裡去?

紅杉好不容易才從教坊司那個虎穴裡逃出來,難道要再進狼窩嗎?

且不說傅玉衡不忍心見這樣的事, 便是以紅杉的心性, 想來也是不會願意的。

果然傅玉衡一問,胡悅便神色訕訕,“我跟她說了,她好像不大願意。我想著若是有您保媒,給她加一重保障, 說不得她就願意了。”

傅玉衡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嘲諷、譏誚的笑,既是笑紅杉的可憐,也是笑胡悅的可憐。

紅杉的可憐之處在於她的命運,因父親獲罪貶入教坊司,輾轉多年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良人, 卻又並非真的懂她;

胡悅的可憐在於可悲,自以為是紅杉的知己,到頭來不過是自以為是。

“既然紅杉姑娘不同意,這個媒我是不會保的。”

“為什麼?”胡悅萬分不解,“五爺,就算我和紅杉成婚之後,也不會攔著她來演話劇的。”

傅玉衡耐心解釋道:“我無意從道德上譴責你,實際上你的所作所為,已經非常符合世人的道德觀。”

畢竟紅杉就算已經脫籍了,出身教坊司也是她一輩子的汙點。像胡悅這種世家公子,竟然不嫌棄她的出身,願意納她做貴妾。

誰聽了不讚一句情深意重?

可實際上呢?

胡悅既得了美人,又得了名聲,紅杉卻必須要對他感恩戴德,若不然便是忘恩負義。

也就是說,紅杉再一次落入了沒有自由身,任由人買賣的地步,還要背負上沉重的道德枷鎖。

彆說是紅杉了,隻要是腦子清楚點的,又有安身立命的本錢,誰會去跳這火坑?

當著胡悅的麵,傅玉衡也沒隱瞞,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告訴他了。

胡悅聽完,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是……我……我隻是想給她個名分……”

這不是許多風塵女子都夢寐以求的嗎?

後麵那句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傅玉衡卻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了。

他不由搖頭一歎,“如今紅杉已經是自由身了,你的腦子,卻還被裹腳布困著呢。”

以前看胡悅還算個良人,怎麼一遇到實際問題,缺陷就暴露得這麼措不及防?

若是紅杉沒在大劇院演話劇,離了教坊司之後,沒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本錢,給胡悅做貴妾,的確是她最好的出路。

但如今她的情況不一樣,京城大劇院會庇護她,演話劇掙的錢也足夠養活她自己。

也就是說,她有了更多更廣的選擇。

但胡悅依然在拿老眼光看她。

比起納紅杉做妾,他們倆還不如就這麼處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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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做妾是能有個正經的名分,但自此以後出入都要看彆人臉色。

還有演話劇的事,畢竟是要拋頭露麵的。就算他願意,他家裡長輩也都願意嗎?

真給他做了妾,必然要受他家管束。若是他家長輩不願我再拋頭露麵,隻需要一句話,我怕是連屋門都出不了。”

就像傅玉衡預料的那樣,紅杉的腦子非常清醒,這姑娘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以前是沒有選擇,所有的夢想也隻是有朝一日能脫離教坊司。

如今得了公主和駙馬的恩典,她一朝得脫樊籠,直如龍入大海,虎入山林,享受到了從未享受過的自由。

人一旦嘗過的甜,就不樂意再吃苦;一旦見過了光明,就無法再忍受黑暗;一旦領略了自由的滋味,誰願意再被關到籠子裡去?

莫說胡悅要納她做妾了,便是胡悅力排眾議要娶她為妻,她如今也不樂意了。

理由同上。

現在的她,隻想在話劇舞台上發光發熱,儘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如今她年輕貌美,可以演主角;將來她老了醜了,還可以演配角……

要是哪一天演不動了,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那就一包藥了結了自己。

可以說,她的後半生已經被自己安排好了。

如果胡悅能接受,他們兩個就這麼處著,日常可以一起吃一起睡,但她絕不生孩子。

如果胡悅接受不了,紅杉也不會耽誤他。

這樣的觀點在這個時代,太過驚世駭俗。徒南薰也愣了好半晌,才深深地看了紅杉一眼。

“我也不知道你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我覺得駙馬會支持你,我也願意庇護你。

實在是我也想看看,一介女流在這世間,到底能不能走出不一樣的道路。”

“多謝公主。”紅杉露出了笑容。

徒南薰卻擺了擺手,“你該感謝的是你自己,感謝你自己的勇氣。”

雖然和傅玉衡接觸得久了,她的想法也難免不同於世俗。

但若非是紅杉自己想立住,徒南薰是絕計不會勸彆人走這條路的。

隻因前人未走過的路,必定遍布荊棘。

徒南薰自認吃不得苦,也信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兩人離去的時候,胡悅神情恍惚,紅杉若無其事。

徒南薰問:“你覺得,他們兩個還能繼續下去嗎?”

傅玉衡笑了笑,“我隻知道,無論能不能繼續下去,對紅杉的影響都不會太大,胡悅就不一定了。”

雖然胡悅是個大男人,紅杉是個弱女子。

但若隻從心性論,紅杉卻比胡悅強出太多。

徒南薰歪著頭尋思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頰邊笑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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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二這一天,夫妻二人用了早膳才出發,午膳在馬車上解決了一頓,下午過半就到了永安縣城。

至於馬介甫,問過之後對方說另有安排,便沒有和他們一起。

他還讓那仆人帶話回來,說是在永安縣令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了住處,等他們到了,自有人引他們去。

果然,他們的車隊才進了永安縣城的城門,就有個青衣迎了上來,自稱是郭縣令的家僮,奉馬先生之命,來給這隊馬車的主人引路。

一行人被引到了城東,那裡有一處閒置的宅子,正好夠他們住了。

將他們一行人都安置好之後,那家僮才笑道:“馬先生說了,今日天色已晚,五爺和奶奶早些休息便是,明日再見也是一樣的。”

傅玉衡笑道:“有勞了。替我轉告馬先生,多謝他費心。”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轉告。”

等人走了之後,徒南薰才笑道:“馬先生果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物。”

“要麼人家是高人呢。”傅玉衡牽著她的手往正屋走,“一路舟車勞頓的,咱們先歇一會兒,等晚膳做好了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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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才洗漱完畢,馬介甫便帶了許多永安縣的特色早點,直接登門拜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