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六皇子的選擇 且不說他這白日……(2 / 2)

一開始段貴妃還擔心女兒,但關注了一會兒,見她兩個妹妹把她照顧得極好,不由心下寬慰,想著日後可要好好答謝淑妃與惠嬪。

惠嬪便也罷了,原本就唯段貴妃馬首是瞻,隻是段貴妃當年盛寵時,與淑妃之間門有些齟齬。

不過隨著兩人年齡漸大,當年那點小摩擦,如今回想起來,也不過是年少輕狂,引人一笑罷了。

隻不過兩人都是高位嬪妃,雖然心裡已經不計較當年事了,卻是誰也不願意先低頭。

自從東昌公主有孕以來,段貴妃就時常派人到公主府探望女兒,去的人每次回回稟,都會說起二公主與三公主時常探望陪伴長姐的事。

今日又親眼見了,段貴妃忽然就覺得,都是相伴多年的姐妹,她便是在淑妃麵前先低一下頭,又有什麼所謂?

等家宴結束,三位公主和已經開府的皇子陸續出宮,還在宮中居住的六皇子,則是跟著太子去了東宮。

東宮本名端本宮,因著自古以來,都以東宮來代指太子,所以當世人提起太子居住的端本宮,都以“東宮”代指。

底下的老百姓不懂那麼多,他們對皇室的認知大部分都來自戲文。

因此在老百姓心裡,隻認東宮,端本宮是什麼地方,他們才不管那麼多。

再說六皇子既無母親照顧,又沒到成婚的年紀,日常起居多由太子妃照拂。

在六皇子心裡,太子妃這個大嫂,當得上是長嫂如母。

今日因見三皇子吃鱉,六皇子心裡痛快,在席上難免多飲了幾杯,就想著到東宮來討碗醒酒湯。

太子妃見他一起來了,便知道他們兄弟有話說,自己領著兩個皇孫進了內殿,吩咐人把早就安排上的醒酒湯端來,兄弟二人一人喝了一碗。

進了自家大哥的地盤,六皇子就像是去了籠頭的馬一樣,整個人都鬆快了。

他歪在椅子上笑道:“想不到三哥也有今天,從前他多威風的人呀。哪知道時過境遷,該他的三十年終究是過去了。”

原來三皇子這人最愛在弟弟們麵前擺架子,又因六皇子自幼便與太子親善,三皇子對他頗有譏諷之言。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況六皇子也是天潢貴胄,哪怕在天子麵前不受寵,又哪容得旁人欺辱?

隻是他自幼坎坷,比彆的兄弟更懂得察言觀色審時度勢。

他知道天子著意抬舉三皇子,頗有幾份轄製太子的意思。而他更是人儘皆知的親善太子,無論什麼行為,都會被人聯想到太子身上。

太子對他多有照拂,他不想因爭一時之氣,平白給太子添麻煩。

因而,日常一些口角,他少不得就忍了。

後來三皇子聲勢敗落,漸漸被四皇子踩進泥裡,六皇子當麵不說,背地裡可沒少喊痛快。

太子也知道他和三皇子有過節,這裡又沒有外人,便任他發泄了一番。

換過兩道茶之後,太子才說起了正經事,“你的婚事我在父皇麵前已經提了,父皇也看好了幾家,你自己看看,中意哪一家的女兒。”

說著,便回身從博古架上抽出一疊寫滿了字的紙,遞給了六皇子。

六皇子本有些期待之意,但拿過來仔細看了,見上麵的人家都是些表麵光鮮的,一顆心登時就沉了下去。

就算對天子已經沒有多少期待了,想想三皇子的妻族,再想想四皇子的妻族,他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父皇也太偏心了!”

太子歎了一聲,“說不得,還是我連累了你。”

“大哥,你可千萬彆這麼說。這幾年若是沒有你的照拂,我指不定過什麼樣的日子呢。”

六皇子忙開解道,“再者說了,你本來就是儲君,父皇本該扶持你,不讓底下的兄弟生出野心才是定國之本。如今他一謂打壓你……”

“好了六弟,這話不是你能說的。”

見他口出怨望之言,太子一驚,急忙打斷了,嗬斥道:“你在我這裡口無遮攔便罷了,出了這個門,可千萬要謹言慎行。

這宮牆上的一塊石頭都會說話,萬一你這話傳到父皇耳中,再被有心人挑唆幾句,二弟就是前車之鑒。”

六皇子聞言神色一僵,頗有些心有餘悸。

雖然他在天子麵前不得寵,但因著有太子照顧,其實日子過得不差,在朝中也有幾分聲名。

和他比起來,二哥忠順王才是真的小透明。

不但日常天子想不起這個兒子來,就算地方官員送冰炭敬,往往也會把忠順王府給略過去。

他不禁暗暗告誡自己:君子慎獨,日後當更加謹言慎行。

見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太子也沒有再多說,轉而道:“等你成婚之後,就可以入朝聽政了。妻族不盛沒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功名當自取。”

六皇子神色一凜,鄭重地點了點頭,“大哥教訓的是,我應該自己發奮,為妻子爭取榮耀才是。”

能封妻蔭子,無論下什麼時代,都是對一個男人的最高讚譽。

在六皇子心裡,這大夏的江山,未來一定是他大哥的。

日後他就做個賢王,輔佐他大哥,延續太-祖與父皇共同開創的盛世。

日後史書工筆,記錄他們兄友弟恭,明君賢王,自然是一段佳話。

想通了之後,他又拿起那一打紙認真看了起來。

仔細把那上麵的資料看完之後,他從中抽出了一張,放在了太子麵前。

太子微微挑了挑眉,不用看就知道他選的是哪一個了。

雖然這些人選的家世都屬於表麵光鮮那一類,但有些是祖上闊過,近些年才沒落了,有些則是爆發新榮,家裡有人做高官,卻沒有什麼底蘊。

家族資曆越深,記錄的自然也就越多。

一張紙就寫完的,隻有最近發跡的那一家,也就是上陽公主的夫家小姑,傅家的大姑娘。

“你確定選她?聖旨一下,可就再沒有更改的餘地了。”

“我既然選了,就不會想著改。”六皇子正色道,“我已經看過了,這些人家裡,就屬三姐夫家裡乾淨。

三姐夫也是個謹慎的人,又能約束住家中兄弟並長輩。我不指望從妻族得到助力,但也不想要拖後腿的。”

說白了,就是矬子堆裡揀出了高個,範圍內最好的選擇了。

太子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去跟父皇說。不過,若想這件事做成,少不得要請玉泉宮娘娘助力幾分。”

六皇子聞言,點了點頭,“大哥放心,等到明日,我便往玉泉宮請安。”

想來天子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婚事奔波,也隻會一笑而過。

在不牽扯權利的時候,當今天子對自己的兒子們,還是很有幾分縱容的。

眼見弟弟的終身大事有著落了,太子心裡也鬆快了幾分,又就著迫在眉睫的安南之戰,指點了六皇子一番。

看看天色不早了,他才道:“眼見宮門就要落鎖,你如今大了,我也不好留你過夜,你就先回去吧。”

六皇子起身告辭,出了書房,就聽見頑童的嬉鬨聲。

卻是太子第三、第四個兒子,領著兩個才三四歲的妹妹,正跟著幾個太監玩皮球。

其四子雖然才五歲,但卻踢得一腳好球。

六皇子駐足觀看,隻見一個為兒童特製的小皮球,在他四侄子徒淵腳下,就像是粘了魚漂膠一樣,無論怎麼上下翻飛,就是不會落地。

徒淵前後踢了有一刻鐘,到底年紀小,體力跟不上,索性就玩了個花活,腳跟落地,腳尖翹起,那皮球穩穩地落在他勾起的腳踝上。

“好!”六皇子忍不住喝彩一聲,大聲鼓掌。

幾個皇孫聽見了,回頭一看,都歡歡喜喜地跑過來,有扒腿的,有抱腰的,嘴裡都甜甜地喊六叔。

六皇子哈哈大笑,解下腰間門裝點心的荷包,從裡麵掏出幾顆牛軋糖,先喂了兩個小侄女,次後才喂了兩個侄兒。

一人隻喂了一顆,他就把荷包收了起來,又故意低聲叮囑道:“可不敢讓你們母妃知道,不然下回我再來,大嫂非要把我打出去不可。”

卻原來,小孩子大多嗜甜,太子妃怕他們吃壞了牙,便限製了他們每日的甜點攝入量。

因六皇子喜愛幾個侄兒,總是會隨身帶著一些糖果,每次見了就一人分一顆。

雖然東宮不缺好東西,但小孩子都一樣,對這種額外偷吃到的,覺得分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