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淑妃的善意 聽了自家六叔的叮……(1 / 2)

聽了自家六叔的叮囑, 幾個小朋友都捂住了嘴,圓睜著眼睛連連點頭,表示這是叔侄之間的小秘密, 誰告訴父母, 誰就是小狗。

熟不知, 對於他們所謂的秘密,所有大人都心知肚明, 隻是配合著六皇子逗他們玩而已。

徒淵含著糖, 含含糊糊地問道:“六叔, 聽說你要娶六嬸了, 六嬸漂亮嗎?”

“不知道,我自己還沒見過呢。”六皇子好笑得揉了揉他的呆毛,“你是聽誰說的?”

徒淵皺了皺鼻子, 晃著腦袋躲避他作亂的手, 嘴裡答道:“母妃和我娘說話, 我聽見的。”

他的生母是太子的一位側妃, 因著太子妃要掌管後宮, 難免力有不逮,這位側妃日常便幫著太子妃打理東宮內務。

六皇子又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笑斥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又對幾個侄兒道:“宮門要落鎖了, 我得回去了, 你們自己玩吧。”

幾個皇孫忙行禮恭送了六叔, 目送他出了院門,才繼續哄哄鬨鬨地踢球。

彆了幾個侄兒之後,六皇子就領著貼身的太監張保,往皇宮南門附近的居住走去。

出了東宮之後, 他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許多,神情顯得端肅,卻並不刻板。

旁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個是有禮節的人,不可輕易冒犯。

再說皇子們未出閣建府前,統一居住在鷹揚宮,這不是單獨的一座宮殿,而是一個小型的建築群。

六皇子就占了其中一個院子,名字叫做樂胥堂。

所謂“君子樂胥,受天之祜”,“君子樂胥,萬邦之屏”,這個名字倒是十足的好意頭。

樂胥堂裡得用的太監有兩個,一個是日常跟出去行走的張保,另一個就是掌管內務的趙安。

見自家主子回來,趙安從容安排粗使太監抬來熱水,伺候主子洗漱。

在六皇子洗漱的空檔,他和張保交換了信息,得知主子已經在東宮用過醒酒湯了,便把這一節省了,隻命人把宵夜端上來。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各處都掌了燈。

趙安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歡書房沾染飯菜、糕點的味道,便把宵夜安置在了東暖閣。

果然六皇子洗漱過後,直接就去了東暖閣。

趙安跟了進去,一邊伺候主子用宵夜,一邊把今日鷹揚宮裡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可說,自從幾個月前,四皇子搬出宮去之後,還居住在鷹揚宮的皇子,便以六皇子居長了。

六皇子以下,還有七皇子、九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四個弟弟。

其中七皇子是惠嬪所出,惠嬪一直為段貴妃馬首是瞻,不管七皇子願意不願意,他都得跟從皇子的步伐。

九皇子與十二皇子皆是麗妃所出,麗妃是真正的寵妃,寵冠後宮那一種。

且麗妃得寵便罷了,她還霸寵,還經常性的從彆的嬪妃那裡截寵。

她與其餘嬪妃的關係如何,可想而知。

若是兩個嬪妃關係緊張,她們下麵的奴才之間肯定也不會友好。

而各皇子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由生母安排的,約等於是嬪妃的人手。

可以說,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在兄弟間的人緣一直不好,他們的生母麗妃功不可沒。

六皇子聽了一耳朵弟弟之間的小矛盾,擺擺手示意趙安彆說了,趕緊準備他明日要穿的衣裳。

“正式一點,我明日要到玉泉宮,去給淑妃娘娘請安。”

“是。”趙安應了一聲,便下去準備了。

第二天一大早,六皇子起床洗漱,先到尚書房去混了一陣,大約到了巳時正,先生讓他們自己背書時,他便趁機溜了出來,回道樂胥堂換了衣裳,便往玉泉宮去了。

說來也是巧,今日朝堂上,戶部和兵部又為籌備錢糧之事吵了起來,吏部在一旁拉偏架,禮部在一旁拱火。

原本從不參與這種戰爭的工部,卻又說打造軍械錢糧不足,也嚷嚷著要戶部撥款。

戶部一個尚書,兩個侍郎,並十六個清吏司郎中那個氣呀。

兵部也就罷了,如今國家要打仗,兵部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吏部也不說了,人家一向是六部裡的老大,輕易不好得罪;禮部也不提了,一群搖筆杆子耍嘴皮子的,和他們爭執辯論多半要輸。

你們工部算什麼?

六部裡一項墊底的存在,也敢舞到我麵前來?

戶部眾人挽袖子摩拳擦掌,準備以王者虐青銅的姿勢爆錘工部。

哪知工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些一心埋頭搞器械,在朝堂上一向緘其口的工部天官、堂官、推官們,今天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卸了籠頭的野馬,張儀蘇秦附體,搖唇鼓舌,口若懸河。

不到十個人,硬是把人數足有他們兩倍還多的戶部眾人殺得節節敗退,從天官到推官都啞口無言。

如果不是天子及時出言製止,兩撥人怕不是要當堂打起來。

這種文臣打架的事,以前在朝堂上也發生過,有被咬掉耳朵的,有被打斷腿的,還有破了相就此斷了仕途的……

大夏朝的文官,就是這麼武德充沛!

好不容易將事情裁決下來,天子隻覺得腦殼疼。下了朝彎兒都沒拐,徑直便到了玉泉宮來。

還是淑妃這裡好呀,主位賢良淑德,底下的小嬪妃也是知情識趣,絕不會為了寵愛相互扯頭花。

來了之後,淑妃在宮門口接住,奉承著他進來,就叫宮女喊了住在西偏殿的雲貴人,和後殿的柳才人來獻了茶。

雲貴人有一副好歌喉,柳才人能彈一首好琵琶。

一陣清歌漫舞,莫說是天子了,便是陪坐在一旁的淑妃娘娘,也覺得飄飄然直入仙境。

六皇子就是在這時候來的,隻能說太是時候了,兩個小嬪妃表麵笑嘻嘻,心裡直罵街。

——知道我們見一回陛下有多不容易嗎?眼見把陛下哄高興了,賞賜還沒拿到手呢,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摘桃子了。

但皇子來了,她們這些小嬪妃勉強搭上一個庶母的邊兒,卻又配不上讓皇子給她們行禮,隻得回避了。

雲貴人和柳才人一起告退,天子和顏悅色地讓她們下去了,轉頭就疑惑地問淑妃,“老六經常來給你請安?”

“從前不曾有過,今日是頭一回。”此時淑妃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六皇子今天唱得是哪一出。

但六皇子是天子的兒子,她和對方也沒有利益衝突,張嘴隻有說好話的份,“這孩子打小就知禮,自從過了十歲,輕易不到後宮來。”

她沒說的是,六皇子十歲之後,第二個養母愉妃也去世了,就算進了後宮也沒人兜攬他。

但她雖沒明著說,卻特意提了“六皇子十歲”這個坎兒。

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卻被後宮嬪妃推來讓去,都不肯撫養的事,天子是記憶猶新。

他立刻就想起了這兒子的可憐之處,不禁心頭一軟,對今日跟出來的何玉道:“讓老六進來吧,看看他有什麼事。”

何玉恭身應了,退出去不過片刻,便把六皇子領了進來。

看見天子身邊的副總管,六皇子就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可事已至此,他也隻好硬著頭皮進來了。

“給父皇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他沒敢抬頭,恭敬地行了禮,就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此時天子的心腸正在柔軟的時候,見兒子不說話,便溫聲問道:“你日常不到後宮走動,今日前來,所謂何事呀?”

六皇子發誓,他的腦子從來沒像這一刻轉得這樣快過。

幾乎是瞬息之間,他就在“說謊話圓過去”和“實話實說”之間做出了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