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狸官的歸宿 第二天下午,傅玉……(2 / 2)

於是,他們就把孫子楚剁手指的事告訴了阿寶。

阿寶也被震撼到了,但這些年輾轉被賣的經曆,讓她很難相信所謂的癡心真情。

她壓下了動搖的心思,暗暗冷笑了一聲,心道:這姓孫的可真舍得下本錢!

沙太太催問她,“乖女,你到底覺得怎麼樣呀?”

阿寶嘴硬道:“都說這孫公子是個傻子,若是他能把那股傻氣給去掉了,我才願意嫁給他呢。”

哪知道這孫子楚也不是一般人,在諸多聊齋男主中,真是一股清流。

見阿寶出爾反爾,他竟然會反思:她自己也不見得就是個天仙,為什麼把自己抬得那麼高呢?

然後,對阿寶熱切的心思就淡了。

直到重陽節登高時,真正見到了和家人一起遊玩的阿寶,孫子楚徹底害了相思,魂魄直接跟著阿寶走了。

肉身沒了魂魄,自然就是行屍走肉。

孫家到處請高人,馬介甫正好在沙家住著,孫子楚跟著阿寶回來的當天,就被他給發現了。

不過那魂魄執念頗深,若是強行將之送回,必然會有所損傷。

馬介甫不想乾那傷天害理的事,就把這就是告訴了阿寶,讓她自己小心。

畢竟一個姑娘家,名譽很要緊。

阿寶也沒想到,孫子楚竟然對她癡心至此。想到沒牡丹亭裡的杜麗娘,她原本對世間真情滿是懷疑的心,真正動搖了。

通過馬介甫,阿寶和孫子楚的魂魄麵對麵進行了一番交談。

這孫子楚也老實,竟然把他心灰意冷那一段也說了個乾淨。

阿寶被他給逗笑了,故意刁難他,“你原本都心灰意冷了,見了我之後又一片癡心,不過就是見色起意罷了。”

孫子楚急得抓耳撓腮,乾巴巴地再三保證自己是真心的,卻是一句好聽話都不會說。

阿寶想到傅玉衡夫婦,就說:“世人都將男人三妻四妾視為理所當然,我卻十分不喜,不知你意下如何?”

孫子楚呆呆地說:“我有了阿寶,不喜歡彆人。”

“要是你有一天反悔了呢?”

孫子楚道:“那就叫我的魂魄永遠彆回去了,永遠追隨阿寶。隻要能看見你,我就高興。”

至此,阿寶徹底被他打動了。

那孫子楚得到了阿寶的再三保證,魂魄裡的執念才散去,被馬介甫一指頭彈回自己身體裡了。

等送走了孫子楚之後,阿寶就告訴父母,她感念於孫子出的一片癡心,願意嫁給孫子楚。

馬介甫在信裡表示:小生也算是他們的媒人,等明年春暖花開,見證了兩人成婚之後,小生便會返回京城。

在信裡,他還拜托了傅玉衡幫忙照顧一下楊老太爺和喜兒祖孫。

給堂弟馬義成的信裡,他也同樣拜托了對方照顧那對子孫。

看完信之後,傅玉衡非常高興,就和徒南薰一起,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一直為阿寶擔憂的員工們。

大家知道阿寶不但順利認回了父母,還得到了一個如意郎君,都替阿寶高興。

有幾個女演員在為阿寶高興的同時,也忍不住感傷自身。

她們都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的,原因看似五花八門,認真算起來都一樣,都是為了家裡的男丁。

有賣了女兒供兒子讀書的,有賣了女兒給兒子娶媳婦的,還有就是單純兒子揮霍,需要賣女兒抵債的……

她們一直想不通,身為女兒家到底有什麼罪業,為什麼命就這麼苦呢?

幾個狐仙趕緊分彆安慰她們,鼓勵她們自立自強,女兒家也不是一定要依附彆人才能活。

這種話若是換在一年前說,一定會被她們噴一臉吐沫星子。

——不用依靠彆人?你們說得輕巧。我們不過是身如浮萍的戲子,若是不找到一個可以攀附的喬木,這輩子都看不見前路。

但如今的她們,已經靠著自己掙來了安身立命的本錢,甚至還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

在大劇院這一年的經曆,讓她們真正生出勇氣,扒開捆在自己身上的枷鎖,追求獨立自我的未來。

得到安慰之後,她們很快收斂了情緒,紛紛笑道:“我們這是替狸官……不,現在該叫她阿寶了,我們這是替她高興。”

“是呀。大家都是從小掉進火坑裡的姐妹,如今有一個能徹底爬出去,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也算是給們姐妹一個希望了。”

又有一個紅著眼眶說:“阿寶讓我知道,這世間做父母的,並不是個個都不把女兒當人看,我心裡壓了多年的執念,也可以消了。”

——說到底,隻是我運氣不好,沒有碰上罷了。

果然有底氣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麵對彆人難得的幸運,她們不會再生出妒忌,而是由衷地祝福。

趁著大家情緒高漲,傅玉衡大聲宣布道:“為了慶祝阿寶尋得父母,並找到如意郎君,我決定,今日請天香樓的大廚來,做一頓好的。咱們大吃一頓,好好高興一天!”

眾人立刻歡呼,這個說我去買菜,那個說我去沽酒,還有人說和某個屠夫有交情,可以買到又便宜又好的肉……

一時間,眾人其樂融融,各自忙碌,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紅杉才帶著過繼來的兒子胡晨,給師爺師奶請安。

“祝師爺、師奶早生貴子!”

徒南薰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傅玉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用力揉著小家夥的腦門,惡狠狠地逼問道:“說吧,這句是誰教你的?”

“啊——師爺饒命,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至於是誰教他的,這小子頗有幾分好漢風骨——打死我也不說。

傅玉衡哈哈大笑,高抬貴手饒了他,又從腰間解下裝鬆子糖的荷包遞給他,“喏,拿著玩兒去吧。”

“謝謝師爺。”胡晨拿著荷包,又給長輩行了禮,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徒南薰有些羨慕地目送他離去,忍不住誇讚道:“這孩子真是乖巧有禮。”

紅杉笑道:“說來也是她生母教得好,胡家二嫂是個頗有君子風範的女子。

當初我之所以同意過繼她的兒子,不肯要更加積極的胡家大房的孩子,就是看中二嫂的品行。”

這麼好一個女子,胡晨遲遲不肯改口,紅杉是一點都不妒忌。

傅玉衡點頭道:“說得不錯,父母才是孩子第一任老師呀。”

小孩子就像白紙一樣,父母做了什麼事,都會在這張白紙上留下痕跡。

他們沒有足夠的分辨能力,好的會跟著學,壞的也會跟著學。

比起已經看見成效的孩子教育問題,徒南薰更加關心另一件事,“如今這孩子還是不肯喊你娘嗎?”

聽她提起這個,紅杉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不,晨兒已經喊我娘了,他喊我紅杉娘親。”

這個稱呼就讓徒南薰皺眉,“他不會還是喊胡家二嫂做娘吧?”

誰家已經過繼的孩子,還一直喊原本的父母做爹娘的?

但紅杉卻不怎麼在意,“無所謂,二嫂畢竟生了他,又教養他五六年,他若是一下就能忘了二嫂,我才要覺得心寒呢。”

徒南薰頓時就覺得自己是白操心了,沒好氣道:“行行行,是我狗拿耗子了。”

——這丫頭,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人心險惡?

如今胡晨已經是胡悅的兒子了,將來無論是胡悅的財產,還是紅杉的人脈,都得給胡晨繼承。

若是胡晨一直惦記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拿著養父母的錢去孝敬親爹娘,作為養父母的胡悅和紅杉,豈不是要嘔死了?

她承認胡晨的確是個好孩子,卻還是覺得紅杉太心軟了,日後真鬨起來,才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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