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韋公子 “浪蕩子?”此時的馬……(1 / 2)

“浪蕩子?”此時的馬介甫, 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歪頭思索了片刻,“是我從未有過的經曆,若是你不嫌棄我沒有經驗, 就讓我試一試吧。”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傅玉衡立刻拍板,“那男主角就定馬兄了。”

隔壁桌的連鎖躍躍欲試,“五哥,女主角呢?您看我怎麼樣?”

傅玉衡沉吟了片刻, 說:“這部電影主要講的就是男主角韋公子,因放蕩不羈連累兒女, 最終在悔恨中死去的故事。除他之外, 都是配角。”

若論對紈絝浪蕩子的震懾, 傅玉衡認為,再沒有一個故事比得上這篇《韋公子》了。

蒲鬆齡先生不愧是位有閱曆的作者, 每當讀者覺得他已經將世事諷刺儘的時候,他就會用一個新的故事告訴你:彆著急, 這才到哪?還有更醃臢更黑暗的呢。

夫妻二人燈下閒話時,也曾議論過京城某些出了命愛亂來的紈絝。

有些極為過分的,真是將家中稍微有些平頭正臉的仆婦全部淫遍。

彆爭論那些仆婦是不是自願的。

在這種打死仆人隻需要賠錢, 而且是民不告官不究的年代,主人家想要, 她們敢拒絕嗎?

至於一死以保清白?

憑什麼呢?

犯錯的又不是她們,憑什麼讓她們拿命去填?

韋公子就是這樣一個浪蕩不堪的世家公子。

他們家祖居鹹陽, 乃是郡望之家, 朝中有人,家裡有錢,可謂是出生就含著金湯匙。

故事開篇就交代, 家裡凡是有點姿色的奴婢,無論男女,都沒有逃過他的毒手。

就這條還不知足,身懷數千金外出遊曆,名為遊學,實際上卻是立誌要訪遍天下名妓。

每到一個地方,他必然走遍青樓楚館,識遍煙花之地的女校書。

姿色不出眾的,睡兩夜就走;特彆合心意的,也隻是逗留幾個月。

因著他也生得頗有幾分姿色,出手又大方爽快,不少女子在這期間對他芳心暗許。

但郎是薄情郎,又豈會為誰停留呢?

等他把錢花乾淨了,才收拾東西帶著小廝回家。

恰巧這時候,他的叔父因年紀大了,掛印歸鄉。

對於這個侄子的浪蕩行,叔父韋公萬分痛恨。卻又有幾分憐惜他少年喪父,無人管束。

為了掰正他的德性,韋公就聘請名師,逼著他和堂兄弟們一起讀書學禮,輕易不許出門。

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若是一心想乾什麼事,辦法總比困難多。

每每到了晚上,老師睡著之後,韋公子就會翻牆逃出去尋歡作樂,天快亮的時候再返回。

因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再加上老師從沒見過這種學生,竟然也沒有被發現。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終於有一次,他翻牆的時候不慎摔斷了退,暴露了自己的惡行。

老師氣得胡子直顫,轉頭就將此時稟報給了韋公。

韋公大怒,直接棍棒相加,恨不得把他另一條腿也打斷了。

傷養好了之後,韋公就和他定下規矩:書要比其餘兄弟子侄多讀一倍,詩詞文章也要做好才能出門。

若是再敢私自外出,打斷腿。

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禁錮住他,哪知道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這韋公子為了能出去浪也是拚了,讀書的進度經常超過叔父規定的,不過用了幾年時間,就考中了舉人。

他覺得自己已經中舉了,也算是完成和叔父的約定了。

但韋公卻對他約束得更緊了,連他進京趕考,也派個忠心的老仆跟著,拿紙筆記錄他的一言一行。

這使得韋公子深切地明白:若想要隨心所欲地浪,還是得考上進士。

果然,等他高中之後,韋公覺得這個侄兒總算是出息了,也就稍微放鬆了對他的管製。

憋了幾年之後,韋公子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就像是乾涸的魚急著回歸大海。

為了躲避叔父的耳目,他每次出去浪,都謊稱自己姓魏,從來不敢報自己的真實姓名。

有一次他路過西安,遇到了一個叫羅惠卿的戲子,不過十六七歲,生得麵若好女,簡直是長在韋公子的審美上了。

他當即就決定滯留在此,和羅惠卿耳鬢廝磨,並贈送了許多財物。

當時傅玉衡看到這裡,還以為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這羅惠卿是個感情騙子,韋公子終於要遭報應了呢。

按照聊齋的一貫套路,韋公子肯定會被騙光錢財,流落街頭,然後痛定思痛,改過自新,遭遇一個人美心善的仙女,重新走向人生巔峰。

哪曾想,蒲公套路深。韋公子不但把羅惠卿給睡了,還聽說對方新娶的媳婦頗有姿色。

戲子哪有資格談尊嚴呢?

韋公子稍加暗示,羅惠卿便把自己的妻子引薦了過來,不但讓韋公子過足了癮,三人還經常一起行事。

這個故事走向,讓傅玉衡歎為觀止,一度覺得自己這個現代人太保守了,這種玩法他想都不敢想。

然後,本篇故事的第一個炸裂點就來了。

大約羅惠卿兩口子是真的很和韋公子的胃口,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韋公子,竟破天荒地想要把羅惠卿帶回家去。

於是,他就詢問起了對方的身世。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竟問出了一道晴天霹靂。

卻原來,這羅惠卿也不是外人。

他母親年輕的時候,曾是鹹陽韋家的奴婢,後來被賣到了羅家,四個月就生下了他。

這明顯不是羅家的種,人家羅家也不做這冤大頭,等他稍大些,就把他賣給了戲班子。

韋公子當即心頭一顫,又問他母親的姓氏,羅惠卿說:“家母姓呂。”

“什麼?”韋公子大驚失色。

他想起來了,羅惠卿的母親,正是因為與他私通,被他母親賣到羅家的婢女。

也就是說,羅惠卿是他的親生兒子。

當時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又贈給羅惠卿許多財物,並勸他改行。

然後,就謊稱自己還有彆的地方要去,等回來時再帶羅惠卿走,狼狽地脫身而去。

回來是不可能回來的,任誰遭遇了這種事,一時半會兒也無法麵對。

後來,韋公子被派到蘇州做縣令,當地有個有名的樂妓,叫做沈韋娘。

此女嫻雅美麗,韋公子一見便十分喜愛,當夜就把人留了下來,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情到濃處,他戲謔對方:“你小字韋娘,可是取自‘春風一曲杜韋娘’嗎?”

沈韋娘告訴他,“不是。我母親是蘇州名妓,十七歲時遇到一個鹹陽來的公子,和您同姓。

兩人情到濃時定下婚誓,公子留下一支金鴛鴦做信物,如今還在呢。韋,其實是我的姓。”

韋公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心懷僥幸地看了那金鴛鴦,羞愧得無地自容。

因有羅惠卿這個前車之鑒,傅玉衡看到這裡,還有一點欣慰。

畢竟做歌妓不是什麼好營生,若是沈韋娘也能趁機得一筆錢財脫離苦海,豈不是因禍得福?

至於她和韋公子實為父女的事,反正韋公子也沒臉說出來,誰又會知道呢?

哪知道,這韋公子不做人,或者說是封建時代對女子總是更加苛刻。

他竟然一杯毒酒,把沈韋娘給毒死了。

當時傅玉衡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沒把手裡的書給扔了,嘴裡罵罵咧咧,“虎毒不食子,這姓韋的,真不是個東西!”

當時他還小,不知道封建社會的殘酷,隻是單純覺得都是自己的孩子,韋公子處理得也太不公平了。

憑什麼對羅惠卿,就給大量錢財,還悉心勸其改行;

對沈韋娘,就隻是羞愧了一下,轉頭就定下毒計,將人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