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隻在晉江文學城 幽暗森林(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702 字 3個月前

祈行夜清楚的記得, 陸晴舟告訴他,就算“意外”泄露的實驗室,關閉中控終止桃子鎮的雙世界融合實驗, 也隻是讓時空不繼續擴張。

但已經存在的, 不會自動消失。

此刻的桃子鎮, 依舊維持在中控關閉那一刻的情形,危險依舊。

但祈行夜還是義無反顧的踏進了桃子鎮。

隻是,這次有商南明一起, 他不再有任何顧慮。

——不論他怎麼做, 都永遠有人站在他身後,時刻準備為他兜底的安心感。

足夠令他踏上世間最艱難的征途。

“我們是最佳搭檔, 不是嗎?”

祈行夜向商南明眨眨眼, 笑得狡黠:“我們最初可就說好了, 一起殉情。”

商南明的眉眼間,是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柔和,如春日繁花與夏季晴空。隻要有祈行夜,燦爛陽光就足以驅散他身周的一切黑暗與冰冷。

“我最開始也回答過你,不會殉情。”

他伸手, 緊緊握住祈行夜:“不論在何種境地中,你都會平安活下去。我不會……讓你在我麵前受傷。”

這是在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就對自己立下的誓言。

也是支撐並貫穿他生命的信念。

商南明從不相信任何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論神佛。他是天空與力量本身, 是足夠支撐他人的道標。

但是,他也有自己絕不會動搖的堅定信仰——祈行夜。

十八年來, 回響靈魂的,從來都是這個名字。

“走吧,行夜。”

商南明輕笑垂眸:“接上你的朋友們, 然後,我們回家。”

各自從生死一線的戰場上衝破一切危機返回的兩人,卻誰都沒有將自己先前遭遇的危險說出口。

隻是用眼神和溫度,堅定的告訴對方: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祈行夜怔了怔,隨即低低笑出聲:“欸,說到桃子鎮,我不在的時候,那些家夥都快要玩瘋了吧?”

他歪了歪頭,興味盎然:“彆人還好說,就是白翎羽和宴頹流……3隊的幾位,可都不是好惹的。”

事實證明,祈行夜對3隊的了解頗深。

雲翳清護著明荔枝驚恐後退,躲在宅子裡時,腦海中隻剩下一個想法——臥槽這女人比雇傭兵團都瘋!

媽媽救命,我想回家!

知名雇傭兵隊長恨不得仰天嘶吼,忽然後悔和宴頹流分到一起行動。

“你們這同事到底是乾什麼的?怎麼以前在偵探社還好,現在看是真的瘋!”

雲翳清驚恐:“臥槽外麵的鎮子是要被她殺穿了嗎?”

明荔枝抖抖縮成一團,可憐巴巴:“你也說了,那時候是在偵探社啊。”

“本來能製得住宴隊就隻有老板和餘隊,現在兩位都不在,她可不就神擋殺神了。”

他欲哭無淚:“老板什麼時候來和我們彙合啊?再晚一點,我怕宴隊把鎮子殺穿了。”

或許明荔枝彆的能力會被質疑,但在知人看人這方麵,永遠都可以信任小荔枝。

——畢竟是從全員頂A的明家,成功生存下來的人。沒點看人和保命的直覺可怎麼行?

明荔枝倒是在數月前第一次見宴頹流時,就意識到她不是好惹的危險人物。

但直到現在親眼看到宴頹流的戰鬥,明荔枝才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太年輕了,竟然連想象都不夠大膽。

這是危險嗎?

這簡直是殺神降臨吧!

就在他們折返老宅,想要等待小鎮忽然降臨的黑夜過去時,宴頹流卻說——“有東西,變了。”

不等明荔枝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宴頹流已經拎起刀衝向大門。

與此同時,大門也被撞破,門外無數居民衝了進來。

他們像是失去神智後的渾噩,逢人便抓便咬,不怕疼也不怕死,滿臉青黑猙獰,不似人形。

反倒像是……電影裡的喪屍。

就在明荔枝嚇得趕緊回頭想要找武器的時候,宴頹流卻像是對眼下的場景早有準備,毫不猶豫衝進人群中。

她手中武器連一絲停頓也沒有,大開大合,縱橫交織,幾個來回就將身邊居民殺穿出一片真空地帶。

滿地鮮血橫流。

隻有宴頹流身邊的空間,除了她之外隻有被劈砍成碎塊的屍體,再沒有一個站立的身影。

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一瞬。

明荔枝看著眼前,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手指向宴頹流背影,問雲翳清看見了嗎。

雲翳清也被駭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點頭。

明荔枝禮貌請求雲翳清幫他回憶,他之前有沒有得罪過宴頹流。

雲翳清:…………

轉瞬間,宴頹流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憑一己之力扭轉局勢,將原本衝進老宅院的發瘋居民,隻用手裡一把刀就驅趕出了宅院,留下滿地橫屍鮮血。

她微微側眸,居高臨下的冰冷囑咐,讓兩人躲好,不要出來添亂。

否則……她連他們一起殺。

兩人一驚,連忙點頭如搗蒜,乖巧跪坐了一排。

明荔枝:這活兒我熟悉!老板殺人我打call,老板贏了我鼓掌,主打的就是一個氛圍參與感。

倒是雲翳清,他看著地麵上橫流的碎屍鮮血,神情複雜。

要是告訴一年前的他,他會在戰場上摸魚,躲在彆人身後當個劃水的氛圍組,他一定會冷笑著把那人的頭擰下來,認為對方在看不起自己。

但是現在……

“一般都是我帶飛彆人,這還是第一次,我被彆人帶飛了。”

雲翳清心中五味雜陳:“她還是人類嗎?是不是強得有些離譜了。什麼時候單列出來一個種族沒告訴我嗎?”

這一種族裡一定有祈行夜和宴頹流。

都是怪物。普通人難以企及,隻能望其項背。

明荔枝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沒事,習慣就好了。你很快就會發現被人帶飛的快樂。”

但宴頹流的殺意,還是超出了兩人的預計。

她不僅是將闖進院子的居民驅趕出去,而是動了怒火,斬草除根。

這些失去神智的居民,被宴頹流故意放出的血腥味吸引,源源不斷的從周圍趕來,向老宅處聚集,前赴後繼的衝向宴頹流。

卻又一個個如砍瓜一般利落,倒在宴頹流刀下,

就連長刀都卷了刃,地麵的血跡一層覆蓋一層,屍骸累累。

宴頹流卻仍沒有停下的趨勢,仍舊眉眼冷肅,手起刀落便是一具屍體倒下。

竟是僅憑她一人,就殺穿了整個小鎮的發瘋居民。

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雲翳清心情複雜:“她不會擔心,自己誤傷了好人嗎?”

畢竟這些人都是小鎮居民,身上也還都穿著平常服飾,甚至很多人,他們都在小鎮上見過。

不久前才笑著點頭打過招呼的人,轉眼間就要死在自己刀下,卻連思考都不用嗎?

雲翳清自問做不到。

理智上再如何清楚這些人已經發了瘋,但情感上,他還是會覺得這些人是普通人,而非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敵人。

即便能反應過來,但在局勢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任何的猶豫都是致命的。

雲翳清知道,如果現在站在那對敵的是自己,他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明荔枝卻笑了:“因為她是宴頹流啊。3隊……調查局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鋒利的刀。”

他輕聲喃喃,仿佛是自言自語:“如果不是這樣的存在,怎麼有能力和他分庭抗禮。”

雲翳清沒聽清後麵的話。

他本想要轉頭詢問,卻在看清明荔枝神情的瞬間,愕然睜大了眼睛。

記憶中的小荔枝是什麼樣的?

乖巧,可愛,清澈。

但不論如何,卻也不應當是現在他所看到的,靜水深流的沉靜危險。

仿佛是靜靜潛伏狩獵的頂級狩獵者,耐心等待收網的時機到來。

那一瞬間,雲翳清甚至險些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商南明。

就在他想要看清時,明荔枝卻眨了眨眼,抬頭看過來時依舊是他所熟悉的無辜乖巧。

“怎麼了?雲雲。”

明荔枝笑著安慰道:“彆擔心,很快宴隊就能解決這些汙染物,我們就能離開了。”

雲翳清卻怔了下。

錯覺……嗎?

他下意識點頭:“好。”

可就在此時,局勢徒然生變。

滿地流淌的鮮血像是被土地吸收,滲透進土壤裡,慢慢消失不見。

就連到處散落的屍塊也在眨眼之間不翼而飛。

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整潔乾淨。

宴頹流最先察覺到不對,本來已經因為體力消耗而慢下來的動作再次提升,渾身肌肉緊繃,完全進入了高度備戰的緊張狀態,警惕掃視周圍。

在明荔枝的驚呼聲中,一道身影倏地憑空出現,迅疾如流光,直衝向宴頹流後背。

宴頹流瞬間眉目淩厲,抬手長刀格擋。

“鏘——!”

金屬劇烈嗡鳴。

震得明荔枝兩人不由得捂住耳朵,神情痛苦,隻覺得一把刀狠狠.插.進了大腦中,攪爛神經般劇痛,難以忍受。

雲翳清踉蹌幾步撞在牆壁上,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死亡隻在一線之間。

再向前一步,就會踏入死亡的領地,再也無法折返。

即便數年雇傭兵救援隊生涯,雲翳清也從來沒有過如此貼近死亡的時刻。

以至於當明荔枝緩和過來,就看到身邊的雲翳清僵直如雕塑,嚇得他連忙去探鼻息。

“雲雲,雲哥?”

就連宴頹流,也捂著太陽穴神情痛苦,僵立在原地半晌無法回神,更無法移動。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身處於汙染的戰場上,四周皆是自己的敵人,需要她不放鬆警惕的清理汙染物,容不得任何錯處。

可大腦卻像是被一根針深深刺進一般疼痛,讓她渾噩難以找回自己對身軀的控製權。

仿佛靈魂從身軀脫離,從更高處俯瞰她自身。

所有的時間與空間,都從她身上剝離,她不屬於任何時間和空間,經緯度不再能夠定義她。

她存在於任何的世界和時間,卻也不在任何之處。

像是一腳踩進了時空的渦旋,被席卷其中,再難以脫身。

劇烈到超出承受極限的疼痛中,宴頹流隻有最後一個想法:幸好,餘隊不在這裡。

幸好,在這裡忍受痛苦的是她,而不是餘荼。

如果是餘隊的話,她一定可以找到解決一切汙染源頭的辦法,將情報送出桃子鎮。

宴頹流從加入3隊那天起,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多活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已經是恩賜。

就算是死在這裡,她也不曾畏懼。

隻是……

她咬緊牙關,犬牙刺破了嘴唇流淌鮮血,硬生生用意誌力壓下精神上難以承受的痛苦,強製讓她自己動起來,緩緩抬頭,看向眼前。

即便時空失控,卻有一道身影一直都在。

並且與她一樣,在承受痛苦中。

宴頹流強製驅使自己抬起拿刀的手,想要趁對方同樣難以行動時,搶占先機,先下手為強。

卻在看清那張臉時驚愕:“翎羽?!”

“嗯?”

那人聽到呼喚,也下意識回應。

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渾身一震,震驚抬頭:“副隊!”

白翎羽手裡用來格擋攻勢的狙擊.槍,已經在劇烈碰撞中攔腰折斷,她渾身是血的狼狽,染上了血汙的臉頰卻失去了平日裡的可愛精致,令危險狠厲的真正一麵顯露。

但這份鋒利,卻都在看清宴頹流的麵容時,儘數化為虛無。

白翎羽震驚了。

她顧不上自己,而是先抬頭看向周圍,隨即意識到:“時空……變了。”

她踉蹌轉身看向身後老宅。

果然。

前一晚她和陳默勉強置身的無頂老宅,現在卻是恢複如初,屋頂好端端的在上麵蓋著呢。

白翎羽意識到,現在自己身邊的一切,不論是小鎮還是房屋,甚至是身邊人,都已經與自己先前熟知的不再相同。

更像是……混亂的時空彼此交織,不同的板塊拚接,就像是縫補舊衣物,打滿了來自不同衣服的補丁。

於是最終展現在她們麵前的,就是這樣一座小鎮。

“我這是,回來了?”

白翎羽迷蒙喃喃。

意識到攻擊自己的“敵人”分明是隊友後,兩人就齊齊停手,在猛烈撞擊的不適感減弱後,終於能夠打量著四周變化,快速向對方說明自身的情況。

“祈行夜?你們去找了那家夥啊。”

白翎羽噘嘴,不大高興:“怎麼能讓那家夥看到我這樣,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把這當成把柄要挾我。”

對祈行夜,她明晃晃就是一個態度:忌憚。

宴頹流哭笑不得,問她:“不過,你之前的攻擊是衝著我來的,還是另有其人?”

以白翎羽剛剛的架勢,是奔著必死去的。

即便時間短促,但宴頹流還是看了出來,在自己出現在白翎羽麵前之前,對方就已經發起了攻勢。

——白翎羽想要殺的,不是她。

而是在時空融合歸位之前,站在她現在所在之處的某人。

白翎羽對隊友也不藏私,大方點頭:“對。”

“我想殺的,是陸晴舟。”

宴頹流皺眉:“陸晴舟已經死了。在銜尾蛇的時候。”

跳了廢液池,還有救回來的可能嗎?光是輻射都足以致命。

白翎羽卻搖頭:“是他。”

她彆的記不住,但卻極為記仇。誰要是惹了她,就算對方化成灰她也認得。

而主導了銜尾蛇,導致汙染擴散,讓3隊在那短時間工作量猛增,還讓餘隊罵了她好幾次的陸晴舟,自然也被白翎羽記得一清二楚,耿耿於懷。

所以在老宅中第一眼看到陸晴舟,她立刻就認出來,那就是陸晴舟本人。

不是幻影或錯覺。

就是本應該已經死亡的陸晴舟,死而複生。

並且……比她認知中的陸晴舟,更難以應對。

“陸晴舟的狀態很奇怪,他本來應該隻是個普通人,差不多是和小荔枝一樣菜雞,平日裡的安保全靠他身邊那些保鏢。但我遇到的那個。”

白翎羽皺眉:“他很難對付。”

不然也不會讓她花費許多時間都沒解決,一氣之下用了十足十的狠勁想要乾脆利落的一次性解決陸晴舟。

卻沒想到,陸晴舟沒碰到,反而跌進了宴頹流所在的時空,差點傷到了自己的隊友。

白翎羽心有餘悸,對陸晴舟怒意更勝,罵罵咧咧說下次再看到他一定殺了他。

但她邊罵,也沒忘記將自己與陸晴舟的對話完全複述給宴頹流。

白翎羽:我腦子笨,但我記性好啊。反正3隊這麼多大腦,讓彆人去思考吧,不差我一個。

“陸晴舟說他是來處理生意的?”

宴頹流皺眉:“你將他的情況詳細描述給我。”

但越聽,宴頹流眉頭皺得越緊。

她意識到,一如白翎羽的判斷,陸晴舟確實與以往不同。但那份改變,卻更像是從根源上的變化。

從人類,變成汙染物。

陸晴舟在體術上,完全是普通成年男性的水準,放在外麵會比尋常人強,但也隻是健身房練出的一身漂亮肌肉,隻能看的花架子。

對上調查官,就明顯不夠用了。

但就是這樣的人,竟然讓白翎羽耗費許多時間也沒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