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的再好再貴,終究一開始不是給元寶的。
新的再尋常再便宜,那也是為他一人買的。
周萃薇親自將劉長春跟何葉送出門,她看看兩個大人,又看看趴在劉長春肩上的元寶,心裡有了計較。
她跟劉長春說,“我這腰背有些酸疼,歲荌針灸不錯,她這兩日要是有時間,讓她來一趟唄。”
周萃薇抬手保證,“放心放心,出診費我一文不少。”
“那行,”劉長春點頭,“這話我回頭帶給她。”
兩大一小跟周萃薇揮手,從書院離開。
劉長春索性給自己放半天假,抱著元寶,“給你買新書袋,師父掏錢,你隨便挑。”
元寶看著被何葉抱著的書袋,眼睫上還掛著淚。
他勤儉持家極了,貼心懂事地說,“姐姐說不定能補,補補還能用。”
劉長春見何葉的目光掃過來,立馬搖頭辯解,“這可不是我教的,這都是歲大寶言傳身教!”
他姐姐歲荌也是出了名的小氣貔貅。
不能一有人摳門,何葉就懷疑是她不舍得花錢,也有可能是歲大寶影響的呢。
劉長春挺直腰杆,咬牙開口:“今個就買新的!再貴,都行!”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何葉彆開臉,嘴角抿出笑意。
他輕咳兩聲,朝元寶使眼色,“買。”
“至於這個,”何葉眉眼溫柔些許,“就同舊物一起收起來吧。”
小孩好哄,被劉長春帶到賣書袋的店裡後,被淚水洗過的眼睛連眨巴都不舍得眨巴。
元寶左右看,覺得這個好看,那個好像也好看。
老板見何葉手裡拿著個舊書袋,便推薦道:“這種款式顏色的我店裡也有,你們如果要一樣的,我去給你找出來。”
何葉見元寶停在一個水青色的書袋前,久久沒挪動腳步,不由朝老板搖搖頭,“不用一樣的。”
何葉走到元寶麵前,彎腰問元寶,“喜歡這個?”
元寶兩隻手絞在一起,眨巴眼睛小聲跟何葉說,“這個好像很貴。”
他笑,眼睛彎起來,“元寶想要個便宜一點點的,這樣師父不會心疼。”
今天元寶就是選十個,劉長春當時都不會心疼,至於事後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她有可能半夜抱著書袋,肉疼她的銀子……
何葉不想讓小孩留遺憾,伸手把水青色的書袋拿過來,“就買這個,我跟你師父一人付一半的錢,這樣就算是我倆送你的了,如何?”
那自然是好啊。
元寶開心起來,小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接過新書袋,慢慢掛在肩上。
他臭美的時候,劉長春跟何葉去付錢。
老板笑盈盈收銀子。
她看元寶,想起什麼,跟兩人說,“我去州府進貨的時候,聽說那邊的小孩有好些都染了病,好像都是這麼大。不過你倆不用擔心,你們就是開藥鋪的,還能怕這些。”
她也就多嘴一提,“我回來後立馬洗澡換衣服,用藥草熏了身,就怕把病帶回來。”
何葉微微皺眉,扭頭看元寶,多少把老板的話放在了心上。
晚上,歲荌回來。
元寶噔噔瞪從屋裡跑出來迎接她。
元寶在歲荌麵前轉圈,雞崽一樣,“姐姐姐姐姐姐。”
歲荌打眼看過去,不由挑眉,“換新書袋了啊,誰給買的?”
太明顯了,歲荌不用他轉圈圈都能瞧見。她甚至一眼掃過去,連他眼睛腫了點都能看出來。
估計是哭了。
“師父跟何叔叔。”元寶開心完又想起壞掉的書袋,小臉上高興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他低頭握著身上的水青色書袋,悶悶地說,“我把舊的扯壞掉了。”
歲荌微微彎腰,一手把背後的竹簍取下來放在一旁,一手箍住元寶的腿彎,直接單手將人抱了起來。
元寶驚呼一聲,嚇得雙手摟住歲荌的脖子,然後開心地咯咯笑,整個人趴在歲荌肩上,“壞姐姐拐小孩了~”
“是拐小狗,”歲荌拇指指腹輕輕蹭了下元寶腫起來的眼皮,“怎麼哭成這樣,師父給你買新的,就說明舊的不重要了。”
元寶哼唧著,雙手環著歲荌的脖子,“那我也好難過。”
“這麼難過,晚上是不是就沒胃口吃煎魚了?”歲荌偏頭看他,故意很開心地說,“那魚都是我的了。”
元寶想了想,“那還是有些胃口的。”
晚上吃完魚,元寶已經徹底忘記難過。
擦完桌子,歲荌端著油燈,將燈芯挑亮。
她把針線筐端過來,對著油燈將線穿過針眼。
元寶抱著書袋坐在桌子旁,等歲荌穿了線,才把書袋遞過去。
劉長春洗完澡溜達過來,見兩人補書袋,笑嗬嗬道:“早知道不買了。”
歲荌斜她一眼。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件大事,”劉長春神秘兮兮地衝歲荌擠眉弄眼,“周萃薇讓你有空去找她一趟。”
劉長春雙手撐著後腰活動筋骨,嘴上咋舌,“她說腰背酸疼找你針灸,我看就是借口,這次過去怕是要說彆的事情。”
她手搭在歲荌肩上,輕輕拍了拍,“好機會,你得好好想想。”
歲荌抖落掉劉長春的手,沒在元寶麵前說這事。
“雖然不好縫,”歲荌比劃了一下,“但在裡麵貼上一層布還是能補上的。”
就這麼縫上容易再扯斷,如果在斷口裡麵貼上一層布,就結實很多。
“他有新的了,你怎麼還補舊的。”劉長春看過來。
歲荌伸手揉了把元寶腦袋,元寶昂著臉,微微眯起眼睛用額頭蹭歲荌掌心。
歲荌笑著捏他鼻子,“舊的也好好收著。”
補上了,元寶心底就不遺憾了。
劉長春由衷感慨,“還是你會慣著他。”
再小的事情,隻要是跟元寶有關,歲荌都正兒八經對待。
歲荌哼哼,不以為羞反以為榮,“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