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荌皺巴著臉,身心抗拒,“說曲曲就說曲曲,彆拉扯著我家元寶。”
“曲曲都相看人家了,元寶跟他同歲,提提怎麼啦,”周明鈺說,“想要高嫁,家世跟容貌總要占一個吧。”
“沈家不過一小瓷器鋪子,朝家看得上?曲曲長相可愛水靈,但並非絕色,就算是嫁給朝顏,朝家最多念著兒時情分讓他做個侍,連側君都不一定。”
“元寶就不同了,你醫術了得京城太醫院有人,你們姐弟又是朝家的救命恩人,加上元寶才貌無雙,他想著嫁進朝家當主君還算實際,我婆母就屬於異想天開。”
歲荌撥浪鼓一樣搖頭。
元寶不想,彆胡說,沒這回事。
周明鈺笑起來,“你搖頭也沒用,朝顏姿色好家世高,每每過來鎮上的男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我雖不想曲曲跟元寶嫁她,但總要說實話,朝顏放在同齡人裡決無對手。”
“元寶跟曲曲情竇初開的年齡,心思最是難猜,喜歡跟不喜歡全由一顆少年春心,我們隻能引導又不能抹殺。”
他現在想的就是曲曲可千萬彆喜歡朝顏。
周明鈺以己度人想了想,“這樣的年紀碰上朝顏這樣的人,的確很難不動心。”
不過嘛~
周明鈺捧著茶盞看歲荌,如果年齡往上放放,跟歲荌比起來,朝顏絕對毫無勝算。
歲荌這樣的,往下小八歲,往上大十歲,都沒一個人能在容貌和氣質上壓過她。
可惜,好好的一張臉,長了個貔貅心。
周明鈺閒聊了一通,總算把對沈母的那點牢騷發泄完,整個人神清氣爽,“我心情好了許多呢。”
是嗎。
她怎麼覺得她好好的心情現在變得一般般了呢。
歲荌沉默,覺得手裡這茶越喝越沒味,“我去接元寶回家,你好好養胎吧。”
周明鈺站起來送她,“診費我就不給了啊。”
歲荌哼哼著,“等你去抓藥我再狠狠宰你。”
周明鈺笑起來,跟身邊小侍說,“我這個大寶姐姐最疼元寶了,疼到了心尖尖上。嘴裡說著給元寶存嫁妝,其實心底絲毫就沒想過元寶真的會嫁人。”
“她以為元寶還小呢。”
小侍見過元寶,“元寶公子跟小公子同歲,如今也都十三了。”
周明鈺點頭,“對啊,十三了。”
歲荌可能是跟元寶長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兩人沒怎麼分離過,以至於很多時候都會恍惚跟忽略事實,以至於忘了那個五歲的小元寶已經長成了十三歲的少年,到了會喜歡人的年齡。
周明鈺一堆的事情,說完便把這事放在腦後。
至於朝顏,她往年夏天都會來一趟,今年周明鈺覺得卻說不準。
這馬上就秋闈科考了,朝顏說不定要在京中備考可能不過來了。時間一久,他那婆母的心思就歇了。
周明鈺繼續看他的文書,歲荌則往舞室走。
下午學堂那邊放榜,學生不在屋裡全在外頭,三三兩兩結伴成群,聊得不是學業就是男人。
“元寶在舞室練舞,去看看唄。”
歲荌路過時,見前麵三人你推我我推你。
中間那個有些靦腆,“不、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今天榜上拔得頭籌,看看舞放鬆一下怎麼了。”
“就是就是,看一眼咱們就回去念書。”
中間那人被左右兩人裹挾著過去,她本以為自己此舉不合適,結果到了之後才發現舞室門口已經被圍滿了!
她這個頭籌來的太晚,站在外圍根本擠不進去!
她後悔,“早知道跑快點了!”
害羞個什麼勁兒!
屋裡五個少年在跳舞,中間為首的是身著橘紅色夏衫衣裙的元寶,他難得穿得這麼鮮豔,腳尖轉動時衣擺成圈,像是層層疊疊盛開的牡丹。單腿翹高,橘紅衣擺在空中刷一下展開,宛如鳳凰展翅。
五人旁邊還站著溫柔似水的沈木槿。
沈木槿見外頭人越來越多,不由歎息,柔聲道:“都快散開,否則我喊山長了。”
一聽他說喊山長,有些膽小的立馬跑開。而部分膽大的你看我我看你,磨磨蹭蹭留在原地。
人走了一些,歲荌提著藥箱才往裡擠了擠。
五個少年在排舞,見今天人多都有些靦腆害羞,動作扭捏絲毫放不開。
元寶做為五人中舞姿最出色的領舞,倒是大大方方,手腳完全展開。
直到他不經意間抬頭看見前麵人群裡那個熟悉的身影,眸光不由微微一頓。
歲荌憑借身高跟臉蛋優勢,主要靠一手好銀針,成功讓她這個“仙人掌”擠到了最前麵,穩居中間觀舞的最佳位置。
她看向元寶,元寶眼睛亮晶晶,衝她彎了彎眼睛。
他長手長腳,模樣出色,穿著顏色鮮明的衣裙,站在四人中的時候,著實讓歲荌楞了楞。
跟其他四個少年放在一起,歲荌才微微意識到,元寶好像長大了。
元寶在永安堂,在劉長春妻夫麵前,在熟悉的環境裡,總讓人覺得他還小,但是那個五歲、跟在彆人屁股後麵扮演小雞崽的元寶,如今在眾人麵前卻已經蛻變成了鳳凰。
隻是歲荌她習慣了,這才沒注意到。
元寶眨巴眼睛,隨著四人轉了個圈,見沈木槿往旁邊走沒朝這邊看,不由小聲喊,“姐姐。”
歲荌抬頭看他。
元寶紅著耳根,輕抿薄唇,臨時改了舞,跳了幾個跟其他四位少年不同的動作。
這些動作單獨看看不出什麼,需要一首曲來配才能看出意境。
那曲便是:
《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