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三合一(2 / 2)

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20797 字 4個月前

“吳大哥,我過來跟你說一聲,我11月中旬過來拉新薑。”林北估計他未來非常忙,抽不出時間過來,他擔心到時候他遲遲不露頭,吳大軍因為心裡沒底,把新薑賣給那個黑心老板,所以他過來知會吳大軍一聲。

“曉得了。”吳大軍愈發踏實。

“大軍,我瞧著這人眼生,他誰?”

吳大軍聽到這個聲音,他就忍不住想揍人。他連忙默念吳春生和小叔教他的忍字口訣,這才擠出笑臉:“杜老板,他叫林北,我一個朋友。”

他湊近,咬牙切齒對林北說:“他叫杜良,最近隔三差五找我,跟我說新薑又掉價了,一副為我好的口吻說,他按照上回給我的價格和我簽合同。”

林北終於見到黑心老板,這人滿臉肥肉,目光慈善,任誰也想不到他的心腸這麼黑。

杜良的目光沒有在林北身上多做停留,他把目光放到吳大軍身上,苦口婆心勸吳大軍:“大軍,你彆不慌了,你慌一慌吧。”

“不慌。”吳大軍憋著說。

“唉,你可愁死我了。”杜良掰著手指頭跟吳大軍算現在生薑的價格算高的,一旦到了10月底,11月份,新薑下來,生薑的價格隻會越來越低。

“不慌。”吳大軍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控製不住自個兒的拳頭,把杜良揍的他爹媽不認識。

杜良現在聽到“不慌”一字,他腦仁嗡嗡響,胸口悶,他熟練掐自己人中,平緩呼吸,終於緩過來了,他發愁地盯著吳大軍,在心裡罵娘,他陰謀陽謀全用上了,但是不管用,憋屈死他了。

林北在後麵豎大拇指,無聲說:“吳大哥,你一句不慌走天下,厲害。”

吳大軍咧嘴笑。

“吳大哥,我回了。”林北說。

“唉,路上小心。”吳大軍應道。

林北在路上遇見了吳春生,吳春生要送他幾個梨,林北沒多要,隻拿了一個梨,塞到兒子手中,和吳春生揮彆。

林聰坐在林北臂彎,埋頭啃梨,小家夥牙口不好,沒啃到肉,隻在皮上留下幾道咬痕。

小家夥嘰裡咕嚕,林北聽不清楚他說啥,不過他猜小家夥大概說:梨梨不乖,不給聰聰吃。

林聰擼了兩把大青梨,叫大青梨乖。他覺得大青梨應該知道錯了,重新把大青梨摟進懷裡,自個兒如同大青梨一般縮進爸爸懷裡,視野陡然開闊,目光觸及到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金色稻田,稻穗兒壓彎了稻杆。

林聰仿佛看到了無數個母親,他眼裡掛著淚兒。

到了村口,他看到一棵小白楊,小白楊和現在的母親重合。

林聰笑了起來,母親就是這棵小白楊,爸爸就是村尾的那棵大白楊。

回到家,林北把他放到地上,餘好好聽到聲音,從屋裡走出來,注意到兒子眼睛清亮,睫毛上卻掛著淚水:“你怎麼把他弄哭了?”

“我估計他吃不著梨肉,被氣著了。”林北蹲下來問,“是不是呀,聰聰?”

林聰抱著梨兀自笑。

“小傻子,咱不氣。”林北擦掉他臉上的淚水,牽著他去洗臉,“爸爸帶回來一包紅棗和枸杞,讓媽媽給聰聰煮冰糖雪梨,好不好呀?”

林聰仰著頭,林北把他洗的白白淨淨,他抱著梨找餘好好,把梨遞給她。

餘好好牽著他進灶房。

林北把自行車送回去,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根黃瓜,他靠在灶房的門框上,哢吧哢吧咬黃瓜:“好好,咱們辦一張存折,把錢存進存折裡。”

“嗯,用我的身份信息辦存折。”餘好好挑火,一直等林北回應,結果林北不吱聲,她氣呼呼說,“劉壽利大哥瞞著他媳婦拿出家裡全部存款給他娘,我覺得劉壽利大哥做得不對,錢是他們夫妻倆的,他用錢怎麼也該和媳婦商量,就算他媳婦不同意,他也不該偷偷拿錢。”

火苗在餘好好眼中跳躍,餘好好攥緊火棍開口:“用我的身份信息辦存折,你想用錢,無論你想不想跟我商量,你都得和我商量。”

“嘖,餘好好,我咋以前沒有發現你這麼有想法呢?”林北抱胸說。

林北沒有生氣,餘好好更加理直氣壯:“咱家以前沒錢。”

意思就是林北早這麼能乾,她家早早的有存折,林北就會早早的了解到她特彆有想法。

“得,我的錯。”林北舉手投降。

*

次日,林北、餘好好到鎮上信用社辦存折。

一家三口離開信用社。

餘好好指著存折,對林聰說:“這是媽媽的名字。”

林聰一隻手摟住林北的脖子,另一隻手準確觸碰到餘好好的名字,喊:“媽媽。”

“對,是媽媽。”餘好好收起存折,親了兒子一口。

一家三口在蓮花鎮上逗留了一會兒,便回家。

“劉姐,那是你送出去的女兒吧。”劉姐的鄰居望著餘好好的背影。六年前,瘦小黑醜的小丫頭過來伺候劉姐坐月子,小丫頭懂事,從不上桌吃飯,窩在灶台底下吃飯,每頓隻吃兩分飽,晚上就拿板凳搭床,湊合睡覺,半夜起來哄弟弟,整天洗堆成山的衣服,她見小丫頭可憐,叫小丫頭到家裡吃過兩頓飯。如今小丫頭變成了大姑娘,成了家,有了孩子,身子骨不再那麼消瘦,臉上長了肉肉,她猛一見到小丫頭,差點沒有認出來。

“彆提了,白眼狼一個。”劉姐傷心說,“我給她選了一個那麼好的人家,她不惜福,跟一個愛打人的男人混,不要跟她從小一塊兒長到大的小學老師。”

鄰居不相信:“裡麵肯定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說她是白眼狼,不單指這一件事,還有勝男生下男孩,我專門到她家通知她勝男生了,她就送三個雞蛋給勝男,她侄子滿月酒那天,她都沒露麵。”劉姐的聲音飄遠,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最終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跡。

餘好好不知道她成了生母口中的白眼狼。

回到家,她藏好存折,牽兒子看鴨子。

“好好,你去忙其他事吧,我們幫你看鴨子。”林誌炳喊道。

天剛亮,一群老頭就過來下象棋,喝林誌炳的茶葉。他們即玩人家象棋,又喝人家茶葉,總該做些什麼,故而老頭們說:“有我們這群老頭在,沒人敢打你家鴨子的主意。”

餘好好爽快應道:“好嘞。”

她帶兒子離開,回家拿框子到菜地摘辣椒。

兒子呆呆的,傻傻的,不愛說話,就愛傻笑,餘好好起了逗弄孩子的心思,拿了一根紅豔豔的辣椒:“聰聰,這是紅色,代表喜慶,你要不要嘗一口?”

林聰伸頭張嘴。

林北過來找母子倆,撞見大的玩心重逗小的,小的傻乎乎信了,他哭笑不得說:“小傻子,這辣嘴。”

林聰嗖的一聲縮回腦袋,捂住嘴巴。

“長大再吃吧。”餘好好收回辣椒,“你小時候爸爸媽媽護著你,你長大了要獨自生活,嘗儘甜酸苦辣百味人生。”

“呦,餘好好,你不得了了。”林北做出誇張的表情。

餘好好哼唧一聲:“周峰白天黑夜念詩歌,我聽了十幾年,即使我腦子不聰明,也能記住一些好詞好句。”

說到詩歌,餘好好想起前段時間周峰鬨出來的樂子,她抖肩偷樂。

林北顯然也想起了周峰的腚重重砸進林苟家的稻田地裡,據說砸出一個深坑,這件事被林苟宣揚出去,周峰羞的不敢露頭。

兩人開始摘辣椒,把辣椒撂進框裡。

喜慶的尖頭辣椒偶爾調皮撞框沿,蹦到地上,林聰走近蹲下來,伸出小手手戳辣椒,呀呀說,你怎麼不動了。

林北把地上的辣椒拾起來,撂進框裡,拎起林聰放到臂彎,他單肩背框子。

餘好好摘幾個茄子,很快追上父子倆。

從白楊樹底下走過去,小家夥趴在林北肩頭傻笑,林北和餘好好對視,都不理解這孩子笑啥。

回到家,餘好好拎三斤蒜瓣放到林北腳邊:“你剝蒜瓣。”

說完,她回屋抱一個壇子出來,用白酒擦一遍壇子裡麵,就把壇子放到太陽底下,她開始處理辣椒。

“我明天出門找活。”林北剝著蒜瓣。

餘好好:“嗯。”

她把辣椒、蒜瓣、嫩薑依次放入壇中,撒了兩袋鹽,倒入去年用的泡椒水,封壇,在壇蓋四周澆一圈白酒。林北把壇子抱進屋裡,放到案桌底下。

傍晚,徐紅英拿了六個鹹鴨蛋過來:“小北沒回來過中秋節,你晚上讓他吃一個鹹鴨蛋,算是補過中秋節。”

餘好好脆生生應道:“好。”

周豔懷了孕,人變的特彆厲害,把趙大花管的死死的,還天天衝趙大花發火。她就住在趙大花家隔壁,趙大花家裡有什麼聲響,她聽的一清一楚。每當周豔使喚趙大花,她開始慶幸,得虧周豔不跟小兒子好,要不然她攤上這麼個媳婦,氣都被氣死了。

有了周豔做比較,徐紅英發現了餘好好的好,對餘好好的態度愈發好。

餘好好湊近,小聲說:“娘,你戴上發箍真好看。”

徐紅英下意識摸發箍,嘴角越咧越大:“彆瞎說,我這麼大年紀了,能好看到哪裡。”說完,她笑著離開,轉身去幾個妯娌家。

餘好好低頭笑。

晚上,她讓林北吃一個鹹鴨蛋,跟他說這是婆婆讓他吃的。

林北怨念盯著她,吃飯的時候不讓他吃,臨到睡覺才讓他吃,這是要鹹死他。

這是他娘叫他吃的,他也不能不吃。他艱難吃完鹹鴨蛋,咕嚕嚕喝了三碗涼白開。

“以後每年過中秋節,你都會記起今年的中秋節。”餘好好把臉埋進兒子胸脯上,吱吱笑。

林北:“……”

*

林北起床,餘好好嘚楞一下坐起來:“聰聰,爸爸要走了。”

“你彆弄他,讓他繼續睡。”林北。

“上回你回家,聰聰偷偷跟我說想要和你說再見,你走那天,我看他睡的熟,就沒喊他,他不開心了好幾天。”餘好好抱起兒子,小家夥靠在媽媽懷裡醒困,林北點燃煤油燈,拿煤油燈走近,小家夥眼睛都沒有睜開,嘴角卻拉直對爸爸笑。

他睜眼合眼,爸爸消失了又出現,好像爸爸的消失和出現都是由他控製的。

小家夥頓時開心,離開媽媽懷抱,跑到床邊擁抱爸爸:“爸爸再見。”

“聰聰再見。”林北說。

餘好好把孩子撈回懷裡,林北吹滅燈,離開前和餘好好說,他找好了人收稻子,叫餘好好不要管莊稼,把莊稼交給他們管。

林北和兄弟倆碰麵,一起去餘淮鎮。

昨天兄弟倆去老丈人家送禮,鬨出了大笑話,他倆再也不摳門,做事大氣不少,卻也不大手大腳花錢。

三人到了餘淮鎮,到小攤子吃早飯。

“小北啊。”林南叫魂似的叫林北。

林北:“講。”

“我覺得說臟話不好。”林南以前認為男人全憑一股子豪氣說臟話,臟話都變得特彆好聽,有味道,自從他親眼看到六叔發火,他堂哥堂弟被叔伯拿棍子揍,屁股都被揍開了花,林南突然發現說臟話老危險了,他若不小心犯了人家忌諱,說不定怎麼被人揍死的都不知道。

林北知道他怕了,故意添一把火:“以後我侄子侄女出息了,領導到你們家做客,你一口一個媽,一口一個奶,領導沒有當場甩臉色,那是人家有涵養。”

林南:“……我很少說臟話,不,我以後不說臟話。”

林東積極表態:“我以後要是說臟話,我喊你叫爹。”

“滾。”林北激動說。和兄弟倆待在一起,他總是操著老父親的心,明明他才是應該被照顧的那個,結果他照顧兄弟倆,擱誰誰不委屈!林北委屈,但他忍著,林東卻要喊他爹,林北忍不了了,一拳砸在林東肩膀上。

林東挨了一拳,他不氣,拍大腿大笑:“爹。”總算發現小弟的弱點,他肯定可勁的欺負小弟,即使小弟占了便宜,他也要欺負小弟。

林南是人來瘋,覺得好玩,就跟著林東一起喊。

林北:“……”

這兩個丟人現眼的玩意。

朱剛強來這裡吃飯,目睹新認的兩個小弟喊親弟弟爹,他火速掉頭走,在沒有通知兩人的情況下,他把兩個小弟開除了。

兄弟倆玩鬨夠了,開始老老實實吃飯。

林北撐著下巴思考,他怎麼才能搭上房利財。

飯後,三人離開。

林北惦記的房利財正在和許初彥說話,他問許初彥問題,許初彥沒回答,他順著許初彥的目光望過去,看到兩個兄弟鬨成一團,中間那個男人一臉痛苦,他記得中間那個男人:“你認識中間那個男人?”

“嗯,他叫林北,給夏露拉過貨,我聽夏露說,她找林北拉貨,林北把他兩個哥哥介紹給夏露,夏露對他兩個哥哥印象蠻好的。”許初彥收回視線。

“哦。”房利財把話題拉回來,“我家人本來不同意我在小鎮上開旅館,這事鬨得,我家人更不同意我開旅館了,他們想讓我去我叔那裡,跟我叔學習怎麼開門做生意。算了,我自己走走,你上課去吧。”

房利財一腔激|情,準備大乾一場,結果還沒開始乾,他就灰溜溜跑回家求助父親,父親出麵幫他擺平劉壯。

他在事業上遭受到打擊,又被堂兄堂弟折辱,他生出逃離這裡的念頭,想著索性他聽從家裡人安排,投奔他叔得了。

房利財又不甘心。如果把旅館蓋起來,生意不好,旅館經營不下去,他去投奔他叔,可以說創業失敗,但是還沒動土呢,他就去投奔他叔,隻會給人留下他啥事都做不好,窩囊廢的印象。

這會兒,房利財腦子出現兩種聲音,一種離開,一種留下來,兩種聲音在他腦子裡打架。

房利財捶腦袋,觸碰到光溜溜的腦門,他更心塞。

林北給人拉貨回來,看到房利財站在路邊,眉心皺成川字擼腦門,他走近:“房老板。”

房利財放下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隻要他不覺得自己醜,就沒有人覺得他醜。他默默給自己加油,揚起笑容:“林師傅,咱們聊聊。”

林北點頭。

兩人來到碼頭。

房利財扶著石柱,迎著清涼的風,說:“我和許多泥瓦匠聊過天,他們建議我蓋現代旅館。他們說即使樓板漏雨,那不是有瀝青嗎,還反問我鋪瓦就能保證不漏雨了?”

“他們說的有道理。”林北實話實說。

房利財沒好氣瞪林北,你咋就這麼慫呢,怎麼就不辯駁一下。

儘管房利財對林北十分不滿意,但他還是願意和林北聊天。聊著聊著,房利財突然沒聲,林北不解看他,房利財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抓緊石柱,說:“按照上次你提的建議蓋旅館,工程複不複雜?”

“不複雜。”林北說的是實話,他上輩子經常給人蓋這種房型。

“我把旅館交給你。”房利財決定臨死之前撲騰一下。如果失敗了,他也有退路,但萬一成功了呢,他不僅找回了麵子,還贏得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