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三合一(1 / 2)

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21612 字 4個月前

林北的手藏在褲子口袋裡攥緊, 聞言,他臉上露出淺淺的欣喜,拿出手貼在石柱上, 手心的汗和冰涼的石頭碰撞, 他的心顫了一下。

林北克製的享受這份隱秘的喜悅, 問:“你應該隨身帶了圖紙吧?”

“帶了。”房利財掏出圖紙。

碼頭人頭攢動,為碼頭的繁華做出了貢獻, 數以億計的水滴凝聚在一起,托起了貨船, 托起了紅日, 為河麵的繁榮奉獻出自己。

兩個年輕人和欣欣向榮的碼頭融為一體, 那麼的意氣風發,隻不過他們沒有意識到。

“我已經丈量好了土地麵積,不過我還是帶你去看一下, 我們再去訂材料。”房利財咬著筆,收起圖紙說。就在剛才他和林北溝通了細節, 兩人又爭論了一番, 最後房利財改了幾處細節,還決定建一個澡堂。目前機|關部門自己有澡堂, 廠子裡麵建了澡堂,還沒有出現私人澡堂, 客商想要洗澡就十分困難,林北建議他建一個澡堂, 房利財激動想一旦他的旅館建成, 不管旅館怎樣,就憑澡堂,就能轟動整個小鎮, 他直接接受了林北的建議。

他迫不及待想要做出成果,便馬不停蹄帶林北過去,指著被壓平的地麵說:“這裡原本堆了磚頭,那裡堆了鋼筋,是劉壯聯係的廠子。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終止和他合作,要和他算賬,他拒絕算賬,我找到了我父親,我父親代我處理這件事,我父親處理完這件事告訴我,磚頭是劉壯堂弟的窯廠燒出來的,質量不行,鋼筋是次品,鋼筋廠那邊給劉壯回扣,劉壯幫他們處理這些次品。”

房利財慶幸他和劉壯鬨翻。

房利財語氣裡難藏氣憤、慶幸,林北花了兩輩子時間懂氣憤、慶幸兩種情緒,正因為他懂,所以他沒有出言說什麼。

林北用腳丈量土地,心裡有了底。

這時,房利財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我們先簽了合同,再去訂材料。”

“行。”林北說。

兩人在房利財家簽了合同。房利財家裡正好有兩輛閒置自行車,兩人各騎一輛自行車四處跑選材料,花了三天時間,才訂完建旅館所需的材料,林北又去租支架。

這天,林北拿尺子丈量土地,又用特殊的手段弄出一條筆直的線,他沿著這條線撒石灰,畫旅館布局圖。

他扭頭抓石灰,石灰被懟到他眼前,林北抬眼,林東抓著石灰口袋傻笑,林北抓了一把石灰繼續忙活。

林東喪氣垂頭。小弟通知他倆他要給房利財蓋旅館,他倆驚訝,又生出鬱悶,湊在一起回憶小弟什麼時候會學這些的,結果發現爹娘、爺奶占據他們整個幼年、青年,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沒怎麼關注小弟,很少和小弟一塊兒玩。

時間慢慢拉近,林東目瞪口呆發現小弟的身影變多了。

林東想如果不出意外,小弟的身影會越來越多,直至占據他整個壯年的回憶。

林東樂了起來,笑嘻嘻湊近:“小北。”

“乾啥?”林北。

林東:“……”

他不乾啥,就想叫一聲。

林東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喊:“小北。”

林北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林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預感到如果他說不出一個叫小北的理由,小北將親自動手把他揍成一條死狗。林東嘶一聲吸了一口涼氣,吞一口吐沫:“你輟學那年,經常不在家,你是不是那會兒跟人家學蓋房子、粉牆手藝?”

林北:“……嗯。”

他上輩子學的手藝,能說嗎?當然不能說。

“那些手藝人傲氣,脾氣還壞,你一定很辛苦。”林東腦補瘦瘦小小的少年忍受泥瓦匠的壞脾氣,灰頭土臉搬磚,抱著比他還高的鐵鍁和水泥,把水泥鏟到桶裡,拎著桶給泥瓦匠送水泥……嗚,林東想哭。

林北要說些什麼製止林東腦補,林東卻搶先一步出聲:“小北,我和你二哥很高興跟著你學手藝,因為小北沒有手藝人的傲氣,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小北不會虐待我倆,你知道的,我和你二哥最吃不了苦。”

林東剛剛苦著一張臉,現在卻笑的像一隻偷腥的貓,林北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臉上的笑容礙眼,說的話也氣人,他中氣十足說:“滾——”

“我滾了,又滾回來了。”林東動了動腳,後退一小步,又前進一大步。

林北:“……”

這貨臉皮越來越厚了。

“拖拉機,是拖拉機!”林南激動喊。

林北拿布擦了擦手,顧軍看到林北,他把拖拉機開了進來停火,跳下拖拉機,遞給林北一根香煙。

顧軍環顧四周,插火柴點香煙,林北跟他借火,他問:“林師傅,就你們仨蓋房子?”

林北抽一口煙,笑著說:“一共二十來個人,這不,我尋思著材料需要幾天才能到齊,乾脆讓他們在家裡等,還能幫家裡收稻子。”

年輕小夥初到餘淮鎮就接了這麼大的單子,居然不急不躁,看著也很有成算,顧軍預感到年輕小夥會走的更遠,他有心和他結交,就沒有著急卸磚,和林北嘮起了閒話。

這正合林北的意。林北和他聊自己的見聞,聊蓋房子瑣事。

顧軍說起他運磚遇到的破事,又主動聊窯廠。現在政策鬆了,好幾個村掛靠鄉鎮府辦窯廠燒磚,和他們搶生意,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當然,他不會和林北透露這些事,他不會讓林北知道窯廠的艱難,他隻會說窯廠風光一麵,引導林北對窯廠有極好的印象,為窯廠留住這個大顧客。

林北順嘴提他會開拖拉機,接著聊其他事,顧軍把林北會開拖拉機在腦子裡過幾遍,心裡有了思量,他把話題繞回拖拉機上:“你們那有拖拉機嗎?”

“我們那個窮地方怎麼可能有拖拉機。”林北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想開拖拉機,跑去蹭鎮政府的拖拉機過過手癮。”

“這樣啊。”顧軍猛吸一口煙,“林師傅,你有沒有興趣體驗一下運磚?”

“有。”林北躍躍欲試。

顧軍丟下煙頭開始卸磚,林東、林南吭哧吭哧幫忙卸磚。

卸完了磚,林北囑咐兄弟倆不要亂跑,老老實實看材料,他開拖拉機載顧軍回窯廠。

林北真的會開拖拉機,不是滿嘴跑火車,而且他倒車技術非常老練,顧軍對林北又高看了一眼。

林北拉一車磚回到小鎮,顧軍從車上跳下來,打趣道:“林師傅,你這技術可以到大廠開拖拉機了。”

“我對大廠沒有興趣,我倒是對你們窯廠的拖拉機有興趣。”林北半真半假說。

顧軍愣了一下。他們窯廠的拖拉機是公家的,不能買賣,林北不會不知道,所以林北剛剛說話的意思不是買拖拉機,那隻能是林北想借用拖拉機。

“你想什麼時候借?”顧軍問道。

“11月中旬,租一天。”林北強調不是借,是租。

窯廠的淡季是11月、12月,次年1月、2月,一個月隻能接到幾單生意,拖拉機一個月有半個月的時間停在窯廠吃灰,倒是可以租給林北用一天。

這事顧軍一個人就可以做主,他爽快說:“你哪天要用拖拉機,到窯廠直接找我。”

“好。”林北沒有一點兒矯情應下來。

等到顧軍開拖拉機離開,林東、林南湊過來,稀罕地盯著林北。

“大哥、二哥,你倆在這裡候著,有人送材料,你倆接待,我回去組建瓦匠隊。”林北掏出一張紙,紙上寫滿了材料的種類和數量,把紙張交給兄弟倆,叫兄弟倆對照著紙接收材料。

林南捏著紙,傻乎乎問:“你剛剛不是跟顧軍說你有瓦匠隊嗎?”

林東也滿臉困惑盯著林北。

“對啊,我回去找齊了人,不是就有瓦匠隊了嗎?”林北丟下這句話離開。

林東、林南:“……”

耳朵學會了,腦子好像沒有學會。

氣人!

回去的路上,林北想起了上輩子。

上輩子瓦匠隊人手不夠,就到青磚牆下招臨時工,沒有人願意去,因為在瓦匠隊裡不管是工頭還是小工,他們脾氣大,特彆排外,每當雇主提意見,或者催工,他們那天就特彆暴躁,就會拿臨時工出氣,大家寧願繼續等活,也不願意遭這份罪,他迫切的想要學習一門手藝,就去當臨時工。

他學了兩年,開始自己接活,瓦匠隊知道這個消息,和他乾了幾場架,還放狠話要廢了他的手。當時,朱硯唯回家跟朱剛強抱怨老師講課她聽不懂,兒子和她講她不會的知識點,她一下子就懂了,她叫兒子小老師,特彆開心對朱剛強說朱剛強下回到學校開家長會,朱剛強一定會聽到班主任表揚她,朱剛強知道他遇到麻煩,幫他解決了瓦匠隊,跟他提起這事,還說朱硯唯自從上了初中,一學期比一學期沉默,是兒子讓他看到了久違的笑臉。

這事過去沒多久,他接到一單生意。沒有自己的隊伍怎麼辦,他回村組建隊伍,手把手教他們造房子,完工了,他們回村種地,他繼續在鎮上接活,給人拉貨,給人粉牆,給人拆牆,如果他接到蓋房子的活,他回村吆喝一聲,他們背著大鐵鍋,帶著糧食,扛著被子跟他走。

林北有些悵然。

兒子高考那年,蓮花鎮還沒有出現樓房,村裡最好的房子依舊是瓦房,他不知道再過幾年,蓮花鎮和村裡會不會出現樓房,一定會出現吧,那時他們給人蓋樓房,一定混的如魚得水。

林北的臉慢慢的舒展開來。

回到村裡。

林北到他大伯家,他大伯的小兒子林玉章正在淘米,林北走近問:“堂哥,怎麼就你自己在家?”

“娘他們到地裡撿稻穗,爹他們在穀場打稻子。”林玉章無精打采說。

“哦,可還有哪家沒有割完稻子?”林北問。

“家家連天加夜割稻子,已經把稻子運到穀場,就差打稻子了。”林玉章端著米進灶房。

林北跟著進去,小聲問:“我接了一份活,人手不夠,你要不要跟我乾?”

“乾!!!”林玉章激動喊。

“你要不要和大伯商量一下?”林北說。

“我比你大,咋就不能自己做主。”林玉章表示自己能做主。開玩笑,他跑去跟他爹說他要跟堂弟一起出遠門,他爹一準和前幾次一樣不同意,勸他安安生生種地,嚇唬他外邊危險,他們老農民把握不了。

“你還是說一下吧。”林北建議道。

“我走之前,到池塘那裡吼一嗓子,四叔聽見會告訴我爹的。”林玉章說。

林北點頭,交代他帶一床棉被,多帶幾套衣服,又補充道:“大概11月底12月初完工。”

他又去找其他人,如果他們願意跟他乾活,就知會一聲家人,到時候他們在村口集合。

林北到池塘找餘好好,餘好好果然在這裡。

林北先和他爹打招呼,林誌炳嘀咕:“你這次出門的時間怎麼這麼短?”

“順路回家看看,我等會就走。”林北說。

“哦。”林誌炳把心思放在象棋上。

林北抱起兒子,拉著餘好好遠離這群老頭,神神秘秘說:“我大概11月中旬開拖拉機路過村口。”

“我還沒有坐過拖拉機呢。”餘好好興奮說。

“你自己知道就好,彆告訴其他人。”他倒是不怕那群家長,就怕林誌昆聽到消息在村口堵他,畢竟林誌昆剛勸他好好種地,他就把勞動力拐跑了,林誌昆殺他的心都有了。

林北又和餘好好說了幾句話,蹭了蹭兒子的小腦袋,便匆匆離去。

“狗兒子,你給我回來。”

“爹,我聽你話才是狗兒子。”

季小柒背上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裹,舉著一個口鐵鍋拚命跑,老漢實在跑不動,他停下來,林北拿衣領擋住臉,從他身邊走過去。

林北到了村口,清點了一下人數,帶領大家離開。

林玉章到了村口,看到大家走遠了,他追趕大家,喊:“快跑。”

前麵的人不知道情況,聽到有人喊跑,他們死命跑。

到了蓮花鎮,他們回頭,林玉章追上他們,也回頭:“你們看啥?”

“看有沒有人追過來逮我們回去。”

林玉章:“哦,我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人追你們。”

眾人:“……”

那你讓我們跑啥!

林北發現林玉章還是這麼欠揍,不過他做飯的手藝挺好的。

林北帶他們到了餘淮鎮,沒有留時間給他們適應,直接帶領他們開工。

他帶領他們先蓋澡堂。

現在天氣涼了,露天睡覺不現實,去住招待所不劃算,還是住進澡堂睡大通鋪好。

劉壯聽人說房利財找了一群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裡鑽出來的鄉下人建旅館,又聽聞他們已經開工了,他帶了一群兄弟過來看熱鬨,因為顧忌房利財那個在機|關上班的爹,他不敢在這裡鬨事,就隻是過來看熱鬨,順便找機會抓到工頭的錯處,到房利財麵前添油加醋告密,如果房利財踹掉工頭,重新和他合作,那就再好不過了。

結果,他看到了啥。

鄉下人搬家了,住進新房子裡了。

瓦匠隊裡居然有一個會做飯的廚子,廚子第一天到鎮上,就買東西自己醃鹹菜,是各種鹹菜,廚子每天老晚才去買菜,買的都是不好看卻新鮮的菜,搭配他醃的鹹菜炒菜,M的,好香。

劉壯氣的罵娘,跑去找房利財告狀:“他們哪是蓋旅館,他們分明是拿你的錢享受。你滿縣城找,找不出比他們會享受的瓦匠隊。”

房利財每天跑三遍看進程,自然知道這事,他還經常留下來蹭飯,不得不說林玉章醃的鹹菜真下飯。

房利財不理劉壯,他去找許初彥,邀請許初彥去看看他的旅館蓋的咋樣,夏露也在,跟著兩人過去。

到了地方,許初彥震驚說:“你的旅館建成,你爹為了避嫌,把到縣裡考察的同事領到招待所,人家路過這裡,說不定在心裡想你爹是不是不待見他們。”

雖然牆壁隻到膝蓋,但是光看布局,就知道旅館格局一定不錯,最最重要的是,旅館旁邊就是澡堂,泡澡真方便,不像縣裡的招待所,你想洗澡,還要拿水瓶去打水,把水倒進盆裡,瑟瑟發抖蹲在狹小的廁所,拿毛巾抹身體,就……很委屈。

許初彥趕緊甩頭,試圖甩掉這些畫麵,不行,他越是想甩掉畫麵,畫麵卻越來越清晰,完了,他有點可憐叔叔了。

房利財知道縣裡的招待所條件怎樣,腦補出了和好友一樣的畫麵,他捂著肚子大笑,嘴角都笑酸了。

林北看到三人,哦,他忽略了劉壯,朝三人揮了揮手,便投入到工作中。

兩道爽朗的笑聲持續鑽入林東耳朵裡,林東悄悄瞥了一眼兩人,湊到林北身邊:“我們現在已經上手了,你過去和他們聊天也不要緊。”

“不用。”林北拒絕道。

“專心乾活,彆偷懶。”林北又說。

“哦。”林東。

晌午,他們放下工具吃飯,房利財、許初彥、夏露已經離開了,隻有劉壯蹲在路邊,手抱胸,嘴裡叼著煙,眼睛賊溜溜亂轉,林北皺了一下眉頭。

又過了一些日子,劉壯可能接到活了,沒有在林北眼前晃悠。

林北不用分心盯著劉壯,日子過得舒服起來,他還迎來了兩個小客人。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林玉章喊他們吃飯,兩個小孩手牽著手跑過來,小女孩脆生生問:“你家的飯好吃嗎?”

林北拿了一個乾淨的碗,夾了一些菜放進碗裡:“你嘗嘗,看我家的飯好不好吃?”

小女孩嘗了一口,眼睛一亮,捧著碗,把肉嘟嘟的臉蛋埋進碗裡,快速揮動筷子往嘴裡扒飯。

小男孩靜靜地立在一旁,他雖然想吃,卻沒有開口要,努力把眼睛移到彆處。

林北又拿了一個碗,夾一些菜遞給小男孩,小男孩低聲說:“謝謝。”

小女孩是朱硯唯,林北見她這麼努力乾飯,有些懷疑朱剛強騙了他,事實應該是朱硯唯不挑食,很好養活。

林北一開始沒有想起來小男孩是誰,朱硯唯叫他張衡安,林北仔細回想了一下,他上輩子在鎮上呆的時間也不短,鎮上的人他全部認識,卻沒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

某一天,林北腦袋裡閃過三張臉,是砂鍋坊老漢小女兒一家三口的臉,他想起來了,張衡安是顧美蘭的兒子。

朱硯唯、張衡安成了這裡的常客,一到飯點,他倆準時出現。

他倆不是熊孩子,吃完飯就離開,所以林北沒有製止。

這天,兩個孩子準時報道,自覺地拿屬於自己的碗,學叔叔們坐在磚頭上吃飯。

林北和大家交流細節,餘光不小心瞥見朱剛強掐自己人中,能讓朱剛強這麼生氣的隻能是他的小棉襖,林北把視線移到小棉襖身上。

“張衡安,你碗裡的菜菜香,我嘗嘗。”朱硯唯得到小夥伴同意後,熟練使用筷子夾土豆絲,嗷嗚一口,“唔~我就說你的好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