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177 二合一(2 / 2)

學校大門是敞開的,林北停下腳步,抬起一隻手放在孩子腦袋上:“這是淮新鐵路中學高中校區,鐵路大院的孩子如果想念書,可以從托兒所一路念到高中。也正因為這種模式,升本率,升專率年年墊底。”

鐵路中學和十二中一樣,喜歡從區聯考、市聯考裡尋找好苗子,把人挖進碗裡。

不同的是十二中是學習聖地,裡麵不論出身,老師們平等對待每一個孩子,特招的農村學生沒有辜負學校的期望,每年此類特招生集體考入師範大學、醫科大學,有一年,出現一個異類,那個學生選擇考國防大學,這個學校是85年軍事學院、政治學院、後勤學院合並組建的,當時很少有人聽說過這個大學,哦,他家的孩子也算異類,要考許多人聽都沒聽說過的外交學院。

鐵路中學與之相反,初中部、高中部小團體特彆多,他們不愛學習,喜歡以強欺弱、搶地盤、當大哥,拿到高中畢業證,要不頂父母的職進入鐵路局,要不通過內部招工進入鐵路局。

他們的路已經被家長鋪好了,瞧不上為了未來拚搏的窮學生,經常搞惡作劇毀壞窮學生的衣服和書本,把窮學生的人格貶的一文不值,有一個窮學生摸底考試名次下降,從班主任辦公室走出去,獨自一人到樓頂一躍而下,他的生命在17歲戛然而止。

林聰懵懵懂懂點頭。

林北推車走進學校,根據指示牌找到報名處,把四處張望的孩子拎下來,父子倆大手牽小手走進去。林北掏資料給工作人員,林聰的個人信息被工作人員登記下來,地址登記了他們在市裡的居住地。林聰被工作人員帶進一間門教室,林北向工作人員了解信息。

世間門不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淮大政治係大三學生藍思為是本地人,放寒假無事可做,在這裡當誌願者,這幾天他見多了這樣的家長,一開始他看到推薦信,認為話都說不清的孩子真的是神童,十分有耐心回答家長的問題,結果有的孩子前一秒進去,下一秒哭著跑出來找家長,有的孩子進去後,將沉默是金發揮到底,也有的孩子過於活潑,最後被同是誌願者的校友抱出去。他們不是水漫金山寺,就是和評委上演123木頭人,或者和校友在教室裡上演鐵道遊擊戰。

藍思為十分走心回話,眼睛瞥向門的方向,猜測這個孩子以怎樣的姿勢出來。

他一臉狐疑捋起袖子看手表,這都過去五分鐘了,小孩怎麼還不出來。

雖說今天下午五點半截止報名,該報名的參賽者早報名了,隻有稀稀落落的家長陪同孩子來報名,老師們在房間門裡待的無聊,卻也不至於拉著一個孩子嘮嗑吧。

藍思為走出位子,靠近教室門口,側著耳朵聽,聽到三位評委老師和小孩一人一句從蜀道難背到將近酒。身邊聚集了一堆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條縫,孩童特有的聲音鑽入藍思為耳中,藍思為震驚不已,與此同時,心裡升起一種難以言說的驕傲,他恨不得化身成為一個喇叭,告訴身邊所有人他接待了這位小神童。

評委老師起身離開座位,一個個擺弄眼鏡,試圖尋找最清晰的角度觀察小選手的腦袋。林聰的想法是既然我報了名,那麼我就是比賽選手了,你們讓我陪你們做遊戲,我也陪了,既然遊戲結束了,那我走了。

“叔叔,比賽見。”說完,他跑了出去,一條條大長腿擋住了去路,林聰仰頭,朝麵前的男人揮手,“叔叔,我想出去找爸爸。”

評委老師怔愣片刻,朝門口走去,就看到小選手擠出人群,奔向一個男人。

男人蹲下抱他,小選手將手背貼在男人臉上捂手。

評委老師走過來,親自告訴林北注意事項,特意叮囑林北初賽當天彆給孩子喝太多水,再三叮囑林北彆記錯比賽場地和時間門。

林北不敢大意,放下孩子,掏出筆紙記注意事項。

父子倆離開鐵路中學,已經中午了。

不是林北不來事,不請評委老師吃飯,而是他不希望比賽過後,有人拿這件事編排孩子。

林北還惦記著早晨的事,他帶著孩子到望湖街道辦事處。

望湖街道辦的乾部上午啥活也沒顧得上乾,在派出所待了半天。一行人出了派出所,在路上交流意見:“趙大爺撮合胡老太認曹桂的弟弟當乾孫子,整個大院瞞咱們瞞的死死的,你們說,整個大院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曹桂弟弟二十三了吧,已經屬於晚婚了。”

“啥意思?”

“曹桂在勞改所,馬家強行占了曹桂的房子不還,曹桂弟弟想要結婚得有房,馬家找趙大爺想辦法,趙大爺喜歡大包大攬,應該覺得胡老太晚年淒涼,曹桂弟弟結婚又需要房子,一老一少認乾親各取需求,就開始撮合。趙大爺想得好,胡老太和曹桂弟弟認了乾親,把名下兩間門房贈予曹桂弟弟,再加上胡老太身份特殊,曹桂弟弟肯定不敢耍滑,一定十分儘心照顧胡老太,他夜裡就沒去看胡老太,誰知道胡老太會被凍死。”

“老太太屍骨未寒,馬家立刻跑去搶占了老太太睡的屋,霸占了老太太的遺物,咱們得嚴肅處理這件事,否則各個大院有樣學樣,那豈不是亂套了。”

“現在娶媳婦難,馬家有一個適齡姑娘,長得還俊,大院的未婚男人都盯著馬曉慧呢。我估摸認親的事沒露出一點風聲,肯定有這個原因。今天馬家霸占胡老太睡的屋,曹桂弟弟沒吭聲,肯定也想娶馬曉慧。”

“給馬曉慧說媒,把她嫁到彆的區,這個大院是不是好管理一些,至少不會出現集體瞞著咱們街道的事。”

“你給馬曉慧說親,你是不是和男方有殺父之仇!”……

他們說再多也沒用,就看派出所那邊怎麼處理了,無論處理結果如何,他們必須全力配合。

大家沒有心情說下去,在這裡分道揚鑣,一部分人直接回家,下午得過去處理胡老太的後事,還有人顧不上吃午飯,加快速度走訪五保戶家,登記受災情況和五保戶遇到的困難,傍晚要把資料遞交到區裡,孔國賢一個人回街道辦寫材料,下午到區裡彙報這件事。

胡老太命運多舛,早年被父母賣了給人衝喜,那人熬了三年死了,後被夫家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伺候小少爺,那少爺後來家道中落,帶著妻兒和胡老太躲到了這裡,認了胡老太當乾姐姐,後來義弟夫妻參加革命,死在了抗日戰場上,義弟的兒子兒媳死在了解放戰場上,義弟的孫子留在了朝鮮戰場上。

胡老太照顧了三代人,他們為國捐軀,她情況特殊,每年上麵會去探望胡老太。

胡老太這樣走了,孔國賢不知如何跟上麵彙報。

孔國賢滿臉愁容來到街道辦,門口站了林北父子倆。

孔國賢打開門,讓父子倆進來,他摘掉手套,給煤爐換煤球,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轉身回座位上寫材料,抽空問:“你怎麼過來了?”

“我預備招臨時業務員,嘴巴利索的。”林北注意到孔國賢嘴唇乾燥,不像吃過午飯的樣子,正巧他們爺倆也沒吃飯,他跟林聰說了幾句話,跑出去買了三份午飯回來,將飯放到空桌子上,招呼孔國賢過來吃飯。

孔國賢剛想說不餓,就看到一個孩子從他眼前跑過去,他的視線隨著孩子移動,最後落在羊雜湯麵上。孔國賢舔了舔唇,吞下拒絕的話,放下鋼筆走了過去。

林北遞給孔國賢筷子,又低頭問林聰:“這麼大份,你能吃完嗎?”

“能。”林聰急的拍椅子,催爸爸把飯放椅子上。

林北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份報紙,放椅子上,把搪瓷盆放上麵,遞給他筷子,就沒管他了,坐下來吃飯。

孔國賢埋頭連喝十來口湯,呼出一口熱氣說:“你說招臨時業務員,具體什麼情況?”

“我弄了一批生薑紅糖,桂花紅糖,拿開水衝一衝就可以喝了,不需要費工夫自己煮,主要特點是隨時衝泡隨時喝。準備禮盒的時候,隨手做了這些紅糖,我們主要精力是賣禮盒,玩鬨著賣一些紅糖,來年季節交換,孩子稍不留神就生病,到時候我再大規模賣紅糖,賣點我都想好了,孩子每天帶一顆糖到學校,嗓子不舒服,泡一顆生薑紅糖預防感冒,嗓子有痰,泡一顆桂花紅糖化痰。”林北好心提醒孔國賢,“我現在賣紅糖,送酒吧酒水票、溜冰場票、電影票,年後就不送了,孔主任,如果你親友的孩子喜歡溜冰、看電影,你可以提醒他們買一點紅糖。”

就沒有孩子不喜歡溜冰、看電影的,家屬院每家都有幾個孩子,隻告訴親友,不告訴一個大院的同事,貌似不太好,孔國賢決定告訴整個家屬院,對了,還得告訴馮科一聲,17個街道辦的同事得一一通知一聲。為了避免通知重複,孔國賢問:“你沒跟彆人提吧?”

“說到賣紅糖,也隻有乾山安平街道辦的人知道,因為早上我也找池主任,讓他幫忙介紹臨時工,但是沒有跟他說這件事。”林北回憶道。

孔國賢當場決定從區裡回來,先去通知池午柏,再挨個通知其他街道辦事處。

兩人聊完正事,金旺正好進來,林北和孔國賢約定明天下午過來簽臨時工,結束了談話,把碗筷還給飯店老板,和正在說話的金旺、孔國賢打聲招呼,帶著林聰到舞廳找錢吉祥,三人一起去找王曉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