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感謝400地雷加更二合一)^^……(1 / 2)

外婆看著這一幕, 率先發問:“秋菊啊,你認識小季?”

楊奶奶說:“是啊,這也是你家的孩子?”

“不是, 不是, 他是閃閃的同學, 從小玩到大的。”外婆笑道,“他要也是我孫子, 我可就走大運咯。”

“小後生人好,樣貌也長得好。哪個學校讀書?”

外婆:“也在玉大。”

“哎呦, 前途不可估量哦。”楊奶奶樂津津地誇讚。

兩位老人家有說有笑,黎星川漸漸從茫然狀態中恢複。

“楊奶奶。”他問, “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拉了把塑料凳子坐下, 若有所思地瞥了季望澄一眼:“我都沒聽他講過。”

“他沒跟你講呀?”楊奶奶稍顯驚訝, 隨之接著笑,“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跟朋友炫耀, 真是好孩子。”

季望澄默不作聲,試圖變成一朵陰鬱的蘑菇,縮進無人在意的角落裡。

然而, 楊奶奶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大概是一個多禮拜以前的事。”她說, “我走在路上, 突然有兩個小流氓竄出來, 搶了我手裡的東西。”

“我記得清清楚楚啊,我隻是去超市買了一袋乾辣椒,這幫赤佬不知道怎麼想的,連這個都要搶!搶走辣椒之後,還推了我一把, 我摔跤了。”

“然後你同學就衝上去,把那兩個人教訓了一頓,打電話叫了警察,警察把我送到醫院,大概是那一跤摔了,磕到哪裡了,渾身上下都有點不爽利,哎,老了要認命,`沒辦法嘛,在醫院裡休息好幾天……”

獅鷲和辣椒綁架她的那幾天,她沒有遭受太多身體上的虐待,因為她是個力量孱弱的老太太,被綁過程中沒有正麵反抗,他們留著她的命以應付有可能出現的街道盤查,準備在搬走時將她滅口,但計劃夭折了,她成功獲救。

她記得辣椒用於製作炸彈的道具,記得有兩個混蛋傷害她,最後是季望澄救了她——基於此,善後組的精神係超能力者修改了她的記憶。

“修改記憶”比“屏蔽記憶”更加麻煩、更加耗費時間,像做一場精密的手術,對精神係超能力者的要求極高。

考慮到楊奶奶的年齡和身體狀況,“修改”的副作用更小。

因此,楊奶奶講述了一個“見義勇為”的故事。

類似的事情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按理說十分尋常。

但主人公是季望澄,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黎星川心中古怪,表情也逐漸染上貨真價實的困惑。

以他對季望澄的了解,這人就不可能做這種事。

如果有老人在他身邊被搶,季望澄大概率會麵無表情地路過,繼續前往自己的目的地,能幫忙打個110都算他良心發現。更彆說,被搶的是乾辣椒那麼樸實無華的……

……為什麼又有“乾辣椒”?

這個詞勾起了一些回憶。

“這件事哪裡發生的?”他多問了一句。

楊奶奶:“就我小區附近,天雲超市那邊嘛,剛買完出來就碰到了。”

他想到了地上的乾辣椒,送走戴拿的告彆儀式。

詭異的要素們聯係在一起,竟然顯得沒那麼古怪了。

黎星川問:“是這個月的事?”

楊奶奶:“嗯,差不多18、19號?”

黎星川:“……”

日期也對得上。

他立刻看向季望澄。

季望澄依然保持著一言不發,像是深海裡的魚,試圖用沉默在一片漆黑中蒙混過關,表情滴水不漏——因為根本沒有表情。

沉默成這個樣子,是相當可疑的,但比起他漏洞百出的說謊水平,季望澄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力的極致。

當著外婆和楊奶奶的麵,黎星川沒有追問,關心了下楊奶奶的身體狀況,拉著季望澄離開病房,給兩位老人留出單獨說話的時間。

出了門,黎星川涼涼地說:“沒想到你還挺擅長時間管理啊?”

季望澄:“……嗯。”

黎星川:“我沒誇你。”

季望澄:“我錯了。”

黎星川:“……”

好敷衍!

他問:“那天上午在上課,你下午為什麼跑那麼遠?”

季望澄:“……”

他思考了半秒鐘,說:“買辣椒。”

辣椒確實是在小區旁邊的天雲超市買的。

黎星川忽然正色:“季望澄,你看我,正兒八經看。”

季望澄依言看過去,兩人對視。

黎星川:“你看我像傻逼嗎?”

季望澄:“……我沒騙人。”

黎星川看得出來,這句話是真的。

那麼,說明季望澄隱瞞了一部分真相,他確實是去買辣椒……舍近求遠,特意走15公裡路買辣椒?

他再追問了一會,卻不能問出更多,有點惱怒,有點煩躁。

季望澄小心地說:“以後有機會,會告訴你的。”

黎星川雙手抱肩。

又拿這句萬能台詞對付他。

“算了,沒關係。”他冷靜下來,態度堪稱勝券在握,想,“以小季的演技,露餡是遲早的事,不急一時。”

-

住院的第二天,外婆還是搬到了單人病房。

六院的療養環境不錯,單人病房的規格更高,像酒店的商務套間,裝修肉眼可見的高級。

外婆人緣好,一天來了兩三個朋友看她,入門必先誇讚這個病房不同凡響,她半是嫌棄半是炫耀地說:“嬌嬌非要花這個冤枉錢,講她也不聽。”

人家就說黎夢嬌孝順,順帶誇邊上陪護的黎星川孝順,老太太有福。

沒人提她不愛聽的話題。

可在客人們走後,外婆自言自語般說:“還好有閃閃和嬌嬌。”

“估計等我死了,有些人都不知道,還要彆人告訴她。”

她沒提大名,但誰都知道她說的是黎淑惠。

外婆拿起床頭櫃未完成的十字繡,她最近喜歡做這個打發時間。

沉默蔓延。

軟刀子磨人,黎星川心裡很不好受。

他默不作聲地離開病房,來到走廊儘頭打電話,季望澄像條小尾巴一樣輟在他身邊。

黎星川打了幾次,對麵沒接。

季望澄看到了聯係人備注,語氣不滿:“為什麼要找她?”

“外婆想她了。”黎星川說,“我想讓她打個電話,好歹問候一下。”

季望澄:“外婆不喜歡她。”

黎星川:“不是一回事,連住院也不問,太不像話了。”

季望澄:“我不理解。”

黎星川:“哪裡不理解?”

“你們都討厭她。”季望澄說,“為什麼會想她?”

黎星川:“這不矛盾啊。”

季望澄:“我不想見我父母。”

黎星川:“我也不,但她畢竟是外婆的女兒。”

季望澄:“一個意思。”

黎星川失笑。

他早一次意識到,季望澄的人際交往水平可能還停留在小學,喜歡誰就和誰玩,討厭誰就和誰絕交,愛憎分明得像硬幣正反麵,而硬幣隻有兩麵。

“好吧。”黎星川選擇用自己舉例,“你瞞了我很多事,所以我既喜歡你,也想揍你,懂了嗎?類比一下。”

季望澄一怔,微擰的眉心舒展,不滿的神色逐漸褪去,臉頰透著一點紅。

他的眼睛很亮,羞澀地說:“我也喜歡閃閃。”——完全隻聽自己想聽的。

黎星川:“…………”

黎星川冷酷極了:“我真的會揍你。”

-

超能中心,玉城分基地。

一段醫院大門口的監控,被會議室內坐著的、以及參與線上會議的所有人,翻來覆去地研究。

一對父母架著女兒走進醫院大門,由於女兒掙紮得太厲害,前行速度緩慢。

黎星川和季望澄並肩走過,被這家人的動靜吸引,多看了幾眼。

他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

忽然之間,父親手上的方盒落地,女兒暈倒,不省人事。

短短幾十秒鐘的影片,帶來的震懾卻是巨大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像用一雙筷子夾住了火箭炮,並且嫌棄地把啞火的火箭炮隨手丟在一邊。

廖局率先開口:“‘潘多拉’鑒定結果呢?”

閻華說:“和之前的一樣,沒有能量反應。”

滿座嘩然。

“他現在隻要看一眼就能讓‘潘多拉’無效化?!”

“這不是希望的曙光,他就是希望本身。”

“要是再發展下去,他會不會讓超能力從世界上消失?能量反應弱的超能力者被他看一眼,會直接失去超能力嗎?”

黎夢嬌掐滅不妙的話題苗頭:“現在討論的是‘潘多拉’。”

然而,黎星川的表現,比“潘多拉”本身更讓人震驚。

“無效化強到這個地步,有點嚇人了。幸好黎星川沒有加入‘深淵’,如果是敵對方,後果根本不敢想。”

“他的充能方式是什麼?”

“莫非和天災一樣,是‘休眠’?”

“可能是內心越唯物,力量就越強?”

充能,即“能力進化”。

一般來說,這是一個伴隨著年齡增長——就像由小嬰兒長成青年人一樣——自然進化的過程,但能通過輔助手段加速。

一個人的能力效果上限,本身有極限值,再怎麼加速,也不可能突破那個極限。

季望澄的途徑是“休眠”,潘多拉擁有者的方式是“奪取”。

與會人員討論得熱火朝天,猜測逐漸離譜,核心緊緊圍繞著“越唯物越強大”,他們甚至討論要不要給玉大學生的課程指標裡多加一門唯物論。

黎夢嬌安靜地聽著,沒有發表看法。

她的猜測和這些人都不一樣。

超能力基本原則之一是“等價交換”,講究“公平”,哪怕這一交換過程在當事人角度稱不上公允,比如說,得到了比肩“天災”的力量,卻徹底失去對身體和意誌的掌控權。

誰的力量更強大,公平就以誰認可的方式運行。

放在黎星川身上,也許可以衍生出那麼一套規則——

他徹頭徹尾否定怪力亂神的存在,所以超能力者在他麵前使用能力,本身就是一種挑釁。

對方先行“挑釁”,他予以“反擊”,剝奪他們的能量,很公平。

能量沒有消失,隻是從一側轉移到另一側,符合守恒定律。

超能力在黎星川眼前並非無法使用,而是被他奪走吸收,他因此變得更加強大。

黎夢嬌想到一件事,心裡“咯噔”一聲。

黎星川幼年經曆過一次綁架案,季望澄介入,綁架犯殞命。

他那時候年紀小,這段記憶涉及超能力,被善後的精神係超能力者屏蔽掉,他大概隻記得自己睡了一覺……至於為什麼能成功屏蔽,也許是他那時候沒覺醒,也許是他那時候能力還太弱,都有可能。

伴隨著黎星川的“充能”,記憶屏蔽解除也是必然的。

黎夢嬌懷疑他被屏蔽的記憶不止這一段,還有所謂的“末世”。

這樣一來,必須要麵對一個問題:綁架案,黎星川親眼目睹了天災之力嗎?

假如記起來,他還能保持自己的唯物認知不動搖嗎?他動搖了,要怎麼去搶救他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