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思忖著, 若今日上殿,反水之餘,也要為自己謀到最大利益。
現下最緊要的, 是和魏淩光和離。
昨日在武安侯府門前,自己揭露魏淩光高中之後想休妻,現下魏淩光為了輿論, 反而不會輕易休妻。
非但不會輕易休妻, 他還要借著自己,謀到最大利益。
李丹青想了一下,突然發現, 上了殿之後, 想要憑幾句話求和離, 似乎不大可能。
榮昌公主看上魏淩光, 派內官到石龍鎮讓魏老太處置她這件事,就不能當殿揭穿。
一來沒有證據, 隻憑自己一麵之詞,分分鐘被安上汙蔑公主的罪名。
二來榮昌公主深得聖人恩寵, 自己一個民婦, 無憑無據在人家父親跟前說他女兒的壞話, 當父親的,能高興?
另一方麵, 魏淩光未上京時,據各方言論,他極寵愛原主, 夫妻恩愛。
至於魏老太設局害她,要汙她名聲這一樁事……
這樁事牽扯到齊子蟄,一旦牽扯, 那日早上兩人赤身同一張床的事,便不能略過。
若講出這件事,各人隻會關注她和齊子蟄之間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再不會去關注魏老太有錯沒錯。
總之,她處於一個很被動的局麵。
想和離,不是那麼容易的。
必須找出另一個突破口。
比如她做了一件於國有功的事,皇帝要嘉獎她,她趁機要求皇帝幫她做主,判她和魏淩光和離,類似這種,反而有指望。
李丹青權衡著,便輕聲朝魏淩光道:“大郎,我想著要上殿,心裡就害怕呢。”
“你能跟我說一說宮裡的情況麼?”
“我知道一點情況,就不會那麼慌。”
若能知道一點宮中的事,有利自己尋找空破口。
魏淩光也怕李丹青沒見過世麵,一上殿就軟了腿,說不出話來。
當下道:“聖人也跟我們一樣,長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沒什麼好怕的。”
李丹青趁機問道:“聖人多少歲啊?是不是跟畫像上的壽星公一樣?”
魏淩光失笑道:“聖人才四十歲,怎會像壽星公?長成壽星公那樣,得是一百歲的。”
李丹青意外,啊,先前想著秦王和晉王爭著當儲君,榮昌公主也到了適婚年齡,心下就認為聖人起碼五十歲以上,沒料到他才四十歲。
四十歲的話,身體要是沒大問題,起碼還能再坐二十年皇位。
若是一個有雄心的,當會再建立一些功勳,以期在史書上留名。
李丹青一副打聽八卦的口吻,“我上京時,聽人說,聖人現下最寵麗嬪娘娘,還說麗嬪娘娘會當皇後。”
“胡說!”魏淩光脫口道:“貴妃娘娘主理後宮,又是秦王的生母,若要立後,也是立貴妃娘娘。”
李丹青一聽,心裡拔涼拔涼的。
照魏淩光這話,可以推斷出,後宮現以貴妃娘娘為首。
貴妃娘娘是秦王和榮昌公主的生母。
早前輪回中,齊子蟄提過,說朱峰和潘雷透露,榮昌公主頗得聖人喜歡。
一般來說,女憑母貴,即是說,貴妃也是頗得聖心的。
所以,秦王應該是諸皇子中,勢力最大,最有機會當上儲君的。
而魏淩光,是秦王一黨,榮昌公主屬意他……
由此種種,武安侯今日縱狀告魏淩光,若秦王或榮昌公主力保,魏淩光未必會吃虧。
正說話,婆子端了藥進來,笑道:“大奶奶喝藥了!大夫叮囑過,說大奶奶風寒未儘,不能斷藥。”
魏淩光便站起,讓婆子端藥上前。
李丹青嗅得藥味,不由皺起鼻子。
好苦好苦!
她問婆子道:“有沒有蜜餞?我先含一顆,再喝藥。”
婆子點頭,“有,有。”
李丹青便接過藥碗,示意婆子去拿蜜餞。
魏淩光見李丹青端著藥,一臉不想喝的表情,便笑道:“喝了藥,病才能好。”
李丹青正要答,外間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大郎,還備不備馬車?”
是魏平的聲音。
魏淩光答道:“先備著。”
李丹青乍然聽得魏平的聲音,臉色瞬間煞白。
輪回裡,魏平是四個抬豬籠的精壯男之一。
第一輪時,他還把手伸進豬籠內,說要討個彩頭。
後麵數輪,他雖沒有機會動手,但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豬籠內的她……
李丹青每回做噩夢,噩夢裡總有魏平。
噩夢裡,她每回都想拿刀捅了魏平。
現在,這個聲音突然出現在狀元府。
魏平,與她同處一片屋簷下。
不可忍,不能忍,忍不得!
李丹青覺得很惡心,腸胃一片翻江倒海。
她手一抖,手裡的藥一下子潑灑在床上。
忙放下碗,趴到床邊,“嘔”一聲,把早上吃的粥,全吐了出來。
魏淩光吃一驚,問道:“適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婆子恰端著蜜餞進來,見狀嚇一跳,脫口道:“大奶奶怎麼突然嘔了,是嗅不得藥味麼?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奶奶害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