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綠萼實在壓不住好奇，攥著他的手，“我能看看嗎？”
奚浮玉看坐在自己身上的她。
花綠萼：“這是在撒嬌。”
奚浮玉眉心微動，“小殿下確定？”
花綠萼點點頭。
奚浮玉將人圈在懷中，抬手掀開了書，“小殿下最好彆閉眼。”
花綠萼心說，講靈府的書我看的多了去了，有什麼好閉眼的？
直到奚浮玉翻開了第頁。
小狐狸微微蹙眉。
好像哪裡不太對？
這畫像裡的人和狐狸在做什麼呢？
奚浮玉翻開第四頁。
花綠萼登時紅了臉，“你你你……”
奚浮玉將妖怪往懷中帶帶，吻了她微涼的耳朵：“在下也是第一次看。”
花綠萼才不信他：“不看了。”
“做事要有始有終，小殿下。”奚浮玉不緊不慢道，“要秉承著求知好學的態度，就像小殿下在藏書閣題的字。”
花綠萼胡亂壓住書上的內容，又羞又惱，“什麼求知好學，你都不知道學了多少。”
奚浮玉：“在下尚未學過。”
花綠萼聲音都提高了：“你沒學過？你私底下說不定都把體修那本翻爛了！”
奚浮玉眼神古怪。
心魔饒有興趣：“竟然還有體修的。”
花綠萼氣呼呼的合上書，防止奚浮玉在書中得到進化，塞進了芥子空間，“沒收了。”
奚浮玉倒無所謂。
他摸著小狐狸的臉，很喜歡她放鬆肆意的模樣。
從儲物袋拿出一個精致的，正正方方紫檀木的小盒子，隱約傳出幾分醉人的幽香，遞給花綠萼。
花綠萼又覺得羞憤又覺得好奇。
奚浮玉輕笑了聲，打開小盒子。
花綠萼決定就瞥一眼，然後就讓奚浮玉收起來。
然後小狐狸就疑惑，“怎麼是個鈴鐺？”
她拿起來晃了晃，“還是個小啞巴鈴鐺。”
奚浮玉翻看盒子裡的字條，輕輕唔了聲，難得有幾分情緒泄露，“小殿下要玩嗎？”
花綠萼無語，“鈴鐺有什麼好玩的？”
她轉念一想，“玩也可以。”
玩鈴鐺總比玩狐狸的好。
這個想法顯然是極好的，因為奚浮玉開始研究鈴鐺了，還拆開看了看，像是要修鈴鐺。
小狐狸好奇，“有沒有發現為什麼不響？”
奚浮玉古怪的看她眼，“小殿下想要響鈴嗎？”
花綠萼：“鈴鐺當然要響了。”
奚浮玉：“好。”
她見奚浮玉認真檢查鈴鐺，覺得這個選擇真是太正確了。
小狐狸離開奚浮玉，出了房間。
推開門，感覺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她撐著下巴望遠處的風景，腦袋放空之後，怔怔出神。
一個月。
最快一個月，手腕的契約就解除了，奚浮玉也會離開臨淵城。
然後呢？
她心想，一個月她的妖丹能不能修複好另說，但奚浮玉很像是要永遠把她留在身邊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能回歸墟。
小狐狸再次盤算著能夠拉攏的妖怪。
花綠萼走的是孤王路線，如今接連遭遇背叛，仍然是這種想法——
原因是她從學宮學成便是境界圓滿。
屆時對整個妖族好比白團子養在後院的雞崽，沒什麼威脅。
況且世家日複一日囂張，宛若盤根錯節的老樹紮根在土地，但根都爛了，委實沒什麼好拉攏的。
花綠萼甚至都想好，先拿誰“殺雞儆猴”。
慢著慢著。
妖族如今就有一個境界圓滿者，乃四族唯一尚存活的境界圓滿者，有“定海神針”之稱的蛟龍。
不知道可不可以拉攏。
“叮鈴鈴”
一陣鈴聲拉回了花綠萼的思緒，她回頭看到了奚浮玉。
奚浮玉眼中似是閃過一抹紅色，語氣倒還平淡，“小殿下剛剛在想什麼？”
“沒什麼。”花綠萼搖頭，又問，“先前那個二長老的臥底有傳來什麼消息嗎？”
奚浮玉眸色不明，順著她的話說：“沒有。”
他指尖勾著鈴鐺。
金絲鏤空的鈴鐺叮叮鈴鈴作響，在他如玉的指尖顯出幾分貴氣。
花綠萼敏銳注意到這鈴鐺的花紋與成色與剛剛的都不太相同，想來是奚浮玉改良過了。
她看了看鈴鐺，又看了看奚浮玉。
奚浮玉：“玩了鈴鐺就告訴小殿下一個歸墟的秘密。”
花綠萼微微蹙眉，“這鈴鐺要怎麼玩？”
奚浮玉想了想，“丟出去，再找回來。”
花綠萼立刻說：“我來丟，你去找。”
奚浮玉沒同意，“下次你丟。”
小狐狸茫然，直到看到公子半跪下在她身前，才明白要丟到哪裡。
分明做的是極其淫-靡的事，奚浮玉神色卻極為虔誠，仿佛在做極為聖潔之事。
丟完之後，公子道貌岸然的說，“小殿下可以繼續看風景了。”
“對了。”他眼中含著笑，乍看之下，像是有幾分寵溺，“小殿下今日要練劍嗎？”
練個屁！
小狐狸沒忍住罵了句。
她一動就能聽到鈴鐺響聲，那是練劍嗎？
花綠萼咬牙問：“你之前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呢？”
奚浮玉認真想了想，疑惑問，“我有過嗎？”
花綠萼：“？？？”
臉呢？
她無語的撇過頭，坐立難安，根本看不下去風景。
甚至覺得都能聽到鈴鐺細微的聲響。
奚浮玉撐著腦袋望她，語氣幽幽，“蛟龍族那位境界圓滿者，和二長老勾結了。”
花綠萼猛地直起身，“什麼？”
鈴鐺登時瘋了起來。
花綠萼抓住奚浮玉的手，咬緊牙關才沒有泄出羞恥聲音，“你先說正事，然後再玩。”
奚浮玉撩起她散落的頭發，給她編辮子，淡淡道，“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除去蛟龍與那位二長老，歸墟天極境大約有十一隻妖怪，基本都在五千歲以上，其中八隻出自世家，有五隻妖怪皆被說服，隻正在閉關。”
說是閉關，實際上是在觀望。
活到天極境修為的，個頂個的狡猾。
花綠萼唔了聲。
“那非世家的妖怪呢，都投靠二長老了嗎？”
奚浮玉將繡球花流蘇發簪插進她發間，“有兩隻投靠了，還有一隻下落不明。”
花綠萼陷入沉思。
奚浮玉：“小殿下想拉攏他們嗎？”
花綠萼搖頭，綴著的流蘇隨之搖晃，“他們之前被世家壓迫過，能站到二長老的陣營，想來比世家更會壓榨弱者。”
奚浮玉指尖撥弄著流蘇，忽然說：“這繡球花很像鈴鐺。”
花綠萼扭頭瞪他。
怎麼能有人正經起來連一刻鐘都沒有！
奚浮玉又摸了摸她眼睛。
他最近好像頭一次見到會化形的狐狸，哪裡都好奇的想要摸摸。
“所以小殿下想要這兩隻妖怪的支持嗎？”
花綠萼這才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
玄鏡洞啊。
他當然有的是手段“拉攏”這兩隻妖怪了。
小狐狸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問：“我們一個月後能回歸墟嗎？”
奚浮玉：“怕是不行。”
“等臨淵城的事情解決了，要先去一個地方。”
花綠萼：“要多久？”
奚浮玉：“那要看小殿下了。”
花綠萼惱怒：“你是牲口嗎，怎麼什麼事都能想到那裡？”
奚浮玉詭異的沉默了。
過段時間，瓊音幻境就開了。
妖帝花九疑在瓊音幻境得了本命劍——
所以，要去多久，得看小殿下。
公子默默背下這口黑鍋，抱著小狐狸出神。
心魔在靈府幽幽道：“她都不在乎發飾是哪兒來的。”
……
為了避免在玉衡齋繼續過修身養性的生活，花綠萼挑了個奚浮玉心情不錯的時機，問：“我可以出去玩嗎？”
奚浮玉：“去哪兒？”
果然還是那個超強掌控欲的變態！
花綠萼想了想：“街上亂逛？”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奚浮玉：“我陪你。”
花綠萼立刻說：“不行。”
奚浮玉眼神微涼，見小狐狸態度堅定，扯唇笑了下，“早些回來。”
花綠萼眼神一亮，都沒多廢一句話，飛快竄出了玉衡齋。
久違的呼吸到了自有的味道。
……還有相當濃重的陰氣。
花綠萼買了幾塊桂花糕，和店家聊天：“今天好像很熱鬨。”
店家：“中元節餘溫。”
花綠萼沒想到竟然已經過了中元節，可見待在玉衡齋時間之久。
那陰氣好像也說得過去了？
畢竟中元節嘛，又是鬼節。
店家又笑著說：“說起來還沒恭喜花夫人。”
花綠萼茫然，含糊套話：“有什麼好恭喜。”
店家咦了聲：“奚謹拜了青雲派掌門為師啊，聽說那可是仙人們最大的宗門，當然值得恭喜了！”
花綠萼接了桂花糕，笑著說：“對啊對啊，那確實。”
她有幾分恍神。
感覺很久沒聽過奚謹這個名字，像是與他之間隔了幾百年的時光一樣。
充滿了割裂感。
就好像記憶完全被奚浮玉給覆蓋……
突然生出一種“奚浮玉這幾天如此勤勉就是為了讓她沒空去想奚謹”的錯覺。
可怕。
小狐狸提著熱乎乎的桂花糕走在熱鬨的街上，最終坐在河邊吃糕點。
天色已經黑了。
河裡麵燃了數盞河燈，乍一看有種萬家燈火的繁華與溫馨。
她遲到最後一塊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抬頭看過去。
奚浮玉就站在身邊，他也沒什麼廢話，眉眼微垂，於月光下有幾分溫柔，“放河燈嗎？”
花綠萼：“……”
她在奚浮玉的房間都看到了，之前七夕節的燈這狗東西還留著呢。
準備放一個留一個嗎？
小狐狸呸了聲。
而且！！
“我說了我不用陪！”
她說完轉身就走。
奚浮玉揪住小狐狸的衣領，解釋道，“玄鏡洞逃了個東西。”
玄鏡洞有你這個洞主可不就得逃嗎？？
她都想要逃！
花綠萼試圖拍開奚浮玉的手——
沒成功。
她扭頭惱怒道：“鬆開。”
奚浮玉正要說什麼，旁邊傳來了熟悉的嗓音，“公子，她讓你鬆開。”
花綠萼回頭。
是奚謹。
他拜了師，穿著藍色的弟子服，身形挺拔，五官俊美，眼神卻少了些少年感，多了沉穩。
他身旁還跟著青雲派的掌門與何律仁，尚瀛。
花綠萼看的有幾分出神。
而奚浮玉微微挑眉，將妖怪帶到懷中，輕輕笑了，“不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