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根本沒意識到這點。
他自詡和太子說話還算正常, 怎會被發現破綻?
可賈珠到底是心虛的。
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殿下看錯了罷?我不是一直都與殿下在一塊嗎?”
“正因為阿珠一直都與我在一塊,所以才更容易叫人發現。”太子微眯著眼, 細細打量著賈珠, “瞧,眼下阿珠又不敢看我!”
太子說得信誓旦旦,而賈珠在他這麼說後, 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正盯著太子的眉心看……就這麼敏感嗎?
他在心裡小聲嘀咕。
“我隻是……”
“昨夜阿珠夢到什麼了嗎?”
“什麼?”
賈珠心裡一跳,殿下這是猜到了什麼?
“阿珠昨日給我的書信裡還甚是自然, 今日就變了。那定然是與昨夜,或者今日的事情有關。”太子說得理所當然, 叫賈珠哽住。
太子是怎麼做到, 這整個過程的推算大部分都是錯的,但是結論居然是對的?
賈珠:“我隻是有些睡不好。”
他慢吞吞地說道。
“撒謊。”太子果斷地搖頭, 步步緊逼, “阿珠不是說過, 不會欺瞞我的嗎?”
賈珠被太子逼得往後倒退了幾步,尷尬地說道:“可……”可這夢中的內容,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啊!
迫不得已, 賈珠隻能吞吞/吐吐地說道:“……好吧, 殿下說的, 的確有幾分正確。我昨夜的確是做了噩夢,不過……”
“不過這噩夢與我有關。”
允礽盯著賈珠的視線非常專注,好像要把他任何細微的動作都銘刻下來,這種過分專注讓賈珠寒毛聳立。
奇怪……
許是從前賈珠不曾往那個方麵細想,如今想來,太子殿下會不會太過靠近他了?他們兩人間的距離,一直都是這般肆無忌憚的嗎?
他們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我, 我隻是夢到了,當初殿下來救我的時候……”賈珠有點忙亂地移開視線,倉皇地說道,“就是覺得太過狼狽……如果不是殿下過來……”
允礽狐疑地說道:“阿珠應當是沒騙我,可是為何這麼緊張?”
賈珠這時候才知道,有個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一件多麼叫人高興,又讓人懊惱的事情。在他的麵前,自己幾乎從來都沒有隱秘,因為他不僅敏銳,還熟知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喜怒哀樂,還是幽暗的想法。
賈珠悚然一驚。
不管自己對太子到底是什麼想法,不管他是誤會了還是……那真是存在,可眼下,他都絕對不能叫允礽知道一星半點。
時人未必多麼忌諱此事,甚至還有引以為美的趣聞。
從珍大哥他們那些交際圈子來看,或許有不少人為了尋求刺激,還會故意去招惹這些,可彆人是彆人,此事落在太子身上,那就不儘相同。
“殿下覺得,我還有什麼可欺騙你的?”
賈珠定了定心神,望著太子笑了起來,“難道還要我說得更清楚些,是我覺得那一日的模樣的確太過羞恥,偏生還叫殿下看到了,故而一時心中羞憤,這才不想看著殿下。”說完,他有些惱怒地橫了眼太子,“保成非要逼著我說出來這些?”
允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嘀咕著說道:“那都要怪阿珠自己嘛,我特地來尋阿珠,阿珠卻一直不肯看我……”
賈珠主動牽著太子的手往前走,“殿下都到這來,還想那麼多,方才與璉兒置氣的幼稚,倒是又看不出來了。“
“孤何時幼稚!”
賈珠挑眉,“保成不一直都是這般幼稚?”
他笑吟吟地看著太子。
太子癟癟嘴,更加幼稚地捉住賈珠的手指,“孤還可以做更加幼稚的事情。”
他拖著賈珠走到了賈璉寶玉的麵前,露出一副古怪的微笑,“你們知道,阿珠最喜歡的人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賈珠就一把捂住了允礽的嘴巴。
賈珠用眼神瘋狂暗示。
——殿下你怎麼可以這般稚氣?!
允礽笑吟吟地看回來。
——孤從不虛言。
賈珠奮力地給允礽拖回來,尬笑地對兩個弟弟說道:“無事,無事,你們自玩去,不必理會我們。”
然後就拖著太子殿下往外走了。
賈璉和寶玉目送著兩位離去。
寶玉:“大哥哥好喜歡太子殿下哦。”
賈璉:“你怎麼看出來的?”
寶玉:“大哥哥很在乎自己的言行儀態,平日裡連衣裳都不會淩亂。可他和殿下在一起時,你何嘗見他在乎過這個?”
賈璉:“可能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吧?”
寶玉:“璉二哥和大哥哥在一起的時間不夠長嗎?我們還是兄弟。”
可是賈珠在他們麵前,還是那個溫和得體的兄長。
賈璉揉著雪團的動作慢了下來,“可我還是覺得……”
他悄悄地說道。
“大哥哥想教訓我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不顧形象的。”
寶玉:“……”
這小孩悄咪咪瞪了眼璉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