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駱清河整個人陷在陰影裡,雙臂懶散的搭在沙發臂上,酒紅色的沙發映襯著他從小臂向上蜿蜒凸起的幾條青筋,好笑問道:“誰代表總公司?”

“不管誰代表……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王青鬆動之以情,喝了口茶“玉化是你母親畢生的心血,我明白你想讓它一整個獨立出去,但是玉化算是影視圈這兩年突然闖出來的爆品黑馬,背後沒有大集團做背景,很多資源和關卡都不好過,這點你比我清楚。”

“但玉化是靠什麼闖成黑馬的,這點你比我清楚。”駱清河靠著沙發,半張臉隱沒在明暗交界線裡。

近幾年風頭最盛的電影大片,在國際上斬獲獎杯提名無數的推理犯罪懸疑片,原作就是駱清河年少時的第一部成名作。

因為題材限製,從來沒有人拍攝過動物擬人化的犯罪推理類作品,即使駱清河的書名頭盛極一時很久了,一直沒人敢拍出來。

直到即將退休的大導演準備絕筆的時候給華流影視圈帶來一點小小的震撼,拍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他選中了駱清河的成名作,兩個骨子裡都帶有瘋感的人合作,跟寂靜的雪夜點了新年第一個炮仗一樣,枯木逢春。

一絕的光影轉換,宏闊翻轉的故事框架,以及特殊的動物類題材富有野性和畫麵衝擊感的犯罪手法,讓這部影片開局即爆火,票房直逼top。

同時也讓玉化音影這個快要倒閉的集團旗下分公司短短幾年盈利翻了幾番。

“你把它帶出來了,你能守住它嗎?”王青鬆反問,“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是不是更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駱清河把眼鏡丟在茶幾上,眉間染著倦怠,“能死能活是它自己的事。”

“即使讓她最後的心血破產了你也不在意?你不是那樣冷血的人”

駱清河頗有些意外的笑了笑:“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王青鬆?”

駱清河的長相本來就是鋒利那掛的,總像是被磨得薄薄的一層刀片上掛著化不開的雪一樣,貼近人皮肉的時候又冷又利。

王青鬆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眼睛,試圖輕聲緩和道:“我隻是在和你談損益比,你知道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害你。”

昏暗的屋內豎起一簇火苗,點燃了煙尾,尼古丁的氣息衝淡了一點空氣中的凝澀。

駱清河咬著煙,火光忽明忽滅,他站起來慢慢走出窗簾邊的陰影,走到王青鬆跟前,煙夾在指尖,他問:“你知道她當年是因為什麼進的病院嗎?”

“啊?隻聽說是什麼……神經方麵的。”王青鬆不明白話題為什麼轉得這麼生硬,隻是突然感覺有些頭皮發麻,三伏天後背冷颼颼的直漏風。

事實證明,能吃上心理學家這碗飯的,多少都有點直覺在身上。

他頭皮剛麻起來沒多久,一隻冰涼的手突然用力將他狠狠的側扣在了茶幾玻璃麵板上。

寂靜的屋內傳來今天第一聲“嘭”的巨響。

麵部被擠壓的變形,眼鏡直接在撞擊中跌落在了地上。

駱清河一隻手狠狠的按著他的頭,一隻手在茶幾上碾滅煙頭。

炙熱的火焰近的好像要把睫毛都燒著,王青鬆瞪大眼睛,凸出的眼球都能感覺到煙頭火光那股灼熱的溫度。

駱清河身上好不容易日積月累裝出來的那點微不可見的什麼文人書生氣,儘數像是剛剛燃起來沒多久的煙頭一樣被碾滅了個乾淨。

聽到這聲巨響,外麵等著候命的幾個人連忙拍打著緊閉的門,看那架勢是火急火燎的打算硬闖。

“都彆進來!滾外邊待著!”王青鬆艱難的利用被擠壓的口腔吼道。

駱清河吐出白霧:“喲,來我這還帶著保鏢呢?”

王青鬆乾笑兩聲:“哈哈,應該是路過吧路過。”

“你這幾年不是在給警察辦事?咱這就不要知法犯法吧。”王青鬆試圖講道理。

駱清河是犯罪心理學的博士,偶爾給警局當當編外的顧問。

“你不是知道的嗎?上個星期,你們股東大會怎麼說我來著,嗯我想想……遺傳性精神病?”

王青鬆還算輕鬆緩和的眼神瞬間變了:“你怎麼知道?!”

話一說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歎氣道:“我可以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駱清河收回手,不溫不火道:“你不用給我解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怎麼樣跟我無關。”

“但你要是還擺著這幅讓人惡心的姿態,嘴裡麵也每個把門的……”駱清河停頓了一下,笑著拍了拍王青鬆炸毛的腦袋,“你是給駱山河做事的,你知道他有多怕一個人來見我。”

駱清河身上還穿著睡衣,鬆鬆垮垮的搭在勁瘦蒼白的骨架上,他長了一副極好的皮囊,長長的眼尾像極了當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女星常安諾,但他跟他那位一貫會做傀儡的母親終究不一樣。

王青鬆當過他很長一段時間心理醫生,也沒能徹底看透這個人,隻知道上頭那位倨傲自負的老板,當了那麼多年隻手遮天的天之驕子,卻避他如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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