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二次小遊戲 進入鏡中世界(2 / 2)

報喪者[無限] 從0 21027 字 6個月前

在這遊戲裡,危險和收獲是成正比的。

房間裡再也沒有彆的信息了,秦月走到門口,將耳朵貼在門後聽了聽,沒聽見任何動靜。

於是她輕輕擰動把手,拉開了臥室門。

房門開啟的一瞬間,大量灰塵揚起來,又臟又嗆,不知道多久沒有住過人。

秦月扇了扇麵前的灰塵,才看清外麵的客廳——雖然很臟很破舊,但與玩家們所在的那個世界裡是一模一樣的。

她等了片刻,感覺沒什麼危險會突然蹦出來,才邁步走進客廳去。

進了客廳秦月便看出來了:這個地方的布局與她前天晚上用“父母”房中的鏡子所看見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她現在就在那個鏡中世界。

這邊不像玩家那裡有整整七間臥室,這裡總共四間房,她剛剛出來的是第二間,左邊靠牆的那間就是“父母”的臥室位置。

秦月想了想,感覺這種環境下不太可能還有人藏在屋子裡,便直接走過去打開了門。

就在她推門的一瞬間,身後忽然吹來一股冰冷的風。她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於是她走進了臥室去。

由於這個世界的房間數量比玩家那邊少,所以房間相對的也大了很多。

這裡麵有一張雙人床,床頭的牆上掛了一個發黃的相框,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麵太多灰塵,秦月看不清照片裡的人。

她走近了些,直接拿起床上的枕頭在相框上蹭了蹭,將大部分灰塵抹去後,露出了一對年輕夫妻的合照。

這是一張中式的結婚照,二十多歲的女人穿著鮮豔且合身的旗袍,身邊的男人則穿著紅色的長袍,兩人並肩站在一起,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照片變色了,他們的臉看起來白得不像真人,仿佛這是一張恐怖電影裡的截圖。

但是,雖然照片中的人年輕很多,身材也沒有走樣,秦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對夫妻就是玩家那邊的“父母”。

身材標準的男人變成了大腹便便脾氣暴躁的中年油膩男,纖細苗條的女人渾身贅肉,在歲月的磋砣中徹底喪失了往日的美麗。

照片上的兩人看起來也不怎麼高興,甚至彼此間隔了一點距離——應該不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倒像是被迫湊了一對。

秦月又花了一些時間翻找這間臥室,在她翻床頭櫃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了門口似乎有道黑影一閃而過。

她跑到門口又什麼都看不見,剛轉身往裡走,下一秒又忽然聽見一道“嘻嘻”的怪笑聲。

那聲音輕得若有若無,讓秦月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真聽見了還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因為當她停下來細聽時,它再也沒有響起。

好在她膽子不小,雖然這些現象明擺著有危險,她還是返回臥室繼續尋找線索了。

大約花了半小時,夫妻倆的臥室也被找了個遍。

其中值得在意的地方是,在床頭櫃抽屜裡有一本相冊,裡麵隻有十張照片。其中七張是夫妻二人和同一個男孩子拍的,時間跨度有好幾年。

而在另外三張裡,卻有另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孩子站在他們旁邊。從眉眼上看,他也是夫妻兩的兒子。

不過,這個男孩顯得有些拘謹和自卑,在照片裡總是站在最邊上,微微縮著脖子垂著頭,從內到外透著一種與這個家庭格格不入的氣息。

夫妻倆似乎也不在意他,兩人之間站著滿臉幸福笑容的小兒子,他們的手或牽或搭著他,對另一個大兒子卻不聞不問。

除此之外,這間房裡就隻有門邊牆壁上那句“殺了告密的孩子”,再沒什麼彆的有用信息了。

隨後,秦月直接打開了另外兩個沒去找過的房間,發現其中一間是臥室,另一間則是孩子們用來寫作業的書房。

從屋內情況可以看出來,剩下這間臥室是屬於小兒子的。

不僅房間更大,裡麵的玩具和家具也比大兒子的好很多,雖然因為老舊和灰塵而顯得破敗,但依然看得出來這是被家長精心布置過的臥房。

父母更喜歡哪一個孩子已經一目了然。

總有父母會說“我們當父母的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可卻總是沒有父母肯承認,在不止一個孩子的情況下,他們一定會偏心其中某一個。

這種偏心有可能是物質上的,有可能是感情上的,也有可能隻是在心裡默默地更喜歡另一個。但作為孩子,不論遭遇哪一種偏愛,他們都能敏感地察覺到。

另外,這間屬於小兒子的臥室裡,線索非常明顯——床上有一大灘黑色血跡,血液已經浸透了整張被褥,掀開褥子甚至能看到床板上也有許多的血跡。

毫無疑問,有人躺在這張床上死去了。

最後一間房,就是兩個孩子寫作業的書房了。

秦月進門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書房左邊那一整麵牆:上麵整整齊齊的貼了好多獎狀,名字都是同一個——嶽聰。

她還記得,第一次那兩個串門的客人上門時,曾把“父親”喊為“嶽哥”。這進一步證明了,這個世界的父母就是玩家那邊那一對。

兩張書桌上有孩子們的書本和作業本,秦月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們的名字,並且根據書本年級確定誰是老大。

沒有任何懸念,成績優秀貼滿獎狀的“嶽聰”就是被父母喜愛的小兒子。

而大兒子“嶽智”的作業本上,卻滿是被老師紅筆批出來的叉。

從兩個孩子的名字也看得出來,這對父母從他們出生開始所報的期望就是:希望孩子聰明。

老大嶽智並沒有實現他們的期望,老二卻偏偏聰明得很,所以這對父母的偏心也明顯得過分。

他們的偏心並不是僅僅體現在秦月所能看見的照片和臥室裝潢上。

在玩家們無法看見的地方,吃飯、穿衣、說話語氣、甚至每一個眼神,都一點點地蠶食著嶽智稚嫩的心靈。

從小到大,每一天,每一秒,他都活在父母的偏心對待下。這是外人永遠無法體會到的感受,也是文字描述不出來的痛苦。

正是因為這個,他的床底下才會從小學開始就寫滿了“好想去死”。

找完這些房間之後,秦月便又看了看之前從鏡片裡照出來過的廚房和衛生間。

這兩個地方和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廚房裡有一口炒菜炒到一半停下來的鍋,鍋裡的東西早就在時間裡逐漸腐化消失了。

冷凍櫃裡還是放滿了凍貨,那些東西上結了厚厚的冰晶,不知道已經多久沒被拿出來過。如果不是這個房間還通著電,早就臭不可聞了。

衛生間裡還是滿地乾涸變色的血跡,以及一把鏽蝕的帶血小刀。

但是和在鏡中看到的不同,這次秦月可以很近距離地去觀察,因此很快發現那些乾涸的血跡裡有個很大的鞋印。

這麼大的鞋印,在這個家裡隻有“父親”才有。

鞋印正對著血跡最多的地方,但隻有那一道。

她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發現那隻腳轉過來往門外走了,地麵還留下了非常淡的紅鞋印。這些印記由於上麵的灰塵太多,之前在鏡子裡根本看不見。

站在衛生間,秦月幾乎能腦補出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一幕:父親走進衛生間,看到了某個孩子躺在血泊裡,於是走近查看,又不知發現什麼,轉身快速離去。

她貼近地麵,用力吹掉厚厚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清理乾淨,終於在客廳裡也看到了一點帶血的鞋印——是向著小兒子嶽聰的房間去的。

由於地麵除了血鞋印之外沒有彆的血跡滴落痕跡,可以確定“父親”是空手出來的,沒有帶走衛生間裡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

那麼,就不難推斷出這樣的場景:

某一天飯點的時候,父親走進衛生間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大兒子嶽智,於是大聲喊出了在廚房炒菜的母親。

雖然他們偏心,但也沒想讓兒子死掉,所以母親也很著急,急急忙忙關掉火扔了鍋鏟就跑出來了。

不過這時候,母親或者父親,突然察覺到小兒子嶽聰在這麼大的動靜下都沒出現。

也許其中一人先跑進了小兒子的房間,也或許是兩個人都同時發現了這個問題一起趕了過去。

總之結果就是,像以前的每一次偏心一樣,他們扔下了衛生間裡的大兒子,急急忙忙地去看自己的心肝寶貝。

然後,發現小兒子已經死在了床上。

秦月想,應該是老大先殺掉了老二,然後自己去衛生間裡自殺了吧。

這是一種報複嗎?報複他的父母隻知道偏心弟弟,所以哪怕自己決定要去死,也要先帶走他們最愛的孩子?

或者,是因為老二也過得不快樂?畢竟承擔了父母所有期望的那個孩子,也不會真正感到幸福的吧。

“嘻嘻……”

之前出現過的詭異笑聲又一次傳來,秦月抬頭望去,隻見一道黑影從老大嶽智的房間門口閃了進去。

她立刻追上去,可空蕩蕩的臥室裡卻什麼都沒有。

下一刻,“嘭”的一聲巨響,身後的房門毫無預兆地重重合上了。

秦月心中一驚,轉身便去拉門,但不論她怎麼搖動門把,它都紋絲不動。

看起來隻是簡陋木板的房門固若金湯,就算她用儘全力拉扯踹踢它也完全沒反應。

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秦月選擇了放棄。她走進屋再次翻找起來,試圖再找到一些能讓這道門打開的線索。

而就在她找了幾分鐘之後,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不該出現的說話聲。

——是有人對話的聲音,不止一個人。

她連忙跑到門口,一邊嘗試開門一邊貼近門板去聽。

門依然打不開,但外麵的聲音卻能模模糊糊聽到一點。

“你太笨了……不喜歡……要殺掉……沒用的孩子……”

“我沒做錯什麼……我隻是……不聰明怎麼了……難道就不是……嗎?”

“他們隻喜歡……你們都不行!房間裡的那個也……”

“都怪你們太笨了……殺了……爸爸媽媽一定……我!”

這些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對話聲都是從客廳裡傳出來的,從語氣上可以判斷出是兩個人在說話。

可是——這兩道聲音一模一樣,而且它們從沒有在同一個時間響起,一道聲音說完之後,另一道會在幾秒鐘後才開始說。

中間的停頓雖然不算特彆長,但在對話中出現這樣頻繁的停頓顯得十分怪異。

秦月心裡很快產生了一個可能有點過於大膽的念頭。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因為外麵的孩子提到了一句話:“房間裡的那個也……”

而她,現在就被鎖在房間裡。

從對話內容中判斷,其中一個說要殺掉其他沒用的笨孩子,會不會連她也算是一個“孩子”?

畢竟在玩家們那邊,他們的確都是“父母”的孩子啊。

秦月已經明白,此時此刻,她將要麵對的就是這場“家庭小遊戲”裡那個致命的危險。

門外的“交談”聲已經停止。

一道輕巧的腳步聲隨之而來,一步接著一步,不急不緩地走向了她所在的臥室。

秦月盯著房門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目光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裡快速掃視了幾圈。

她沒辦法從這道門裡出去,而危險正從門口接近,就說明如果有破解方法,那它一定就藏在這間臥室之內。

這間屬於大兒子嶽智的臥室實在是太簡陋了,東西少到幾乎一眼就能望儘。

單人床、床下的文字、床頭櫃的各種便宜玩具、被秦月撕扯下來的舊海報、衣櫃上不知被什麼打碎的穿衣鏡、還有衣櫃裡兩套屬於嶽智的衣物。

隻有這麼一點點東西,所以秦月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最可能有效的那件物品上——嵌在衣櫃櫃門上那張破碎的穿衣鏡。

她立刻走了過去,從破碎的鏡麵裡看到了無數個碎裂的自己。

“嘭”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門板重重砸在牆麵上,震得發抖。

秦月轉頭望去,隻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手裡拿著把帶血的鏽刀,表情陰狠冷厲地站在門口。

因為看過照片,她認出來這個孩子正是大兒子嶽智。

他的容貌還帶有孩童的稚嫩,可那雙眼睛裡卻盛滿了憤怒和殺氣。

甚至秦月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濃烈的危險氣息——她有一種預感,哪怕她是一隻僵屍,在他麵前也絕對不能硬碰硬。

所以……她迅速回頭拉開衣櫃躲了進去,從內部緊緊的關上了櫃門。

這看起來是極其幼稚的行為:隻有小孩子才會在遭遇危險的時候躲進衣櫃裡試圖逃生。彆說是遇到鬼怪了,就算是壞人,也不可能因為她躲進衣櫃就選擇放過她。

可是,秦月對此很有把握。

她在黑漆漆的櫃子裡蜷縮著,視線盯著櫃門縫隙間透出的一絲亮光,心中默默的想:如果她猜錯了,那就是活該笨死。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從門口開始一步步走向了衣櫃。

很快,櫃門間唯一透光的縫隙被外麵的身影擋住。

來了,就是現在——秦月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一門之隔的衣櫃外,就忽然間傳來一道極其尖利的大叫。

男孩的慘叫聲拔得奇高,仿佛有一個高音喇叭懟在秦月耳邊放肆大喊。

好不容易捱到尖叫聲結束,那道聲音驚恐地喊道:“怎麼會……我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不!不!這不可能——啊——”

最後,不可置信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秦月揉了揉被震得難受的耳朵,在櫃子裡靜悄悄等待了片刻,確定外麵沒了動靜,才推開櫃門走出去。

臥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果然……她猜對了。

還記得吧,外麵的“對話聲”中屢次出現的關鍵詞是“他們”和“你們”。

可是,經過她的調查,這家裡顯然總共隻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要殺其他“孩子”,絕不可能用複數去稱呼另一個人。

再加上,那對話聲中的兩道聲音分明是一模一樣的,怎麼聽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

秦月大膽猜測,門外的那個孩子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他知道父母喜歡聰明的孩子,於是其中一個主導人格變成了聰明孩子,並且也像父母一樣,看不起其他無能的、蠢笨的人格。

他可能把自己臆想成了“弟弟”的模樣,也可能是彆的什麼樣子,但一定不會是大兒子嶽智本人的容貌。因為那張臉,就代表著蠢笨和不受父母寵愛。

他既然為了獲得父母的愛都人格分裂了,又怎麼會允許自己長著那樣一張臉呢?

所以……當他試圖殺掉秦月這個“笨蛋人格”,接近衣櫃時,卻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就是嶽智的真相。

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至少這個人格現在應該正處於崩潰之中。

暫時安全了,秦月鬆了口氣。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