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圓滿(2 / 2)

又逢春 山間人 11860 字 4個月前

時間有些緊,就定在三日後的三月十六,幸好年前已籌備妥當,隻餘尚服局製的親蠶服需照著月芙的身量改一改尺寸。

月芙連著兩日跟隨宮中的女官熟悉儀式流程,總算將一切都牢牢記在心裡,到儀式的當日,表現得莊重肅穆,端方得體,沒出半點差錯,令眾命婦歎服不已。

而就在親蠶禮結束後的第二日,皇帝的第二道旨意也下來了,正是眾人預料之中的《立楚王恒為皇太子詔》。

數日後,朝中無異議,便定下於三月二十八舉行臨軒冊命皇太子的大典。

隻有短短十二日的時間準備,趙恒和月芙又忙得什麼也顧不上,連夜裡的溫存也少了些,每日回來,皆抱在一起,倒頭就睡。

桂娘聽了素秋的話,一直擔心月芙太累,仔細觀察了兩日,私下提醒她,這個月的月事似乎已推遲了半個多月。

月芙愣了一下,細細回憶起來,果然如此,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有孕了。

可她自從三年前的那次流產後,身子比從前弱了些,遇上忙碌、憂思的時候,月事推遲也是常事。況且,趙恒平日也小心,房中親近時,甚少克製不住自己。

她想了想,道:“再等兩日看看吧。”

若月事始終不至,她當真應該好好瞧瞧。

十二日倏忽過去,很快就是冊命大典當日。

天還未亮,月芙便陪著趙恒起身準備。

待到天蒙蒙亮時,外麵的宮官應從者也都已準備好,趙恒戴遠遊冠,披絳紗袍,在眾人的簇擁下,登車往太極宮行去。

接下來,便是入太極殿,由尚書令邱思鄺向他讀冊文、授璽綬。因皇帝病重,無法親臨,又無皇後需拜謁,因此自太極殿出,群臣便簇擁著趙恒一同前往太廟拜謁。

謁太廟,告祖宗後,儲君的身份才算正式定下。

緊接著,自太廟歸來,又得會群臣、會宮臣。

一番莊嚴繁瑣的儀式下來,已至傍晚。趙恒送走群臣後,才終於鬆懈下來,往東宮行去。

如今他是太子,自不會再住在王府,須得移居東宮。

白日裡,他忙著大典的時候,月芙也不曾閒著,已指揮家中仆從們將收拾好的行囊一一送入東宮。因此,他回來時,東宮的一切已然歸置妥當。

然而,承恩殿中的氣氛卻未如他所預料一般輕鬆歡快,他的妻子也未如往常一樣,笑吟吟過來迎他。

此刻的月芙正半闔著眼躺在床榻上,身邊圍著幾名侍女,個個都是憂心不已的樣子。

趙恒的心猛然一跳,也顧不上更衣,連忙大步過去,在床邊坐下,拉住她的手問:“阿芙,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

“郎君回來了。我也不知怎麼的,方才覺得頭暈,恍了一下神,彆擔心,素秋她們已去請大夫了。”月芙這時候恢複些氣力,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又問,“今日一切可都順利?”

“你彆忙著關心我,我自是一切都好。你快顧著自己。”趙恒亂了方寸,語氣也變得不那麼柔和,隱約又有了在外頭麵對其他人時的影子。

幾個侍女都有些害怕,不敢吱聲,生怕惹怒了他。隻有桂娘敢開口解釋:“殿下,娘子自從涼州歸來,便時常乏力、嗜睡,想來是近來操勞過度的緣故。奴等早勸娘子請大夫看看,開些滋補的方子,娘子卻說,要等殿下的事都忙完再請大夫。方才,奴等已喂娘子喝了兩口參湯,這會兒才恢複些精神,往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她將月芙視作女兒一般疼愛,此刻因為擔憂,語氣中帶著責備。

趙恒聽罷,也頗不讚同地看過去,搖頭道:“阿芙,這樣可不好。”

月芙見他這樣,連忙笑著告饒,說再也不會這樣了。

不一會兒,宮中的奉禦被請到東宮,坐在床沿,仔仔細細給月芙請脈,又一番望聞問切。

趙恒帶著幾個侍女圍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等了片刻,估摸著已診得差不多了,才緊張開口:“如何?到底是什麼病?”

奉禦捋了捋胡須,略顯老態的臉上不見凝重,卻露出幾分笑意,起身道:“殿下此刻的情形,乃是懷妊之兆,此時當有近兩月的日子了。嗜睡、乏力等,皆是孕期之症,無需憂心,隻是平日當放寬心緒,勞逸結合,再用些益氣養血的湯藥方可。”

趙恒與月芙兩個麵麵相覷,一時仿佛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聽見桂娘滿含歡喜的一句“恭喜,娘子有孕了”,這才同時反應過來。

“郎君……”月芙一時百感交集,才開口喚了一聲,便感到鼻尖泛酸,再說不出話了。

趙恒的心情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見狀連忙坐過去,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她的後背,拍了兩下,又覺不妥,忙放開她,讓她好好靠著隱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芙,有孩子了。”

說完這話,竟一下紅了眼眶。

四下的人見狀,哪裡還會久留,紛紛退出去,照看奉禦的照看奉禦,傳遞喜訊的傳遞喜訊,將屋裡的空間留給這夫妻二人。

屋裡的二人相對無言,好半晌,才漸漸平複情緒。

月芙伸手撫過趙恒的眼角,柔聲道:“你看你,才懷上便這樣激動,到時要生時,你又要怎麼辦?”

趙恒搖搖頭,自己抹去眼角的淚,沒說什麼。

一直到看著她喝下奉禦開的湯藥,洗漱過後,他才小心地和她一同躺到床上,抱著她說:“阿芙,你不知道,今日,我成了太子,你成了太子妃。可是,先前,在冊封大典上,我的心裡有緊張,有沉重,有滿滿的責任感,卻獨獨沒有圓滿的感覺。”

說到這裡,他哽了一下,才繼續說:“直到方才回來,看見你,我覺得舒心。又忽然得知你有孕了,我、我這才感到圓滿。我有妻子,便是有了家。如今,咱們還要有孩子了,這個家,總算要圓滿了。”

燈已熄了,屋裡黑漆漆的,月芙看不清他的表情,腦海裡卻能清晰勾勒出來。

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想起夢境裡支離破碎的上輩子,她也百感交集。

“郎君,我明白的。有時我想,若沒遇見你,我這輩子,便像一塊摔碎了的玉玦,再不能圓滿。可我有了你,便像遇見了世上最高明的匠人,一點點拾起碎玉,修複損傷,即便有裂縫,卻能重歸圓滿。”

傳國玉璽以鑲金補過破損一角,尚無損其價值,反而更添了一分傳奇色彩。

她這塊玉玦之碎,又焉知不是為了後來能遇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寫到這裡,番外裡會交代後麵的事,還有其他人物的結果。感謝正版讀者,筆芯!

下本寫《畫屏美人》,歡迎收藏。

文案:

秋蕪是毓芳殿的掌事宮女,人人見她都得尊稱一句“秋姑姑”。

隻因她侍奉的九皇子深受太子關照。

隔三差五,太子便要召她至東宮,詢問九皇子的日常起居,令無數人感慨羨慕。

沒人知道,每次入東宮,秋蕪都是在榻上經受“詢問”的。

這位冷情果決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的肆意妄為,她看得一清二楚。

……

秋蕪也萌生過不該有的情愫。

同臥榻上,喁喁私語時,太子讚她的名字好聽。

她滿心歡喜,想告訴他,秋蕪乃秋草,雖枯萎凋敝,卻能於來年春日重現生機。家人盼她能堅韌地活下去,遂取此名。

可年輕的太子指著榻邊圍屏上繪的秋色圖,說:“旁人賞此畫,會賞美人,賞紅楓,賞斷橋,卻唯獨不會注意掩在其中的秋草。蕪兒,你就如這屏中的秋草,藏在我的身邊,隻有我會看,隻有我能看。”

秋蕪心頭一冷,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外頭的秋草尚能迎風招搖,這畫屏中的秋草,卻被牢牢釘住,動也不能動。

太子嫌她出身卑賤,不過將她當作一件稱心的玩意兒,想要私藏罷了。

她親手掐滅心底那才吐露嫩芽的朦朧情愫,對自己說,忍一忍,等九皇子建府,她便求九皇子放她離開,再嫁一個如意郎君,從此快活度日。

眼看就要熬出頭,她連心儀的郎君都已挑好,一轉頭,卻見太子漫不經心的臉上卻閃現陰霾。

#她是照顧小皇子的宮女,卻和小皇子的長兄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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