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下雪了,來不及買車,小石頭先租了一輛。
租來的馬車收拾得很嚴實,車窗都是雙層的,裡麵還有鋪好的絨墊,舜華和顧九郎挨著坐在一起,二人共同裹著一個大些的毯子。
有點冷,擠在一起又有彆樣的感覺。
舜華雙手冰涼,靠著九郎心取暖:“以後有什麼事就說,不要生氣,實在忍不住生氣了也不要遷怒於人,咱們各自冷靜兩個時辰,然後就和好,好嗎?”
顧九郎一手捂著她兩手在胸口,討價還價道:“兩個時辰有點太久了,一個時辰吧!”
舜華笑:“也對,那就半個時辰,九郎要再生氣我家底都要送出去了。”
顧九郎:“你的家底,舍得給我?”
舜華:“有什麼不舍得的,倘若有一天你真需要,便都給你。”
許是她說這話時候十分的誠懇,顧九郎心念一動,俯身將她抵在了車壁上,他目光灼灼,輕撫她姣好的臉龐,很快貼近吮了她一口。
畢竟是年輕人,怎能受得了這個,舜華立即反客為主,她的唇瓣總是那般柔軟,令人發瘋,這若不是在馬車上麵,估計兩個人都瘋了。
馬車顛簸,兩個人都是想,原來和好這麼簡單,氣惱了一日實在太不合算了。
二人依偎在一起,顧九郎直與她咬耳朵:“我進宮麵聖,等回來就來接你,去新宅看看?”
舜華點頭:“好,去看看。”
顧九郎將她緊擁在懷中:“我可給過你機會了,好不容易才說動了盛小公子,真的不想娶他?”
舜華仰臉看他,抬手掐他的臉:“你跟女皇陛下說要同我和離,今個和離,我明日就登盛家門去求親怎樣?”
顧九郎垂目看著她:“那不行,他可以和我一起。”
他頸子上掛著她送的桃木劍,舜華沒忍住伸手勾了下,窩在他懷裡竟也十分的安心:“竟說傻話,一看你對為妻就沒有什麼真感情,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喜歡的話會喜歡獨占,怎麼可能願意分享。”
其實顧九郎是知道自己遲早離開,對她生出的憐憫之心,才想到利用盛煥來對付李縉,一方麵牽扯籠絡舜華的心,一方麵也是想等他走了以後,給他留個安慰。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講,就隻是笑笑:“怎麼,不喜歡盛小公子了?”
舜華隻當他不懂感情:“三年了,要是能娶,早就娶了,從前種種,我儘力了,以後就盼著他能痛快地過他想過的日子,希望他好。”
顧九郎仔細甄彆著她的神色:“真的?那比起盛公子,你更喜歡哪個?”
他垂下來的發絲輕撫在臉上,舜華纏繞在指尖,半晌才道:“我不是在你車上了嗎?乾什麼還要問。”
同床共枕之人,怎麼可能一丁點感覺沒有,是了,過往種種,都是過去了,重要的不是從前,不是將來,而是現在,現在他有妻主,有家了。顧九郎低頭,下頜抵著她的額頭,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於是不再問。
“行吧,那就再等等,反正你遲早更喜歡我。”
“~”
下車的時候,兩個人還有點依依不舍的意味,舜華今日是嘗到了些新婚燕爾的感覺,纏綿起來確實讓人留戀,她先下車,顧九郎就在車窗那看著她。
“你先走,”舜華準備先目送他離開,“我看著你們走。”
“你先走,”顧九郎也是強忍著笑意,“等一會來接你。”
小石頭在車前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揮起了鞭子:“夫人快進去吧,我可是要先走了!”
馬車逐漸遠去,舜華這才轉身進了衙內。
盛律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了,二人碰頭,邊走邊說。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根據我的判斷,李宸是自殺,他身上的傷口,也是符合自殺的行為。”
舜華皺眉:“自殺,他為什麼要自殺?他沒有自殺的動機。”
盛律將記錄下來的所有情況遞給她看:“他胃裡有些許藥物殘留,是鎮痛止疼的,身上傷口是分階段式襲擊,如果是他殺,必然掙紮,而他每一階段都很配合,還有他身上的情傷,絕非一人所致。”
舜華當機立斷:“再傳他的貼身小廝!”
盛律:“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舜華回頭看了眼,見左右都沒有可疑的人,才是壓低了聲音:“無妨,我讓人跟著李靜,可有什麼進展?”
盛律也是低語:“皇女還在寺中修養身體,聽說是受了些打擊,她那個側夫這回沒有跟著去。”
李靜此人,做事常常令人意外,她自從娶了心心念念的側君,去哪裡都帶著他,恨不得向全天下都昭告一下,她搶來的夫君現在跟著她,過得好著呢。
反而是正君李宸,很少露麵。
舜華進了衙內,很快,就有人把李宸生前隨身伺候著的小廝傳了來。
舜華親審,那小廝名喚四路,之前已經審過一次了,他長得眉清目秀,看樣子二十左右,據說還沒有嫁人。
再審,四路顯得比上次拘謹了些:“我知道的,上次都說過一次了,我們正君去寺中是去祈福還願的,他每次去都在那個房間休息,也不讓人陪,所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舜華給自己倒了碗茶,麵無表情看著他:“沒問那些,我問你,你們郎君,平日裡都喜歡吃什麼?”
四路微怔,隨即低頭答道:“我們郎君平日愛吃甜食,經常讓人做,就是各種甜的,他都愛吃。”
舜華又問:“你們側君平日喜歡吃什麼?”
四路飛快答道:“說來巧了,我們側君平日也喜歡吃甜食,他對吃的很挑剔,隻愛吃七分甜三分鹹的食物。”
舜華點頭:“那你們側君平日跟正君關係怎麼樣?”
四路想了下,答:“還好的,側君禮佛,待人和善,從來不與人爭吵,我們後院小廝都知道,有事可以找側君說話,他很好說話的。”
舜華:“那正君呢,他為人怎樣?”
四路眼簾微動,看起來要哭了:“我們正君人也很好的,自從嫁到皇女府從未與人結怨,可憐他前些日子還說要修建院庭,一心為了皇女府做事……”
舜華不為所動:“你什麼時候跟著伺候李宸的?跟著他有多久了?”
四路哭:“正君的陪嫁小廝,對皇女頗有意圖,後來被正君發現了,都攆走了,之後我就一直跟著他了,他人很好的,待我很好,出事那天也是我一直跟著他的。”
舜華沉聲再問了一遍:“具體點,多長時間了?還有誰一起伺候來著?”
四路忙是跪倒:“兩、兩年,正君身邊還有好幾個小廝跟著的……”
審完四路,舜華讓他走了。
盛律重新翻看了筆錄:“是有點奇怪,聽著他說話就彆扭。”
舜華喝了口茶,斷然道:“他不是李宸身邊之人,李宸乃皇室宗親,嫁過來身邊不可能沒有彆人,現在來回話的,都是皇女府的人。”
盛律:“入府的名帖上應該有記錄。”
“人都不在了,帖子怎麼可能是真的。”
盛律:“你確定?”
舜華放下茶碗,隻剩一聲歎息了:“我聽李縉說過,有一段日子,李靜到處尋找會做糕點的廚藝人,就是要做七分甜三分鹹的那種,其實皇女府裡,愛吃甜食的,隻有側君罷了,四路說的話半真半假,但是從中也能知道,他並不了解李宸。繼續派人盯著李靜,李宸生前的侍衛隊,與禁軍中人多有來往,我會讓人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