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接連下雪，京中這一個月以來都是銀白色的。
一早起來，郡王府掃雪的小廝就被攆出去了，顧燕池跪在老郡王床前，已是跪了整整一夜。
老郡王拄著拐杖，冷眼看著他：“燕池，你到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你走錯路了。”
顧燕池伏身不起：“我知道我不該瞞著您，我也是去寺上還願遇見殿下的，她剛失了正君，我失了未婚妻，本來就是互相安慰，但是後來我們相互憐惜，就不自覺地在一起了。開始是殿下不讓我說，之前還能瞞著，但是現在殿下有了身孕，希望祖母能幫我求親，我也不求名分，就能守在皇女殿下和孩子身邊就行。”
老郡王氣得手直抖：“你糊塗啊！”
顧燕池跪了一夜，雙腿都麻木了，也許是因為他有了李靜的承諾，所以有了底氣，看向祖母的目光也淩厲了許多：“我隻不過是想要一個配得上我的婚事，怎麼就糊塗了，祖母說這話好偏心，九郎成婚的時候祖母好不願意，還說郡王府的貴公子理應配得上更好的，那我若是親生，祖母就會同意幫我提這門親事了吧！”
老郡王幾乎是眼前一黑，剛把他的親生爹爹處理掉多長時間，他就忘了自己的本分，李靜這兩門親事都鬨得轟轟烈烈，正君剛死沒多久，她自己都牽扯其中，想進她皇女府的男人，能過得了好日子？
顧燕池的小心思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想要榮華富貴，想要比之前更好的婚事，急功近利，才想法搭上了李靜的這條線。老郡王就算再糊塗也看清了他，如今這樣子，郡王府不能出頭去求親，站隊這種事，彆說顧九郎之前提醒她了，就是沒有人提醒她，這個老狐狸也不可能同意。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老郡王目光沉沉，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再未回頭看他一眼，“我不會去提這門親事，也不許你再出郡王府一步，以後給你物色一門親事你就直接嫁了省心，也算我沒白養你一回。”
說著，她一擺手，老管事帶了人直接架住了顧燕池。
“祖母！祖母怎能如此狠心！”
“公子還是回房休息吧，老郡王也都是為了你好。”
很快，顧燕池被人拖了下去。
老郡王被氣得不輕，連早膳都吃不下去了，她在窗前逗了會鳥，很快，老管事就回來複命了。
“小公子已經送回房了，老奴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跪了一夜，腿怕是已經跪傷了。”
“跪傷了才好，省得他再做糊塗事！”
“也彆這麼說，”老管事給老郡王順著氣，“畢竟也是自己養大的，不能看著他往火坑裡跳啊！”
老郡王回眸瞥了他一眼：“九郎呢，他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老管事向前一步，與她低語：“最近朝中動蕩，京中官員自殺人數越來越多了，想必都是九郎的手筆，皇命如此，也難得他小小年紀能受此大任。”
老郡王將鳥兒扔進鳥籠，無奈地狠狠關上了小門：“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總有人會以除奸臣清君側為己任，也總有人趁機除去對家，當年我的女兒，要不是太過耿直能一直外派征戰嗎？九郎不心狠手辣一點，能保得住那七萬儲備軍嗎？”
老管事在旁連連點頭：“苦命的孩子，要不是找到他了，要當一輩子山匪了。”
老郡王沉吟片刻，還是讓老管事叫人擺了飯菜：“我還是好好吃飯，好好活著，不能跟九郎太親近了，但是也得活著讓人知道郡王府還在，我關外軍還有人呢！”
老管事大喜過望，忙叫人去準備，正要扶著老郡王回轉，忽然一個小廝跑了來，一進門就跪下了：“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不見了！”
老郡王聞言大怒：“還不去找！”
雪後的早上，很冷，皇宮裡卻是溫暖如春，顧燕池同李靜一起跪在地上，在他的麵前，是摔碎了的茶碗，他已經跪了一晚上，兩腿腫的老高。此時被李靜從郡王府接出來，全是硬挺著。
他手足無措地跪著，對李靜的信任讓他看起來十分乖順，李靜臉色不大好，跪得倒是老實。
女皇怒意未消，看著麵前的倆人麵色不虞。
李靜低著眉眼，一副懨懨的氣色：“求母皇成全，女兒已經有了身孕，倘若這個孩子沒有個正經父君，出生了怕也要讓人嘲笑。”
女皇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當中，聲音淡漠：“你這個孽障，還不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