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鹿淵之盟(2 / 2)

唯有後宮還差一道力......

看樣子,她要加一把火了。

大戲,馬上就要唱起來了呢。

*

蕭慎在長留山附近的小鎮裡修養了兩天後,帶著蕭煦的骨灰返回蕭國,幾天的日夜兼程後,在即將進入蕭國王都前的那座城池裡,有人向他遞上了一封拜帖,這封拜帖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落款的人卻是夏國夏華廷。

———也就是夏國的現任夏王。

“夏華廷?”蕭慎這兩天心緒頗重,消瘦得極快,“他到我蕭國境內做什麼?”

白魚衛首領跪在地上,恭敬道:“他早在七日前便停在此處了,說是有重大要事與陛下相商,為表誠意,故親自前來。即使一直見不到陛下,他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之意。”

七日前,蕭慎還在燕國境內,行蹤飄忽,白魚衛很難將消息準確發出去。

“從他表明身份的那一刻起,白魚衛便全程監視於他,夏華廷並無不軌之舉。”他道,“陛下要見他嗎?”

即使是說著一國最為尊貴的帝王,白魚衛首領的麵色依然從容,似乎隻要蕭慎一聲令下,即使麵對的是他國皇帝,他也能毫不猶豫地進行驅逐或斬殺。

“夏華廷......”蕭慎垂眸重複道,“膽色倒是不小。”

天下都以為蕭夏聯姻,是夏華廷見蕭慎成為蕭帝後曲意討好,但無人知道的是,在蕭慎剛剛成勢,還未起兵之時,夏華廷就已經開始與他接觸了,蕭夏聯姻與其說是兩國一同締約,倒不如說是夏國夏華廷在單方麵努力促成。

夏國多出美人,除了還沒長成的幼主,天下其他國家的後宮之中,絕少不了夏國的美色,夏國的公主,也大多嫁予各國皇室或顯貴。

夏國上一代最出名的公主叫夏菁,嫁給了羌國皇帝樂蕪,這一代最出名的美人,則是夏國玉姝公主夏晚,如今已經入了蕭慎的後宮。

夏國的公主,往往都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天下第一美人花落何處,便代表了夏國這一代的態度。蕭慎並不缺少討好,但一國國主表現出這樣的架勢,他自然是受用的。

即使因為蕭煦的事身心俱疲,蕭慎還是決定見一見他,夏國雖說弱小無用,但一國國主千裡迢迢地趕來,想必所圖不小。

等到了蕭慎約見的夏國國主夏華廷,在夜色中悄然赴約,他們約見的地點是由蕭慎決定的,是一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民居居舍。這棟居舍裡,明裡暗裡地潛伏了大量的白魚衛和龍驤衛。

“我們陛下邀您赴約———”夏國國主夏華廷帶著兩個隨從低調前來,被白魚衛首領在門口攔下,白魚衛首領露出一個笑來,手上卻是徑直攔住了他,“隻邀約了您一人。”

他輕蔑的眼神掃過去:“其他人可沒有赴約的資格。”

一國國主被一個侍衛統領這般為難,簡直稱得上羞辱,夏華廷身後的兩個隨從眼中露出了壓抑不住的氣憤之色,他們的手扶上了腰間的刀,竟是想要忍不住動起手來的架勢。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被看輕了的夏國國主夏華廷,他仿佛沒有聽懂其中的內涵,又仿佛聽懂了但不敢生氣。他樂嗬嗬地笑了笑,話語溫和又謙遜:“既然隻邀約了我一人,那我便一人去赴約就是。”

他偏過頭去,對著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侍從道:“你們便在此處等我吧,無需你們跟隨了。”

白魚衛首領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陛下吩咐他試一試夏國的國主,來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他想了許多種方法,最後卻采用了最笨也最直觀的一種———下馬威。

他設想了這種方法實施過後會遇到的多種可能,但他萬萬沒想到,會遇到眼前這種情況。作為一國國主,無論國力強大與弱小,總是有著自己的傲氣在身的,這夏國國主......怎麼是這番德行?被人這般暗裡嘲諷,竟絲毫都不帶氣的?

見到白魚衛首領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驚疑,夏華廷心下失笑,他已經快要花甲之年了,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會因為眼前這一個小小的下馬威而動怒?

這種隻傷麵子打壓氣勢的伎倆,對他可沒有什麼用處。到底是剛剛登基,蕭帝身邊的人,還是太稚嫩了些。

將兩個侍從全部留在外麵,夏華廷獨自一人入內赴約。穿過兩道防守嚴密的拱門後,夏華廷看到了坐在案幾後的蕭慎,這位蕭國的新帝以軍功起家,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的時候,便有種鋒銳的氣勢沉沉地壓過來。

夏華廷未語三分笑,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年紀大了蕭慎兩輪,率先向他行禮道:“見過蕭帝。”

姿態行雲流水,挑不出一絲錯來,即使已經是位老者,卻依然讓人賞心悅目。

“免禮。”因為幾日的心神勞累與奔波,蕭慎消瘦了不少,五官便更深刻起來,“夏王千裡迢迢至此,有何要事?”

“我想和陛下談一樁生意。”夏華廷不疾不徐地說,“一樁對陛下有利無害的生意。”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送陛下一樣見麵禮。”夏華廷的手探入袖中,自袖中取出了一個半個巴掌大的精致玉盒子,“隻是不知這份見麵禮,陛下敢不敢要?”

一人坐在高台之上的案幾後,一人立在高台之下的案幾前,年輕的帝王和年老的國主隔著一段距離對峙,氣氛莫名凝重起來。

“有何不敢?”蕭慎起身,在周圍龍驤衛緊張的注視下,自高台而下,從夏華廷手中取走那個玉盒。

“———哢!”

玉盒到了蕭慎手裡,他隻是在鎖扣處一碰,便觸到了盒裡的機關,格子裡霎時傳來機括運轉的聲音。

“陛下!”

有剛剛入職龍驤衛的年輕人忍不住驚呼起來,聲音裡充滿了焦急,室內利劍紛紛出鞘,反射出雪亮的寒光,氣氛一觸即發。

電光石火間,那盒蓋掀開———

什麼也沒發生。

“不愧是陛下!”夏國國主夏華廷朗笑起來,“我用這招,倒是嚇到了不少人。”

那個玉盒確實是一個機關盒,但裡麵沒有配備任何暗器。

“夏王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做愚蠢的事。”在周圍的人已經緊張到拔劍的情況下,蕭慎直麵那個機關盒眼都沒眨一下,沒有露出半絲害怕和動搖的神色,“不過這見麵禮......夏王最好還是和我講講。一國國主送禮,不至於到這般拿不出手的地步吧?”

蕭慎確實不擔心,也不害怕夏華廷會用這份見麵禮謀害他,但一國帝王的尊嚴不容挑釁,故而有此一問。

“陛下是不是以為......我給陛下送了一條蟲子?”夏華廷臉上帶著謙虛疏離的笑,比起一國之主,他看起來更像一個隱居在山上修道的隱士,“這可不是蟲子,是蠱,柔情蠱。”

“柔情蠱?”蕭慎聲音裡帶了點淡淡的疑問,“這份見麵禮,聽起來似乎有些無趣。”

“陛下可不要小瞧了這蠱蟲。”聰明人說話往往都是點到即止,“這是柔情蠱的母蠱,子蠱在玉姝體內。”

像蕭慎這樣多疑的帝王,連枕邊人都是不可輕信的,唯有將身邊人的性命牢牢抓在手裡,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美人再美,不夠柔順就黯然失色。”夏華廷道,“我夏國的第一美人,自然要處處合心才行。”

“見麵禮我收下了。”蕭慎手掌一翻,玉盒的盒蓋重新合攏,他將玉盒收到袖子裡,“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正事了。”

“我的來意,一開始不就很明顯嗎?”夏華廷笑道,“我夏國願為陛下驅使,效犬馬之勞。”

姿態放的極低,內容聽起來也令人動心。

蕭慎道:“條件。”

“夏晚必須生育一個擁有夏國血脈的孩子,待陛下一統天下後,若是男孩,就把他的封地定在夏國,若是女孩,就封她為王女,繼承人隻能從她的肚子裡出來。”

“陛下也不用擔心我夏國會有反叛之心,天下尚未一統,夏國便已選擇站在陛下這一方,更彆提一統之後。”夏華廷語氣不疾不徐,“我之所以這樣做,隻是為了保證夏國血脈的延續而已。”

王朝永遠在更迭輪回,天下沒有不落的統治,更沒有不死的帝王,權力都會更迭,富貴也是過眼雲煙,隻要傳承不斷,就有重新起複的希望。

“我記得十幾年前,夏王投誠對象......可不是我蕭國。”

上一代的第一美人嫁去了羌國,成了羌王樂蕪的王後。

“羌王樂蕪,確實是個天縱奇才,我曾經也是抱著奇貨可居的念頭。”夏華廷歎了一口氣,想起幾十年前的那場變動,仍舊心有餘悸,“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是奇才的同時,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癡情種子。”

本來合作的好好的,但在夏菁身體裡的牽命蠱被發現後,一貫有明君之象的樂蕪就發了瘋,時至今日,他依然記得曾經命懸一線的恐懼,那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你是說......樂蕪會成為我最大的敵人?”

“不,絕對不會。”出乎蕭慎預料的是,夏華廷篤定地搖了搖頭,“他的癡情,早晚會害死他。”

不是說君王不能有心愛之人,而是君王的心愛之人,不能置於江山社稷之上,不然一遭突發變故,定然是要出大事的。

夏華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人總是要學會及時止損,國與國的合作亦是。”

他抬頭直視這位年輕的帝王,這是他第二次選擇的、極有可能一統天下的押注對象:“隻是夏國的效忠......陛下敢要嗎?”

“嗬———”蕭慎眉眼間有種沉肅的帝王氣度,眼中的野心不加掩飾,“你敢千裡迢迢孤身赴約,我為何不敢信?你以一國為禮,我如何不敢收?”

“隻是與虎謀皮,與狼爭利,其間風險,可謂驚心。”

“這世間哪有不擔風險就能坐享其成的好事?”夏華廷朗聲大笑,“我既要與陛下合作,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已經判斷失誤了一次,可經不起第二次了。

“為慶賀蕭國與夏國合作,我為陛下備下了一份大禮。”他依然笑著,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全然不了解自己話裡的內容有多瘋狂、多可怕,“隻是這份大禮有些特殊,事關一國王位更迭,一位帝王的性命。

“不知陛下這次,可也敢收?”

———這便是鹿淵之盟,衛國大亂的起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正在修,措辭有點問題,馬甲真沒掉,人物沒降智,是在演戲,救命看下一章就知道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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