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一一章:燈會(1 / 2)

長陵 容九 10095 字 4個月前

“廟會花燈?”

烈日炎炎, 清城院外綠蔭下,剛練過功一頭熱汗的周沁收刀入鞘, 一臉懵的看著衣冠楚楚人模狗樣兒的符宴暘, “你這麼大熱天讓我特意溜出來,就是問我這個?”

符宴暘嘀咕道:“你隻是從門裡邊走到門外邊, 要說特意, 我才是遠道而來的那個好不好……”

周沁熱的有些受不了了,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你哥不是傷得很重麼, 你怎麼還有閒心去逛什麼花燈節……”

“大哥病情已經穩定了,太醫都說他需要的是時間慢慢調養,我這些日子每天都忙的焦頭爛額的, 難得出來玩一玩也不行麼?”

你符二少想玩難道還得問我不成?周沁沒心思和他多說,一擺手道:“我知道了, 我會幫你問一問方小姐的,不過她要不要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誰說我要約燭伊啦!我約的是你啦。”

周沁愣了一下, “啊?”

符宴暘咳了一聲,眼睛望向天,“好說歹說,我也是你師兄, 我們幾個人好久都沒有聚了……以前師父們多照顧我們, 難得我們有出息了, 也該好好請他們吃一頓飯不是?”

周沁點了點頭:“也對。我前幾日還去找師父來著, 就是她和小侯爺似乎都很忙, 我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空……”

符宴暘搶聲道:“他們那邊,我會去問問,有空沒空,咱倆先把時間地點給定了,如何?”

周沁一聽能和長陵一齊去玩,倒也覺得不錯,滿口答應下來,“就是明夜了吧?那我得去和墨川師兄說一聲,以免排我當值還要找人來頂。”

說罷和符宴暘一擺手,頭也不回的溜回去,符宴暘將探出的手縮了回去,歎了一口氣道:“我的魅力真有這麼差勁麼……約個女子都要假借另一個女子的名頭……實在是……”

他搖了搖頭,兀自上馬策離,駛出幾條街,在賀府前停駐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找上門去,心中隻道:反正我也約不出來,到時說沒見著他們不就好了?

自以為敲了一輪好算盤的符二少離開後就兀自回了符府,翌日傍晚,提前安頓好了府內防衛等事務,換上一身亮亮堂堂的衣裳,天沒黑就等在廟會門口,看著人來人往不少情侶接踵而過,嘴角不由抿起笑意,喃喃道:“那傻丫頭成日就顧著練棍,我要是不約,哪會知道過什麼乞巧節……”

正想著,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符二少——”

符宴暘一轉頭,喜色尚沒來得及飛上眉梢,待看清來者,笑容不禁僵在臉上——隻見前方街頭有三人漫步而來,除周沁之外,另外兩人自然是他“可親可近”的兩位師父。

一個端著一張千年不變的清心寡欲臉,睨來時總覺得帶著兩分殺氣,另一個更像是約會順道來看戲的,最鬱悶的是葉麒這麼走來,一身芝蘭玉樹的氣質瞬間將他碾了下去——倒襯得自己庸俗了不少。

符二少默默想:光遺傳腦袋有什麼用,我也想要一張穿素袍也顯俊的臉蛋啊……哎,不對,就算比腦袋,我和侯爺小師父也沒得比。

周沁沒察覺到雙方之間氣氛的不妥,待走到跟前,她興致衝衝道:“我今天提早出來了,就順道拐去賀府,誰知師父他們真的在家,就一起過來啦……你說巧不巧!”

“巧……真是巧的好……”符宴暘勉強整頓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遞去了一個心虛的笑意,“兩位師父怎麼也有閒情逸致來逛花燈?”

葉麒一步邁上前去,一把撈住了他的胳膊,“聽聞徒弟有破費之心,當師父的怎麼會不領這個情呢?”

長陵當然不是來“領情”的。

她本就想找符宴暘算折扇的賬,剛好聽周沁說符宴暘邀約看燈,就順水推舟的來了——自然,以她感情之粗線條,並沒能感覺到符宴暘渾身上下的不自在源自何處,看他一臉心虛樣,更篤定了葉麒之前的猜測。

周沁活蹦亂跳的挽著長陵東看西瞧,街上各式各樣的花燈都把她看花了眼,有個燈攤最為彆致,每一盞花燈裡的光都猶如繁星點點,周沁嘖嘖稱奇拾起來道:“這燈……怎麼是綠色的呀?”

攤販老板笑容可掬扯道:“此乃仙人之燈,凡是買了這燈的青年男女,必然會幸福一生。”

“你喜歡麼?”符宴暘道:“你喜歡的話……”

長陵眉梢一挑,淡淡道:“不就是在燈裡放了流螢麼?等明日天一亮,這仙人之燈就是一籠死蟲子,寓意可真是吉利啊。”

攤販老板:“……”

周沁訕訕放下燈籠,符宴暘收回了掏錢的手,葉麒哈哈笑了兩聲,“都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吧,小符請客,自然要去最貴的……就河上那家吧。”

然而一整頓飯下來,長陵仍未能擺出一個好臉色來。

周沁再是遲鈍,也能隱隱察覺到一點兒不對,為了不冷場,她隻好主動找了個話題:“符二少,之前刺殺符相的凶手,不知可有了眉目?”

符宴暘正在往嘴裡塞飯,聞言差點給噎著了,灌了兩口茶方道:“沒有沒有。”

“這刺客真是心狠手辣,竟然一劍穿胸,若不是丞相心長偏了,可能就難逃一劫了……”周沁哎了一聲,“不過這世上真有人心長得和人不一樣啊,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心狠手辣”的那位凶手冷冷一笑,“有些人外表看去像個常人,但天生心生詭異,尋常人又如何能瞧得出來……”

周沁依然沒聽出什麼,又問符宴暘:“符二少,那你的心是不是也生偏了?”

“沒有沒有。”符宴暘連連擺手,“我這顆心生的端正無比,一點兒沒歪……”

“那可未必,有時候長偏了自己恍然未知,”長陵一筷子夾起一根豬腸,道:“若不剖開心腸,哪能見得分曉?”

符宴暘聽到“剖開心腸”時不由咽了咽口水,“師父說笑了,我用手摸都知道我良心身在何處,何至於用個剖字?怪、怪嚇人的。”

“我們說的不是心臟麼?”周沁莫名道:“怎麼又變成良心了?”

“呃,那個,怎麼等了這麼半天菜都沒上呢……”葉麒終於發話了,“小沁啊,你去廚房催一催後邊的菜,咱們得早點吃完去看花燈呢。”

周沁哦了一聲,繞走廊而出,符宴暘瞧她人走遠了,才轉回過頭問長陵道:“師父,我是不是又惹著你們什麼了?”

長陵看他仍在裝蒜,更是惱火,“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符宴暘哎呀一聲,“我一點兒也不清楚啊,還望師父明示。”

葉麒笑了笑,“彆緊張,你身上可帶著折扇?”

“折扇?折扇不是給你們了嗎?”

“我說的是普通的扇子……你今日這種打扮,不配一副扇子那像話麼……”

符宴暘回過神來,從腰間掏出一柄扇子雙手遞了過去,葉麒接過後,隨手拿起一杯茶杯,不由分說就往扇頭上一倒——符二少嘴角一抽,一句“這扇子很貴”勉強咽了回去,但見葉麒放下杯子,將扇麵唰地一掀,瞬間被這金光燦燦的扇子晃著了眼。

葉麒輕咳一聲,指著扇麵上被浸濕的位置道:“你瞧,你大哥將扇子放在身上,就算沾到了血,在扇麵合上的前提下,血是不會那麼乖巧隻沾到某兩處——”

符宴暘一驚,站起身來接道:“而是會像現在這樣一絲一縷自上而下……”

長陵瞪著他的臉磨了磨牙,“符二,彆惺惺作態了……”

“真不是我,我一打開就看到那扇麵上的血汙了……”

長陵冷笑道:“若不是你,那兩個血印怕也是你大哥自己蓋上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扇麵上的血是鮮血,我大哥那時候胸口都給您戳成一大窟窿了,哪還有勁兒開個扇子蓋倆戳啊……”

長陵正待發作,葉麒望著那柄扇子忽然一抬手,“等一下!”

符宴暘與長陵同時轉頭看向他。

“我們好像都疏忽了一件事……”葉麒看著手中逐漸發皺的折扇,“那晚,是下著大雨,對吧?符相在山上中劍後,可淋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