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蘭因絮果 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啊……(2 / 2)

裴嘉玉的內心實在太過震撼,不僅沒有計較師弟的以下犯上之舉,甚至連掙紮都全然忘卻,隻有大腦瘋狂運轉,處理起這樁驚天大八卦。

陸鬆之見他的神情由驚訝轉向錯愕,漸漸又化作一種了然,於是鬆開了製住他的手:“裴師兄明白了吧,劍君與凝瀾仙子之間,絕不可能有私情——”

“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裴嘉玉感懷道,“凝瀾仙子與劍君之間雖早有情愫,卻礙於劍君已有道侶,隻得止乎於禮,在劍君之妻殉道故去之後,兩人更無法麵對這段情,但情之所至……”

陸鬆之簡直要聽到暈厥,但裴嘉玉仍堅持不懈地靠腦補完善了這段不能為世人所容的絕戀:“……於是幾經周折,兩人的孩兒出世,為了紀念劍君之妻,他們以其姓名為之命名。”

說到結尾,他惆悵地長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啊。”

“……”陸鬆之艱難地說道,“裴師兄,修煉要緊,以後少看這種話本。”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折十年壽。

陸鬆之正要回房,又忽然聽裴嘉玉說道:“外麵的修士還不止說了這些。”

陸鬆之頓了一下:“若還是劍君和凝瀾仙子的事,我可不聽了。”

“說的是葉姑娘和雲師叔。”他說,“雲師叔是劍君座下弟子,而葉姑娘是劍君與凝瀾仙子之女……”

陸鬆之扭頭就走,裴嘉玉連忙阻攔:“等等鬆之——他們說,這兩人本就有情,如今更門當戶對,想來無霄和青巽是樂見這一門婚事的。”

陸鬆之聽見了,陸鬆之開始思考。

他竟然慢慢開始覺得,這好像並不是沒有可能。

一旁的裴嘉玉還在問:“掌門會不會正有此意?鬆之,你說我們能去問問他麼?”

“掌門不在。”陸鬆之隨口答道,“他去玉宮拜訪凝瀾仙子了……”

他忽而噎住了。

裴嘉玉大驚道:“這就去議親了?!”

裴嘉玉擔憂道:“這事該告訴寧師妹嗎,還是先瞞著她更好?”

裴嘉玉又問:“是葉姑娘嫁到東明山來,還是雲師叔嫁到洛書島去呢,鬆之,你說……”

“……”陸鬆之扶額,“裴師兄,讓我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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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苦惱的東明弟子,客棧前堂中,修士們的八卦事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原本《南晝除魔記》就是近來最受歡迎的話本子,如今凝瀾仙子與女兒相認,可謂是現實照進創作,天降勁爆素材,引得無數修士如癡如醉,難以自拔,在口口相傳中,這故事也愈發變得豐富和鮮活起來。

而除了這群話本忠實讀者,自然也有一批人對上一代的恩怨更感興趣。就在“劍君親父說”愈演愈烈時,誰也沒注意到有一個青巽弟子打扮的姑娘偷偷溜進了客棧,擠進了爭論得唾沫橫飛的修士之中。

“眾所周知,凝瀾仙子和劍君早在仙門大比中就見過麵,據說甚至交過手!”一名修士慷慨激昂道,“雖然我們無緣得見,但既然最後是劍君成為了劍君,凝瀾仙子必定是輸了……諸位不妨想一想,當年的凝瀾仙子也是天之驕子,被這名不見經傳的修士打敗,可不得耿耿於懷!”

葉鳶連連點頭稱是:“這是確實,耿耿於懷了差不多有六七百年。”

“她日思夜想,難以忘懷,漸漸發覺那修士冷酷英俊,氣度高華,凝瀾仙子國色天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她這樣不假辭色的人!於是更加念念不忘起來。”這修士又說,“起初的不甘,漸漸化為好奇,好奇之中,又日漸生出幾分愛慕……”

葉鳶說:“那倒沒有,之後還是碰麵就打的關係,攔都攔不住。”

“試問,難道二人在仙門大比後就再無瓜葛嗎?這如何可能?一邊是無霄,一邊是青巽,都是後日赫赫有名的仙門——更不用說一人是第一劍修,一人是第一美人!”修士倒吸一口氣,“天底下何曾有過這麼巧的事?他們必定有染!”

葉鳶遲疑道:“劍君之名是他自己摘得的沒錯,凝瀾仙子那第一美人的名頭不是外人硬要給她冠上的麼,如果按她自己的意思來,反而恨不得把這‘第一美人’也一並強塞給劍君……”

這些原本正談興上頭的修士紛紛轉過臉來看她,每張臉孔都神情不善,用眼神默默傳遞著同樣的信息:

不磕就滾。

葉鳶從善如流地閉上了嘴。

此時,客棧後堂的簾幕拉開,說書人走到台前,利落而響亮地擊了一下驚堂木。

滿堂的喧嚷登時安靜下來,人人都將目光投向台上,那女先生對台下微笑道:“今日,我給各位講一段新故事。”

有人問道:“是漱玉閣又有新話本了麼?”

“不。”說書人卻說,“此時我來,並非為漱玉閣,而是受島主所托。”

台下議論紛紛時,在二樓客廂中,燕珂微微撩起簾布,望向人群之中那名作青巽弟子打扮的姑娘,沒好氣道:“她就在那兒,你不是想見她麼?”

百裡淳的視線也在那姑娘身上停留很久,卻輕輕搖頭道:“讓我在這裡看她一會兒。”

他頓了頓,又問:“你為何要說書先生去講這樣一個故事?”

“我實在是很討厭顏思昭。”燕珂輕哼了一聲,“為了阿鳶,我加倍恨他,但與阿鳶自己的心意相比,這又不算什麼了。”

因為她就是有這麼喜歡她。

人群之中,終於有人問道:“那你今天要說什麼故事?”

女先生說:“我要講的事,與仙門大比還有幾分關聯。”

“莫非要說的是劍君奪魁?”

“那就不叫新故事了。”她說,“我所說的,是劍君奪魁之後的事。”

說到此處,她停了一停:“在座各位可知,劍君最初為何要參加仙門大比?”

立刻有人應聲道:“不是為搏得美名,便是為師門之命,總不外乎這兩種。”

葉鳶正要張嘴,看了看周圍,又把話收了回去,隻是靜聽著下文。

說書人果然搖搖頭:“並非如此。劍君之所以參加仙門大比,是因為他的小師妹對他說,若他摘得劍君,便答應他一件事——劍君將此諾銘記於心,因此無論在仙門大比上遇到怎樣的強敵,他都不曾動搖。”

“這是一件什麼事?竟讓劍君如此惦念?”

“隻怕那時,就連小師妹都沒有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說書人微微一笑。

“他出山之前,便對自己立誓——若射落劍君,待回山之時,便求娶小師妹。”

“隻因他認為,唯有劍君之名,才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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