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金釵鈿合 他最近好像總避著我(1 / 2)

雲不期站在桅杆上, 望著雲間越來越逼近的魔物。

那魔物形似長蛇,生有四翼。人間的蛇形靈獸往往被認為與應龍同源,蓋因其頭頂生有角骨,正如凝瀾仙子豢養的靈獸羽翥海蛇, 靈氣越強, 角骨便越明顯。

而這匹魔物幾乎和雲舟一樣龐然, 卻隻有一顆碩大而扁平的頭顱,巨口幾乎占據了其頭顱的絕大部分, 每次咆哮, 那張血盆大口中就噴吐出一陣猩風。

“是鳴蛇。”雲不期對舵樓上竭力控製著航向的陸鬆之傳音道, “恐怕才出東明不遠,這魔物就盯上了雲舟,隻是此前一直遠綴在身後。”

“我從未聽聞有這麼大的鳴蛇!”陸鬆之焦頭爛額道, “它現在動手,是想等雲舟飛到高空無處躲避時將我們一網打儘麼?你能應付它嗎,小師叔?!”

雲不期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灰色正在漸漸裹住雲層,他體內屬於龍的血脈使他對自然的變化擁有了遠比常人敏銳的感知,因此雲不期知道,暴風雨很快就要來了。

他的劍出了鞘。

“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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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鳶說:“此乃鳴蛇。”

人群中漸漸出現了異動,其中不乏不敢直麵魔物, 卻想將興師問罪的嘴臉朝向無霄門的欺軟怕硬之徒。

正當這些懷有惡意的手伸向東明山女修時,她卻鏘地將劍拔出了鞘,凜然的劍氣將周圍的修士嚇退,葉鳶本人則毫不在意地快速掃了一遍在場的麵孔,簡明扼要地說道:“還請各位道友不要吝惜本事,務必將此雲舟護住一時半刻。在我歸來前, 任何人不得私自出船,出船者一概不救。”

話音剛落,她便匆匆上了甲板。

被留在原地的各宗各派修士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在角落的陰影裡,一名修士已沉默地站了好一會。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現在那裡的,他似乎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相熟,其實那麵孔也不算完全陌生,許多人認得那是一起上船的某人,但也僅此而已。

因此那修士雖然始終一言不發地垂著頭,微微佝僂著,將下巴與肩頸都藏在暗處,也並沒有人去多嘴過問他,修士們似乎格外容易對此人熟視無睹。

葉鳶走後,那修士動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脖子,眼中倏爾亮起了截然不同的神采。

那角落裡的修士走出了陰影,拖長了聲音說道:“還愣著乾什麼?白白修道百年,竟連這點場麵都不能應付……”

說到一半,他忽而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是我錯意了,她那句‘不要吝惜本事’,原來是專門對我說的。”

有修士問他:“道友此話何意?莫非有什麼破局之法?”

喬裝起來的葛仲蘭從百寶囊中取出靈墨與狼毫,在船壁上畫起符紋。

這枚符紋極其精妙複雜,葛仲蘭下筆卻揮灑自如,有如龍蛇舞動,符紋首尾相銜之時,符法也已落成。

雲舟上泛起金光,隱隱浮現森羅拱衛之相,葛仲蘭收筆笑道:“不過一介船匠耳,破局者另有其人。”

他的目光向船外望去,雪亮的劍光恰在此時照亮了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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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鳶甫一衝上甲板,最先去看的就是舵樓,見到陸鬆之仍在勉力支撐的身影,她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向他傳音問道:“小雲道長呢?”

陸鬆之正全神貫注於馭船,一時竟然忘了要以傳音回答,隻是對葉鳶大喊道:“小師叔正與——”

一道響雷劈散了他的後半句話。

在雷聲貫響於葉鳶耳畔之前,一條慘白的蜿蜒先將天地撕扯開來,但葉鳶之所以抬起頭,並不是要看這道閃電,而是她聽見了長劍清鳴,因此下意識地用視線去追逐劍影。

雲不期跳到鳴蛇的脊背上,一劍削去了它的兩翼,怒不可遏的鳴蛇狂嘯翻滾起來,將背上的修士甩落,又扭過蛇首去追,勢要將其吞入腹中。

少年劍修任由自己從高空墜落,雲霧阻礙了他的視野,於是他索性閉上了眼睛,用耳朵去捕捉風的動作。

他聽見風帶來了魔物的嘶吼,也帶來了混沌的惡意,在那陣猩風靠得足夠近時,雲不期睜開了雙眼,揮下手中的長劍,將鳴蛇的頭顱一力斷下。

魔物吐著信子的頭顱向下墜去,徒留蛇身還在雲中掙紮,雲不期拂去潑在劍上的血,正要回身落往舟中,竟有人忽然點了點他的右肩。

雲不期握緊了劍,猛地向右旋過身,那人卻仿佛在捉弄他一樣,是從左側滑到他身邊來的。

她側坐在劍上,自在得仿佛所乘的是一隻瓊鶴,雲不期驚訝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她還在看鳴蛇激烈翻騰的長軀,好一會才轉過臉來,對上少年劍修的目光。

葉鳶問他:“你可殺過鳴蛇?”

“……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