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我身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就確定我警校生的身份,你好像太過自信了,小偵探。”綺月豎著手指搖了搖,好整以暇地道。
工藤新一不服輸地問:“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裡說錯了?”
“衣服,身上的氣味,手背的針孔,”綺月反問他,“就不能是因為我昨天也剛好出了交通事故,所以去了醫院嗎?雖然這樣的概率比較低,但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吧。”
如今推理能力尚且青澀的工藤新一聽完皺眉,“可你手上的槍繭和身上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肌肉……”
綺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似笑非笑,“誰規定隻有警校生才能摸槍了?”
此時的綿星綺月已經泄露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一顆追尋真相的心卻讓工藤新一隻是一愣,就馬上追問:“可我爸和……”
“至於毛利小五郎和工藤優作的信息,”好像知道工藤新一要說什麼,黑發女人打斷他的話,在他不解困惑,又警惕好奇的目光中,悠閒地走到他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蹲身湊近他的耳朵,以氣音道,“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那些很了解你的人除了同伴,還有可能是敵人嗎?”
輕柔的女音像是魔女的咒語,誘導人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去思考這背後的隱喻,工藤新一冷不丁背後泛起一陣涼氣,就感覺到後背被一個細長的東西頂上了。
不會吧……這個形狀,難道是……槍?!
工藤新一瞬間冷汗直冒,難道他真的推理錯了?!!
惡魔般的聲音窸窸窣窣繼續在他耳邊輕語:“毛利大偵探、前優秀警察的女兒;大作家工藤優作和大明星藤峰有希子的兒子;還有一個擁有不菲身價的技術員的兒子……今天的收獲真不錯。”
“……”遭了。工藤新一艱難地眨了一下眼,凝結的汗珠從額頭滑下,左右兩邊毛利蘭和中道太一單純而疑惑的目光更是讓他如墜冰淵。
他們是如此信任他,可他卻錯了。
不行……跑……
快跑啊!
蘭!!!
然而現實是,來自背後陰森森的威脅,讓工藤新一既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內心陷入煎熬。
“叮咚———”
突然,中道家的門鈴響起,讓工藤新一精神一振。
有希望!他可以呼救!
然而不等他心生慶幸,身後的女人輕笑道:“我的同伴來了。”
工藤新一當即喉嚨一哽。
他不知道這個可惡的女人身上還有沒有其他武器,外麵又有多少同夥。
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撩頭發,笑語盈盈地起身,那雙魔鬼般的茶紅色眼眸在他們三個孩子身上掃視一圈,隨後微微眯起,眼尾拉長,漸漸露出一絲興味,像嗅到兔子氣味的狐狸一樣。
這隻貪婪的女狐狸搖著尾巴,溫柔地囑咐道:“你們在這裡等一下哦。”
什麼都不知道、隻因為他的推理就信任對方的毛利蘭笑得純真可愛,乾脆應道:“好,大姐姐快去吧。”
可惡!工藤新一猛地攥起拳頭。
*
“……就是這樣。”
看著跪坐在他麵前,雙手置於大腿,坐姿乖巧,微低著頭,眨巴著狗狗眼,從下向上悄悄看人,看得讓人心頭發軟的綿星綺月,審訊官-降穀零直接氣笑了。
“你的意思是,為了讓孩子們'親身體會'隨意相信陌生人會帶來什麼後果,好讓他們'長長記性',你就'好心好意'得演了這麼一出,結果沒想到演得太'逼真',把他們給嚇跑了?”
降穀零用力咬著其中幾個字眼,每加重一次語氣,就讓綺月眼神更加躲閃。
她哪知道叫工藤新一的那小子那麼莽,她隻是稍微稍微,泄露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屬於黑色組織的氣息,再加上一點小道具的幫助……沒想到就把人嚇成這個樣子。
問題是你被嚇到就被嚇到了,你好好待在原地不成嗎?還敢跑?你是真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工藤新一!
還害得她被降穀零說教,不知道警校第一較真起來很讓人頭疼嘛?!
降穀零也疑惑,“你哪來的槍?”
“……”心裡的嘀咕和憤懣猛地一滯。
綺月張張嘴,無言地摸出身上的鋼筆,拔掉筆帽,將帽口展示給降穀零看。
她這支鋼筆的直徑比較粗,如果再裹上兩層衣料的話,就非常接近袖珍□□的口徑了。
降穀零:“…………………”
看出他的無語,綺月舔了下嘴唇,訕訕地道:“一點小把戲。”
“真行啊,綿星綺月。”降穀零拿捏著腔調,念著綺月的名字,說對她生氣吧,似乎也稱不上,說不生氣吧……好像又對不起那三個孩子。
“那現在怎麼辦?”綺月撓撓頭,“他們應該會去報警吧?跑不丟吧?”
“你現在才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嗎?”降穀零冷聲道。
綺月低頭咕噥著:“這不是有你在嗎?你剛才打了好幾個電話,肯定能處理好的。”反正他不可能放著三個孩子不管。
“……”被憑空交付信任的降穀零深深歎了口氣,無力心累地道,“我已經聯係過最近的警署了,請他們沿路找找,如果找到了,或者三個孩子去報警的話,就把他們送回來。”
三個孩子跑得突然,又誤會了綺月,如果他們倆貿貿然出去尋找的話,說不定孩子們會躲得更遠,到時候會更危險,不如將找人的事交給警察。
但經過綺月的描述,降穀零覺得叫工藤新一的男孩很聰明,也很大膽,同時,十歲的孩子心理又是不可控的,搞不好他在跑掉之後,發覺了綺月在騙他,就又會跑回來。
兩廂思考下,降穀零決定在中道家等一等,所以目前他和綺月兩人還是在中道家的客廳裡坐著。
“我也給鬼塚教官打過電話了,他會向警署證實咱倆的身份。”雖然意料之中又被教官訓斥了一頓吧,降穀零默默地補充。
說起來,明明他是優等生來著,入校以來卻沒少挨罵……哈、哈。
“他們會相信咱們是警校生嗎?”綺月托著腮問,“工藤新一那小鬼可機靈了,就是機靈得不是地方。”
“你還好意思說一
個十歲的未成年?”降穀零伸手在綺月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見她露出吃痛的表情,哪怕知道她有演戲的成分,也還是伸手揉了揉,道,“有警察在,他們不會不相信的,如果實在不相信就讓他們在警署待著,讓他們家長把他們接回去,不然還能怎麼辦?”
“那咱倆還在這等嗎?”綺月被揉得搖頭晃腦,趕緊躲開。
降穀零遺憾地收回手,看看時間,“等等警署那邊的消息,找到人咱們就走。”
綺月沒意見,隻是一直待在彆人的私密地盤(家)上,總讓她有些不適應,想了想,她乾脆把中道先生的事拿來說給降穀零聽,也省得他繼續說教她。
“是嗎?”降穀零有些意外,“看來即便跟炸彈無關,中道家也是有問題的。”
“啊,”綺月百無聊賴地道,“你要感興趣就去查查唄。”
然而降穀零思索了半晌,卻搖頭道:“中道家……按你的說法,中道先生很關心他的孩子,如果他到現在都沒報警的話,應該是沒有遇到實質的危險,又或者有彆的考量,不如先觀察觀察。
目前還是以找炸彈犯為主,他還牽扯了hiro家的命案,一天不把人找出來,始終是個隱患。”
綺月前半段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到最後打趣他:“你和諸伏感情真是好啊。”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啊。”降穀零理所當然道,說完又看著綺月,認真補充說,“而且這個炸彈犯,對綺月你也是個威脅。”
金發青年略低了嗓音,眼中升起一絲晦暗,道:“我可沒忘記,他在自助售賣機裡放炸彈,還險些傷到了你。”
綺月緩慢地眨了下眼,偏頭看向彆的地方,輕描淡寫地道:“說起來,我沒同意你叫我名字啊。”
降穀零卻好似沒聽出她的提醒,反而笑得燦爛,順勢提議道:“你也可以叫我名字呀,我不介意的。”
“……”綺月心想,你是不介意,我叫不出口啊!
“中午吃什麼?”她生硬地轉開話題。
降穀零挑眉,“你想吃什麼?”
“辣咖喱!”
“駁回,你剛退燒。”
“是啊,我都退燒了!好了!”
“哪裡就好了?”
降穀零說著,向綺月平伸出手。
乾什麼?綺月狐疑地看了眼金發青年,見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遲疑得將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手心。
這下換降穀零愣了一下,他看著兩隻不同膚色、上下交疊在一起的手,隨之啞然失笑,一邊彎曲手指,將少女柔軟的手包裹在手心,一邊忍俊不禁道:“真主動啊,綺月……但我是想問你要感冒藥———你肯定還沒吃吧?”
早就將吃藥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的綺月:“……”
啊啊啊啊啊啊!
“鬆、鬆手啊!”綺月捂著臉,拚命抽手。
救命啊!抽不出來QAQ!太尷尬了吧!
“哈哈哈哈!”降穀零笑得癱倒在沙發上,渾身都在抖,卻緊緊抓著手裡的柔軟不肯放,“這可是你自己給我的,綺月?”
綺月生無可戀地掏出口袋裡的藥包,摔在茶幾上,有氣無力地道:“我要喝藥了,倒水去。”
“嗨,嗨,警察小姐。”降穀零不敢刺激得過火,笑容滿麵地起身,殷切地服務著她。
綺月喝完藥,看著手中陌生的杯子,也倏忽笑了,“咱倆在彆人家裡……真是,太無語了。”
“啊,”降穀零摸摸鼻子,“可一定要好好跟中道先生道歉。”
但沒到中午,鬼塚教官先給降穀零打來了電話。
綺月本以為教官是不放心他們,來詢問找沒找到三個孩子,但見金發青年慢慢變得嚴肅、沉
凝的神情,她疑惑:“怎麼了?”
降穀零掛掉電話,斟酌了一下,簡言道:“有部門的領導來了警校。鬼塚教官讓我馬上回去。”
綺月反應了好幾秒這兩句話,才恍然:“是……警視廳,還是警察廳?找你談話?”
“不太清楚,教官沒細說。”降穀零搖搖頭,又歉意地道,“抱歉,綺月,我恐怕……”
“沒事,我在這裡等就好了。”綺月擺擺手,“你快去吧。”
降穀零最後又囑咐了一遍“按時吃藥”的話,匆匆離開。
綺月站在原地,目送他慢慢跑遠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模糊而刺目。
她閉閉眼,仿佛聽到了命運的沙漏在耳邊開始啟動。
心情沉落下去。
少了一個人在身邊,連時間都變得慢了。
直到綺月快不耐煩的時候,附近警署的警察帶著三個孩子回來了,經過一番證件的核驗,誤會終於解除。
工藤新一親自看了看綿星綺月的警校生證件,臭著臉,看綺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太過分了吧!”
“這次是給你個教訓,小鬼頭。”綺月使勁揉搓著男孩的頭發,毫不客氣地道,“以後還敢不敢仗著自己的推理能力胡來了?而且你現在的推理能力也不怎麼樣。”
“我!”工藤新一躲開頭頂的□□,氣得臉紅,大吼,“我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這我倒是信。”綺月哼笑道,“但我說的重點可不是這個。”
她示意工藤新一看遠處的毛利蘭,意味深長道:“不想讓身邊的人一同陷入危險的話,以後就好好克製你自己的好奇心。在沒有能力保護他們的時候,退縮也並不是懦弱。”
稚嫩的男孩、或者說小少年聽得似懂非懂,但有一件事他很確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蘭的。”
行,這一天的狗糧算是超標了,綺月望天。
“走吧,鑒於今天嚇到了你們,作為賠禮,我請你們吃飯。”綺月上前牽起毛利蘭的手,對三個孩子道。
不過中道太一拒絕了,不好意思道:“我在警署給爸爸打了電話,他……”
綺月表示理解,按禮節來說,她應該留在中道家,等中道先生回來後當麵向其道歉。
但此刻的她並不想扮演什麼優秀警校生,真實的她從來都是做事隨心所欲,而且她要道歉的話也是給中道太一,關他爸什麼事。
“那好吧,你的那份賠禮我會讓工藤他們捎給你的,自己在家要多注意哦。”
說完,綺月就領著毛利蘭和工藤新一走了。
“你們想吃什麼呢?”她問兩個孩子,“沒關係,隨便點。”
毛利蘭還有些羞澀,她和中道太一並沒有直麵綿星綺月對工藤新一的那番恐嚇,就連後麵逃跑都是稀裡糊塗的。
而且這個大姐姐是警察啊。
對警察這個職業有濾鏡的女孩天然就對綿星綺月產生了好感。
“我都行的,綺月姐姐。”
而工藤新一毫不客氣,小嘴叭叭就報了一串菜名,毛利蘭趕緊拉扯他,提醒道:“新一,你點的太多了……而且哪有能同時吃到這些菜的地方啊!”
“有啊。”綺月挑眉道。
“啊?”
於是綺月帶著兩個十歲的孩子去了高檔自助餐廳。
這下連工藤新一都傻眼了,“等等,這裡?”
“你吃過?不好吃?”綺月在店門口停住了腳步。
“沒吃過。”工藤新一趕緊搖頭,確認道,“你真的要在這裡請我們?以我和蘭的身高可是要買成人票的。”
毛利蘭雖然不知道這樣的高檔自助餐廳有多貴,但也知道請他們這樣的未成
年吃自助餐是件不劃算的事情,於是立馬附和道:“是呀是呀,我跟新一不用吃這些的。”
知道不是味道的問題,綺月就不在意了,“沒事,再多兩個你們我也請得起,走吧。”
正主都這麼說了,那還等什麼?
工藤新一拉住還想說什麼的毛利蘭,仰頭道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謝謝!”
綺月無所謂地擺擺手,降穀零馬上要接觸公安的事實讓她心情有些波動,但因為早有預料,所以也沒有特彆劇烈的反應。
要緩解這樣的情緒,來一頓敞開吃的美食大餐就挺不錯的。
然而此時的綺月不知道,自己給這家高檔餐廳引進了什麼品種的“瘟神”。
她想要的美好大餐注定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