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整蠱計劃。(1 / 2)

傅天河慢慢地從兩人身邊跑過去, 他目視前方,假裝並未看見舉止局促的陳念。

“怎麼了嗎?”沙弗萊明知故問。

“感覺太陽有點曬。”陳念慌忙中隨便找了個理由。

可惡,他怎麼就忘了這一點呢?下午三四節課是體育生們訓練的時候啊!傅天河當然會在!

“但我們不正坐在樹蔭裡嗎?”沙弗萊看向西麵天空中的太陽, 劇烈噴發著能量的天體將雲層染成一百萬種紅色,又在和東側夜幕的交鋒中融出微妙的紫。

“但還是有紫外線。”陳念讓自己表現得足夠理直氣壯。

他張望向其他地方,尋找合適的藏身之處, 對沙弗萊道:“我們去雙杠那邊坐坐吧?”

沒等沙弗萊回答, 陳念就迅速地爬起來,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眾多鉛筆和橡皮,夾著畫板和布包, 一溜煙地逃離危險現場。

沙弗萊哭笑不得, 傅天河已經跑到了操場的另一側,看樣子一直在注意著他們這邊的動靜。

他知道今天這球自己是打不成了,但也找到了比打球有意思多的趣事。

沙弗萊跟在陳念身後,來到了遠離操場的健身器材處。

陳念慌慌張張地看向跑道, 確定沒有其他人過來,才勉強放下心。

沙弗萊站在雙杠中間,雙手抓住橫杠,手臂發力,輕而易舉地撐起身體, 坐上了其中一邊。

他把雙腿微微曲著, 鞋底踩著另一條杠,居高臨下地邀請陳念:

“要不要上來坐會兒?”

冰涼的金屬杆很窄, 光是看著就知道坐上去肯定硌屁股, 但是誰又能抗拒坐在半空中的誘惑呢?

陳念把畫具全都裝進包裡,把包掛在雙杠上,學著沙弗萊的樣子雙手抓住兩側, 蹦起來的同時手臂發力——

陳念的身體艱難地在半空中懸停了四分之三秒,就重重地跌回地麵。

他不信邪地再次嘗試,然而胳膊上的肌肉強度壓根就不支持他撐起身子。

陳念:“…………”

沙弗萊:“我來幫——”

“不用!”陳念脫掉校服外套,活動著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他盯著漆成黃色的雙杠,被激起了勝負欲。

第三次嘗試失敗之後,陳詞選擇轉換戰略思路。

他兩隻手肘扒著同一側的單杠,用腳蹬著豎直的杆子,以狗熊爬樹般的姿勢,努力爬了上去。

沙弗萊看在眼裡,都擔心他稍不留神一鬆手會掉下去。

終於吊在了一側單杠上,陳念努力地伸出腿勾住對麵,身體掛在兩根橫杆之間,這樣他的胳膊隻需要撐起上半身的重量就能坐起來了。

“牛不牛?”陳念氣喘籲籲地問。

“牛。”沙弗萊佩服地鼓掌。

雖然姿態相當不美觀,但好歹也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上來了,陳念和沙弗萊坐在同一邊,從掛在橫杠上的包裡重新掏出畫板。

他兩條白淨胳膊被摩擦得發紅,特彆是小臂內側橫著幾道印子,邊緣呈現出的淡粉色,莫名讓沙弗萊想到某種會在春天盛開的花。

“我想看你的畫。”沙弗萊定了定心神,重新把話題引入正軌。

“既然你都這麼想看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做下展示吧。”陳念把一直捂在胸口藏住的畫板遞給沙弗萊。

陳念緊盯著沙弗萊的臉,毫不意外地看見鮮豔的顏色正迅速染上他耳尖,並且從頸部蔓延向臉頰。

畫中的人正處在從少年向青年的過渡時期,少年的青春陽光和青年的性吸引發生著化學反應,產生微妙且完美的融合。

他一手撩起球衣下擺,去擦臉上的汗,身體因此呈現出略微的頂胯姿勢,暴露在外的腰腹精壯。

腹肌當然有被好好的勾勒,除此之外,還有短褲鬆緊帶在腰間留下的一圈泛紅勒痕。

他微微側著頭,眼中流露出的慵懶神情,讓整個畫麵的色氣程度更上一層樓。

沙弗萊完全不記得自己打球時有過這個樣子。

明明都已經做好了看到不得了畫麵的心理準備,怎麼卻還是控製不住地渾身都開始發燙呢?

“好看嗎?”陳念的問詢聲適時的響起。

“好看。”就算再怎麼害羞,沙弗萊也遵從內心,給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怎麼畫得這麼快?”

“所以有很多細節都沒勾勒。”陳念聳了聳肩。

沙弗萊:“這是怎麼做到的?我那時候應該一直在動吧?”

“可不要小瞧專業人士啊,我的眼睛就是照相機,先把畫麵如實地印在視網膜上,再憑借記憶呈現出來就好。”

陳念說得輕鬆,但沙弗萊知道肯定很難做到。

陳念伸手:“先給我吧,我還沒畫完呢。”

“還要畫什麼?”對沙弗萊而言,這已經是相當完整的一幅畫了。

“當然是臉了,這麼帥的一張臉,得好好地呈現出來才行。”

陳念語氣輕快得宛若在說今天吃什麼,殊不知這話聽在沙弗萊耳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調戲。

沙弗萊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些啥。

陳念拿了他最細的一支鉛筆,繼續刻畫沙弗萊眼部的細節。

沙弗萊眼形是個具有柔度的平行四邊形,因為眼窩的緣故,雙眼皮顯得格外深刻,他睫毛濃密,就連生長在下眼瞼處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屬於那種標準的帥哥漫畫眼。

他的眉毛顯然從未修過,周圍有一些細碎的雜毛,但形狀也已經足夠好看,眉頭和山根如同一筆橫折,乾脆利落,極富立體感,陳念甚至都覺得比石膏雕塑們畫著還要順手。

陳念畫得專注,偶爾會抬起頭看一眼作為模特的沙弗萊,也就未曾注意到正從塑膠跑道處悄然走過來的身影。

傅天河跟坐在雙杠上的沙弗萊對視一眼,露出個滿肚子壞水的笑容。

他走到肋木架旁,將一條腿抬到合適的高度拉伸,同時用不大不小,剛好能被陳念聽見的音量抱怨道:“唉,今天跑得真是累死人了。”

熟悉聲音傳入耳中的那瞬間,陳念渾身一抖,他驚恐地抬起頭,恰好看見了十米開外,側對著他的傅天河。

糟糕!

陳念下意識地想要閃躲,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正坐在雙杠上。

需要小心維係的重心猛然向後傾倒,陳念當即失去了平衡。

在這一刻,即將頭朝下栽過去的恐懼徹底蓋住了可能被傅天河發現的驚慌。

“啊————”

他發出命不久矣的慘叫,雙手瘋狂地揮舞著,想要抓住些什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念手腕被猛然攥住了。

堅實的力道順著手臂傳來,一下子終止了他後仰的趨勢。

事發突然,沙弗萊也被嚇了一大跳,沒能確切地掌握好力道,在把陳念重新拉回來之後,少年的身體還在繼續朝他的方向靠。

然後一頭撞進了他懷裡。

畫板和鉛筆從陳念的腿上滑落,嗒嗒一聲掉落在地。

這一下撞擊,怎麼說呢?有肌肉作為緩衝,從力道方麵不痛不癢。

但仍讓沙弗萊情難自禁地愣了下。

他雙手扶著陳念肩膀,幫他穩住身形,同時稍稍向後,想讓少年重新直起身。

可陳念卻緊緊攥住了沙弗萊的球衣,用力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此時此刻,陳念腦海當中隻有一個念頭。

——千萬不能被傅天河發現!

好不容易來到個新環境,有了互換身份的機會,他不想當漏勺!

剛剛自己製造出了那麼大的聲音,傅天河肯定會朝這邊看,必須得把臉嚴嚴實實地擋住才行!

沙弗萊按在陳念肩膀上的手徹底僵住了。

他能感覺到陳念的臉緊貼著他胸口,少年的鼻子恰到好處地卡在兩測胸肌之間,讓他的呼吸都不穩顫抖,一顆心在胸腔中瘋狂跳動。

沙弗萊扭頭看向身後,傅天河顯然也被陳念的反應驚到了。

傅天河還探頭探腦地瞅過來多看了幾眼。

沙弗萊努力裝得平靜,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絕對比天空中的火燒雲還要燦爛。

他朝著傅天河使了個顏色,傅天河比出OK的姿勢,重新離開案發現場,跑步去了。

今日份的反擊,大獲成功!

陳念過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敢試探著稍微撤開幾厘米,他小心謹慎地睜開一隻眼,看向肋木架。

還好還好,傅天河已經走了。

陳念由衷地鬆了口氣,抬起頭,柔軟的發頂蹭過沙弗萊下巴,和他四目相對。

沙弗萊:“……”

陳念:“……”

陳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些過分親密了。

為了防止他再度身形不穩,朝旁邊栽倒,沙弗萊的兩隻手一直虛虛地護在他身邊,像極了擁抱。

不對,此刻占據他大腦更多處理份額的,並非姿勢問題。

而是那張過分英俊的帥臉離他實在太近了,陳念無比清晰地看到了每一處細節,甚至包括沙弗萊薄唇上淺淺的唇紋。

以及紫色的眼睛,好夢幻。

但此時此刻,屏住呼吸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沙弗萊今天終於意識到,原來陳念這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竟然能呈現出如此通透的質感,除了清澈和純真,他竟找不出其他詞來形容。

雖然這兩個詞可能和陳念本人並不搭邊。

少年臉頰上細細的絨毛在夕陽中成為暖色的光暈,他先前被嚇得夠嗆,甚至連眼尾都泛著紅,偏偏還要擺出一幅無辜的表情。

興許隻過去了四五秒,又或是足有半分鐘。

陳念突然猛一後撤,他兩手撐著雙杠跳到地麵,蹲下身去撿畫板和鉛筆。

原本用來刻畫細節的尖頭鉛筆毫不意外地被摔斷了。

陳念低頭研究斷掉的筆尖,等到耳膜中咚咚的跳動聲稍微消退,才終於裝模作樣地站起身來。

“不謝謝我嗎?”沙弗萊道。

陳念:“謝你什麼?”

“謝我救了你一命。”

“好吧。”陳念打開夾子,取下那張畫,把它拍在沙弗萊的胸口上,“謝謝你啊,這是謝禮。”

沙弗萊:“你不是還沒畫完嗎?”

陳念:“但我鉛筆斷了,其他筆尖都沒削得這麼細。”

“那就回去削好鉛筆再繼續畫吧。”沙弗萊把畫紙還給陳念,他翻看陳念的提包,從裡麵拿出另一根鉛筆,“能把這根消細嗎?”

陳念:“可以,但我沒帶美工刀。”

“用不著。”沙弗萊蹲下身,把鉛筆傾斜著在水泥地麵上摩擦,筆芯被轉著圈地磨成尖銳形狀。

其實陳念也知道這樣能把鉛筆磨尖,他隻是想找個借口溜走。

可惜,沙弗萊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隻能默默地接過被處理好的鉛筆,繼續完成手中的作品。

幸好之後沒再出什麼意外,陳念注意到傅天河應該是被體育老師叫走做室內訓練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沙弗萊假裝注意到陳念的目光:“你認識那個體育生嗎?”

陳念:“不認識,當然不認識了!我怎麼可能會有機會認識體育生呢?”

沙弗萊:“但我怎麼覺得你一直在看他,是不是覺得他比我更適合當模特?”

陳念:“沒有的事!體育生學校裡多的是,但活體石膏雕塑就隻有你一個。”

沙弗萊莞爾:“我姑且把這當成是好話吧。”

陳念小聲嘟囔:“本來就是嘛。”

與此同時,陳詞正在畫室裡使用著陳念的畫具。

陳詞並未係統地學過繪畫,但常年陪在弟弟身邊看著,多少也掌握了一些相關技巧。

不用畫老師規定的內容,陳詞決定自由發揮。

油畫顏料暈開在畫布上,化學實驗般的精準手法讓桂芷琪側目。

“這是……大海嗎?”

“嗯。”

“好絢麗的顏色,感覺和你之前的風格都不太一樣呢。”桂芷琪對著畫麵研究,雖然整體效果挺漂亮,但無論筆觸還是技法,都顯得格外生疏。

如果不是有意而為之,一個人的畫風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產生如此大的變化。

桂芷棋觀察著,總覺得自己同桌好像突然變得有點悶。

她之前一直沒放在心上,因為陳念偶爾會格外冷靜沉默,桂芷棋都默認是他心情不好。

“你畫得怎麼樣了?”注意到桂芷棋一直在盯著自己,陳詞主動問道。

必要的時候,他會儘量模仿弟弟的性格。

“這不是在畫了嗎?”桂芷棋吐吐舌頭,重新看向畫板。

仍舊是雷打不動的靜物練習,瓜果蔬菜瓶瓶罐罐,學生們努力培養著自己的藝術細胞,儘可能做到熟能生巧。

陳詞對著畫麵研究片刻,在其中添加了些新東西。

由機械零件組合而成的巨大鯨魚背朝下地躍出水麵,它白色的腹部處吸附著無數造型統一的圓盤型機器,藤壺般緊緊咬住這隻龐然大物。

陳詞隻能畫出個大概輪廓,至於光影這些東西,他完全不懂。

好在很快下課鈴就打響了,陳詞站起身,準備和弟弟換過來。

等陳念回到畫室,自然會幫他把這幅作品完善。

然而非常不幸,陳念被困住了。

下課鈴打響,陳念終於停筆。

雖然作畫的時間有限,但他對這張速寫相當滿意,果然用帥哥當模特畫起來就是會心情舒暢啊。

“這樣就差不多了。”陳念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對沙弗萊道,“我去上趟廁所。”

“我也去。”沙弗萊道。

陳念:“……”

他停住腳步:“算了,我還是先去食堂買點東西吃吧。”

沙弗萊:“正好咱們一起,我也去食堂。”

陳念:“你不是要去上廁所嗎?”

沙弗萊:“剛才被你這麼一說,突然又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