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尋看郡主這個嚴肅的樣子,便知是認真的了,人家夫妻的事,自己也不好多嘴,雖然自己和郡主也已經是床上夫妻了,可畢竟人家才是郡主的丈夫。
瑞光知道郡馬有勾結王爺的嫌疑後,便對周亭琦的失望又加深了一層,難道他要報複我?所以早先在莫總兵府裡的解釋都白費了。
除夕之夜,郡主府大擺筵席。
瑞光坐在正席首位,次坐是郡馬。瑞光看著大紅團花絨麵的桌布上擺滿了各色佳肴,其實和平常也無大異,隻不過多了幾樣過年用的飯菜。
金太監和巫喜兒一邊一個,伺候著郡主和郡馬夾菜。
瑞光看著海燉盆下麵的爐子裡吐著火苗,越發的感覺到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了。她叫巫喜兒多夾些熱菜給自己吃。
此時郡馬心不在焉地吃著飯,不時地觀察著郡主的表情,忽然冷不丁地笑道:“都這個時候了,王爺府那邊還沒動靜,郡主我們該怎麼祭祖啊?”
祭祖乃過年中最重要的事了,往年都是王爺那邊邀請,將各路郡王郡主及支係子孫彙集到王爺府裡去祭祖,因為隻有藩王府中才有家廟奉先殿。
瑞光對那些祖祖輩輩根本沒有任何感情,隻是自己母親的牌位也在奉先殿,所以她想念的是她的母親。
瑞光掃了郡馬一眼,道:“你什麼意思?”
郡馬道:“我隻是發愁,平常王爺對我們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祭祖這麼重要的事,王爺還不邀請我們,那豈不是視我們為外人,將我們逐出皇族了。”
“發愁?”瑞光冷笑著,“那你作為我的丈夫,又能為我做些什麼事呢?”
郡馬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郡主,叫我看,這事其實很是好辦呢。王爺為什麼和我們生氣,還不是嫌我們和他不是一心了。那我們就聽他的話,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不再乾政了,也不要和什麼鎮守王太監瞎摻和了,那些都是男人們做的事。到時候,王爺就會和以前一樣,待咱們和和氣氣的。”
瑞光同時也放下筷子,道:“你知道麼?郡馬,你沒說話時,我就已經瞧不起你了,你說完之後,我就更瞧不起你了。如果換作我是你,我會勸上書皇帝,王爺徇私枉法,不請郡主回府祭祖,有違祖製,難道這不是辦法麼?”這句話說得郡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瑞光沒心情在吃飯,一人緩緩出了大殿,後麵巫喜兒和金太監並一乾侍衛緊緊跟了出來,走到後園,看著院牆外,聽著外麵鞭炮聲遠遠近近地交替著,回頭道:“就在這裡擺一張桌子,一個香爐來。”
金太監忙命人去準備,不一時有人搬來一張高幾和一個青花香爐,就著夜空,瑞光撚了一炷香,向空中禱祝,以祭奠逝去的母親。
瑞光母親原是王府樂工,偶然被老王爺看中做了小妾,生了瑞光。
瑞光原本是無名無分的,她母親也是一個老實溫柔的女子,從不敢奢求什麼,隻是為了瑞光的等級,在病重快死的時刻拚死為瑞光謀求來郡主這個等級。
而瑞光之前受夠了彆人的白眼,現在卻成了個桀驁不馴的性子。
忽然夜空當中升起一個巨大的煙花,刷的一下子,布滿了半個天空,瑞光身邊許多太監和宮女都在驚呼“好美!”
郡馬走到郡主旁邊,小聲道:“這樣大的煙花,也隻有王爺府才有這樣的氣勢。”
瑞光仰望著閃亮綻放的煙花,亮了又滅了,以前在王府的時候,這種景象是她和周亭琦一起看的,現在想想周亭琦的所作所為,不由的有些彆扭和惡心。瑞光對郡馬道:“想看就去王府看啊,彆再這裡給惡心我。”
郡馬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郡主你現在心眼沒以前那麼寬大了,彆人說一句話,都不受聽。”
瑞□□不打一處來,抬起腳來就踹在郡馬小腿上,郡馬本身就很瘦弱,力氣貧弱,被瑞光冷不防一踹,便歪在地上。
瑞光瞅了他一眼,忽然起了一個主意,又道:“疼嗎?“
郡馬道:“不疼”
瑞光許久才道:“這樣吧,晚上記得來我宮裡,今天是除夕,做夫妻的應該團聚團聚了。”
郡馬衰沉沉的目光忽閃一下子亮起來,忙跪在地上道:“遵命。”
除夕守夜,子時的時候,到處是鞭炮聲,劈裡啪啦的,無數的宮女和太監過來向瑞光郡主討紅包,討彩頭,都在正殿前麵的台階上跪著。
瑞光知道,這都是金太監要求下人們這麼做的,圖一個熱鬨,瑞光出手也很大方,凡是過來討紅包的,都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過了子時,大家有的回去歇息了,有的到各處去守夜,一時寧靜起來,空空的大殿裡隻有自己一個人。
瑞光坐在靠窗的護炕上,除去身上的襖裙,隻是單褲單衫,倚在榻上,蓋著沉重的絨毯,捏著炕桌上果盤裡的核桃仁,蘸著蜂蜜吃,這是剛才丫頭們剝的核桃仁,專門給瑞光解悶吃的。
有心無心地翻了幾頁書,瑞光忽然聽到正殿的大門“吱吱”響著,便猜到是郡馬應約來了。
瑞光仍舊緩緩翻著書,靠著燈很近,烤著麵頰燙燙的,但是小腿和腳卻很涼,聽到郡馬開門,仿佛感受到門外的冷風一樣,不由得蜷了蜷腿。
郡馬上來請安道:“郡主過年了,辛苦了,納福了。”
瑞光笑了笑,看他一眼,見他已經換上簇新的大紅圓領袍,戴著黑紗忠靖冠,想必他剛才聽到團圓二字,就回去梳洗打扮了一番,身上還香噴噴的。瑞光道:“你也辛苦了。”
郡馬笑道:“郡主這麼早就脫了衣服了?在窗戶下冷不冷?我帶你去床上,兩個人靠在一起暖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