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邁入那漆黑的帳中時,那雙眼眸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光彩,她手中的斧頭在地麵上拖拽著,移動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就在她走入其中的時候,地麵上似乎有什麼完全被她忽視了的東西被踩踏,緊接著一聲刺耳的尖叫發出,伴隨著未知的聲響。
眼前的畫麵迅速的發生了改變,原本還在建築物外麵走動的她一刹那就走到了建築物之內,而一個模樣怪物的生物也出現在了她的身側。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驚到了這裡還有意識的其他人,就在一聲小心還憋在嗓子眼裡的時候,噴濺而出的液體就濺了他們一身。
九黎手中的斧子甚至從視覺上來說根本沒有動作,隻不過上麵多出了些原本不存在的液體罷了,順著流淌而下,那些東西根本無法在那古樸的斧頭之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她隻是很單純的歪了下頭,就像是在疑惑著那東西怎麼還沒挨上一下就沒了一般。
緊接著,一根手指落在了她的麵前。
雖然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不過剛才還在緊張和不安著的少年人直接坐倒在地,露出一根舒心的笑容。
太好了。
危險解除。
“哼。”一聲冷笑發出,虎杖完全不在乎於對方的嘲諷。
他剛才差點就想要求助對方了,還好沒有。
就在虎杖緩過來的時候,他看到剛才還在歪頭露出困惑意味的九黎學姐伸手抓住了那根手指,那根顏色古怪,上麵還有著風乾痕跡的手指蠟乾和那白皙的肌膚,紅潤的唇角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虎杖正準備走過去,將其也吃下去的時候,隻一個眨眼的功夫,那根手指就徹底的消失不見。
而學姐那白皙的肌膚上浮現了很淡很淡的黑色紋理。
那痕跡他太清楚不過,一時間詫異到根本說不出話來,差點就很想跑過去把學姐那曾經‘不要亂吃東西’的話送還給對方。
怎麼能吃了下去啊啊啊啊!!!
不過很快的,虎杖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和他完全不同,那黑色的紋理隻是在那白皙的肌膚上閃爍了幾下,就很快消失不見了。
虎杖眨了眨眼,快步的走了過去,正準備詢問對方是否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迅速的纏繞到了他的手腕上。
低頭看去,視野之中好像出現了什麼透明的東西。
那是有著鑽石般光澤的觸手。
緊接著,一道勁風傳來,虎杖的手不受控製的直接舉了起來,想要將其攔住,不過就在他的那隻手浮現出黑紋的刹那,那原本隻是讓虎杖感覺到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風聲刹那發生變化,一股粘稠感將他徹底包裹,危險的意味讓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呆立原地,虎杖看到那斧頭的軌跡似乎在空中偏向,最後那鋒利的一頭瞬間便轉,最後一陣鈍痛傳來。
“嘖,愚蠢的小子!”虎杖的臉上張開了一張嘴,那以前還在說著些冷嘲熱諷話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似乎發生了些變化,“你最好現在讓我出來。”
下意識的就想要拒絕,可看到那麵前明顯感覺不太對勁的九黎學姐,虎杖又不自覺的咬著下唇。
“學姐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你的緣故!”
聽到虎杖的質問,宿儺都想給這個無知的小鬼翻個白眼。
他的那根手指確實被對方給吃掉了,可1/20的力量根本沒有絲毫的用處,對對方來說也就是個能夠時刻提供電力的蓄電池罷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不弱的力量,讓這個女人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所需。
她餓了。
被虎杖的意識所束縛著的宿儺眯了眯眼睛,手撐著腦袋,也在思索著。
對方身上的力量,還有那觸手他似乎有點眼熟。
不過千年的漫長時光讓他多少的有些記憶不清,暫時還無法回想起那究竟是什麼。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咧嘴笑了下。
想不起來的話,就讓對方多出手幾次好了,反正這個小鬼會如何都無所謂。
他隻需要泄露出更多的力量,就算無法占據這個小鬼的身軀,也會引誘著那個女人揮舞著手中的斧頭劈砍過來。
嗬,還真的挺期待的,這個無趣的小鬼腦袋被砍下來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宿儺並不在意,他已經蘇醒,就算這個小鬼死亡,他也依舊有其他的備份可以再次回歸。
這麼想著,宿儺的嘴角牽扯出了一個殘忍的弧度。
而在質問著的虎杖左右的臉頰上同時出現了兩張嘴,他們都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帶著挑釁的詢問著麵前的九黎。
“你這模樣和受欲望所驅使的野獸有什麼分彆,真是可笑啊。”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澎湃的咒力填滿了虎杖的全身,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了腦海中的宿儺發出了一聲嗤笑,緊接著,就是撲麵而來的鋒利斧頭。
瞳孔不由的瞪大,虎杖的耳邊聽到了伏黑讓他躲開的聲音。
不過根本來不及,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從他們見到九黎學姐到現在,也不過是過去了幾秒的時間罷了。
刀光閃過,讓少年人的瞳孔瞪大,他也在這個刹那反應過來了那帶著嘲笑的宿儺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讓他死。
同樣的,他可能也很中意九黎學姐的力量。
可能一根手指無用,可如果加上他吃下去的兩根呢?
如果更多呢?
他不知道學姐是否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可學姐呈現著一種奇怪的狀態,唯獨對於獵殺咒靈有些許的反應。
思維的速度就算再快,他也不是那種在一刹那就能夠考慮到許多東西的聰明人,就在他剛想明白宿儺那基本沒什麼掩飾的打算時,斧光已然劈落。
就在虎杖不由自主的閉眼準備按照慣例回憶下走馬燈的時候,一聲輕笑和一聲嗤笑同時響起。
猛的睜開眼,虎杖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黑夜朦朧,夜色中並沒有星辰閃爍。
腳下所踩著的是一片深沉,呈現著近乎黑色的海水。
視線再微微偏移,不遠處是熟悉又陌生的模樣,那臉上的黑紋應該是宿儺。
對方用著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副不屑一顧又無比嘲諷的表情,他的雙手插在兜裡,正揚起下巴衝他笑著。
“呦,不再露出一副可憐鬼的模樣了嗎?我還以為你都做好死的準備了。”
虎杖抿了抿嘴角,他確實會有所遺憾和無奈,但卻不會有更多的什麼情緒。
比起剛才他們麵對那特級咒靈的時候要好太多了,他不用去想,伏黑和釘崎會不會有事,不會去擔心宿儺會不會趁機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學姐不會傷害他們,這一點,虎杖很確定。
即使九黎學姐的情況可能不是那麼對勁,但無疑要比宿儺值得信任的多。
而宿儺也是因為看到這一點,將邪惡的咒力灌入他的體內,想要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見虎杖不準備回答他,宿儺隻是冷笑了幾聲,向前走去。
宿儺所站的那片位置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一些動物的骨頭堆砌在那裡,碩大的完全不像是自己所見到過的那些動物,在那些蒼白的骸骨之中還有一座巨大的神龕。
宿儺從中跳下,踩在白骨之上,帶著幾分調侃的詢問。
“怎麼,不準備打個招呼嗎?”
這個時候,虎杖才反應過來急忙的向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隻見原本模樣熟悉的學姐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個他看不清楚的東西上麵。
虎杖忍不住的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在學姐的周圍好像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正在晃動,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去窺伺那些他還看不清楚的東西,那會給他帶來災難。
“我討厭任何破壞我計劃的存在。”女性的嗓音柔和,卻帶著一種和平日裡完全不同的感覺,她的身體輕輕的向後靠了下,黑色的發絲落下,披散開來。
“更彆說在陰影和人們遺棄的角落中孕育著不知道多少的邪惡與詭異,無數的咒靈與哭嚎的靈魂誕生,吸引著一些其他我更不喜歡的東西。不要讓救世主忙碌成社畜好嗎?”
宿儺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接話或者引導些什麼,他很清楚,言語上的技巧有用的前提是自己可以完全的掌控對方。
可惜了,對這個女人沒什麼用。
最開始在看到那柄斧頭的時候他一瞬間的對這個女人的身軀產生了占據的欲/望,強大、稀有,甚至可以發揮出比他曾經更為強大的力量。
多麼完美的容器。
除了,是個女人。
不過那並不重要,一副強大的容器要遠比性彆這種小事要重要的多。
可惜,她的體內還有一些彆的東西。
眯眼看著那在九黎的身周不斷變換著的觸手,那鑽石般的光澤讓他回憶起了一些不如何美妙的事情。
千年前,他也同樣見過這玩意。
閉上眼,把記憶中出現的那個帶著愉悅笑聲,性格惡劣的存在遺忘,他看向眼前的女人。
對方也同樣的看著他,那眼神中似乎帶著什麼讓他熟悉的東西,該死的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有了那麼一丁點的相似。
九黎身周的那些有著鑽石般光澤的觸手晃動的更為劇烈了些,似乎在表達著對方的心情。
“你這樣的存在實在危險……就此埋葬於月海中吧。”
虎杖聽到這話,不由的探頭想要看清楚些,總覺得這是要開打了的意思。
可他剛把腦袋給伸過去,額頭就被人拍了下,恍惚間就看到了九黎學姐那帶著無奈表情的臉。
“誒?學姐?”發出了幾聲無意義的聲響,虎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他偏頭看了眼正站在旁邊的伏黑,眼中滿是好奇和困惑。
“學姐!你把宿儺怎麼了?”
“讓他做了一場夢罷了,不管是好夢還是噩夢,起碼會讓他覺得有趣。”
九黎這麼回答著,她可不認為那夢境可以困住對方,她隻是用對方的記憶和一些其他的力量作為架構,搭建出了那個夢罷了。
“那力量也隻是作為正義之師的一種支持罷了,可不是我本身的能力。”
虎杖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困惑,雖然學姐的話說的很自然,但他為什麼總有一種對方在誇獎自己是正義使者的感覺?
應該…是錯覺吧?
這麼想著,他又想要詢問更多的東西。
比如剛才看到的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將宿儺困住的力量又是個什麼情況,他有太多太多不懂的事情了。
不過這些,在問出口之前,他的懷中先是多了個柔軟的東西。
低頭一看,學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昏倒了。
被伏黑救出來,人還待在青蛙口中的釘崎瞪著死魚眼,盯著那享受著懷抱美女的虎杖,不由握緊了拳頭。
“可惡啊,這家夥難不成還是個現充?”
同樣也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伏黑隻能歎息一聲,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響,還伴隨著鋼珠轉動的聲響。
深吸一口氣,伏黑開口講述了下事情的全部,想要從那個不靠譜的父親口中得到一些建議。
對方不靠譜,也不是什麼聰明絕頂的家夥,不過在這些他所還不太了解的博弈中,成年人的建議往往會更加重要。
電話那頭原本還滿不在意的聲音突然的停止,幾個呼吸間,伏黑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響,“呆在那裡,我馬上過去。”
……
睜開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九黎感覺自己的腦子還有些暈乎,手下意識的在枕頭邊上摸索著。
摸索了一陣,沒有看到手機,下意識的偏過頭,發現自己的手機居然放在旁邊靠牆的櫃子上。
九黎乾脆伸手過去,準備將其拿過來,但可能是中間還有個走道的距離,她人在床上,手想要伸到旁邊的櫃子上略有些困難。
手指在空中使勁的伸展著,整個人都快要掉下床了,才終於抓到了手機的邊緣。
迅速將其抓到手裡,又重新癱倒在床上的九黎眨了眨眼,莫名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似乎比下床走過去還要麻煩和疲累。
算了,反正不下床是我最後的倔強。
這麼念叨著,九黎剛打開手機,昏沉的腦子突然間清醒了過來。
等等!這裡好像不是她住的地方啊!
下意識的坐直了起來,九黎就看到在床正對麵的門是打開著的,而門那邊還站著好幾個人。
打頭的就是那顯眼的銀發男人,對方也不辜負九黎的不喜,捂著嘴憋笑了半天,見九黎看過來之後,就一點都不遮掩的哈哈哈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九黎!真不愧是你啊!”
就在九黎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那銀發男人直接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一巴掌呼在了後腦勺。
“你不要太過分了啊。”
銀發男人順應著被一巴掌呼倒,雙手直接舉過頭頂,撲在了地上開始裝死。
見他這幅模樣,女人被他給氣笑了,沒再理會對方,反而是看向了九黎,語氣變得溫和許多,“你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果斷的搖頭,九黎盯著地上的東西看了一會,乾脆翻身下床,跟在躲避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躲著對方往門口的方向走去,“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你們的事情想來也解決了。”
“誒嘿~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喲。”還躺在地上的五條悟用手撐著腦袋,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是你自己選擇了入局啊。”
這麼說著,他誇張的長大了嘴巴,用抑揚頓挫的浮誇語氣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在行自認為正確的事情呢,那些老頭子雖然還沒得到消息,但我已經可以猜到了他們恐懼的模樣。”
“誒嘿,對於宿儺的容器已經這麼恐懼了,要是他們知道你吃~掉~了宿儺的話,說不定會發動全部的力量來圍剿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