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拳頭一捏鬥大!(1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422 字 3個月前

嘖嘖, 雖然當上了太子,畢竟北地不及長安繁華,長安好多尋常得見的東西, 在北地人眼中格外新奇, 一定是這樣。

既然如此, 愈發要顯擺, 那雙手柔若無骨,像飛天臂上環繞的彩帛,隨著指節的彎曲, 做出旖旎曼妙的姿態來。

淩溯當然知道這種軟舞, 也曾在各種宴飲聚會上見過,但那時粗略一瞥, 從未仔細留意,原來手指還有這麼多花樣, 也沒想到區區幾個動作, 居然有如此駭人聽聞的名稱。

輕紗綾羅垂落, 隨著她的動作, 露出白膩的一雙玉臂,蘭花樣的手指環繞著那張臉,顯出一種奇異而端莊的美,絕無半點輕佻之意。

他看得暗歎,但知道這人經不得誇, 隻好違心道:“不是沒見過,是沒想到小娘子這雙掄拳的手, 還能如此柔軟。”

邊上的藥藤呆了呆,本以為太子殿下這回會對小娘子刮目相看,卻沒想到仍是小刀嗖嗖, 血濺當場。

她忍不住想撓頭,四下看看,考慮要不要去打水,或是告假上個茅房。

居上的麵色自然不善,硬邦邦道:“能揮拳,就不能翻雲覆雨?我跟你說,骨節柔軟才是練武奇才,我以前是不曾好好學,要是有個好師父悉心教導,等我大成之日,以一敵百不在話下。”說罷,忽然想起了自己尚未達成的心願,又換了個好臉色,溫情地問,“郎君,昨晚我和你說的話,你仔細考慮過沒有?今日能給我答複嗎?”

淩溯作勢回憶,“小娘子讓我再考慮了嗎?不是說隻要願意與你組隊就行了?”還有那快刀斬亂麻的一關窗,明明關出了就此作罷的氣勢。

居上一時語塞,仔細斟酌了下才道:“我說了,是郎君不曾聽清楚。郎君何等人物,戰場上無一敗績,還能倒在馬球場上?隻要郎君願意收我為徒,就不用和我一起承擔戰敗的風險,我會勤加苦練,爭取做到名師出高徒,所以郎君就收下我吧!”

然而對方仍舊不為所動,“名師是名師,高徒是不是高徒就不知道了。再說我不怎麼打馬球,恐怕幫不上小娘子的忙。”

居上很悲傷,“我說了半日,你怎麼還推脫?你我休戚相關,郎君知道嗎?上回趙王家宴上,你不是說要一位與你同進同退的太子妃嗎,你不栽培我,我怎麼和你同進同退?”

這下子正中七寸,淩溯發現,她居然會用以前的戲言來要挾他了。

清了清嗓子,他負手調開了視線,“我說的同進同退,是夫妻一心,不是指上場打馬球。”

“你還說我亂你心曲……你都亂了,怎麼還不對我有求必應?”

淩溯愕然,有時候說出去的話,自己也許並未放在心上,但對方卻牢牢記住了。

所以是報應來了嗎?他覺得後背有點發涼,剛想再敷衍兩句,她盯著他的眼睛說:“從不隨意包涵彆人,隻對我網開一麵……郎君的網,怎麼忽然又闔上了?”

淩溯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終於竄了出來,他啞然問:“這些話也是我說的?”

居上擺出一個“不然呢”的表情,鷹隼般盯住了他。

好吧,那就沒有辦法了,畢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歎了口氣,“彆說了,我教你就是了。”

所以這種強勢的脅迫還是管用的。居上很高興,追著問他:“你會聽聲辨位嗎?”

“會。”他無奈地說。

“那會百步穿楊嗎?”

“小把戲而已。”

看來真是拜對師傅了。

居上總結出一個教訓:“有求於人,還是專程拜訪為上啊。”

淩溯哼笑了一聲,“隔窗喊話要拜師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小娘子不懂什麼是尊師重道,難怪以前的師父不願意儘心教導你。”

“對對對,郎君說的都對,我確實有很大的問題,以後一定仔細改進。”居上獻媚一通,向藥藤伸出手,“快把我的水囊拿來,郎君說了半天話,一定渴了。我這水裡加了蜜和烏梅,爽口得很,郎君嘗嘗。”

藥藤忙把一隻繡著天女散花包套的水囊送到居上麵前,居上摘了木塞,客氣地遞給淩溯,臉上真誠的表情,說明她真的很敬重這位新上任的師父。

不能拒絕她的盛情,淩溯還是接了過來,仰首喝了兩口,確實如她說的清爽。心裡卻在感慨,這人好像很容易把應該有的男女之情處成兄弟之情。兩個人明明已經定了親,她在他麵前從來不會嬌羞,甚至讓他覺得,她沒和他拜把子,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他忽然體會到了高存意的心情,當初那位前太子,恐怕也對她的欠缺溫情,望洋興歎過吧。

居上這頭並不知道他的心境,看他把水喝了,自覺這次的拜師算是成功了,甚至愉快地暢想了在阿耶和阿兄們麵前露一手的得意。

接過他遞回來的水囊,仍舊交給藥藤,不遠處那個掛著“涼飲”幌子的小攤,她已經留意許久了,拽拽藥藤道:“咱們去買沉香飲喝。讓店家多加兩塊冰,再放兩片薄荷。”

然後在淩溯的瞪視下,高高興興往涼茶攤前去了。

一旁的家丞看見太子殿下臉色不豫,心裡直打鼓。拿帶來的甜水糊弄了殿下,自己喝冰飲去了,太子妃娘子果真有一套。

問題是她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一麵端著飲子,一麵回身朝殿下笑了笑,欲蓋彌彰地解釋:“男子要少吃冰,吃多了手抖,冬天怕冷。”

淩溯氣得調開視線不想看她了,家丞戰戰兢兢勸解:“娘子也是為了郎君好……”然後被淩溯一個眼神,嚇得噤住了口。

等她喝飲子,他有些不耐煩,轉頭看周圍,這樂遊原南坡的好大一片被改造成了小型的集市,原本鬱鬱蔥蔥的草皮也都踩禿了,隻有帳篷與帳篷之間人跡罕至之處,才看得見茂盛生長的草木。

可惜了原本的青山綠水,弄得西市一樣紛亂。等今日回去,該命人督查整頓了,那些胡人,必須受些約束才好。

正盤算的時候,居上又攜了藥藤過來,對淩溯道:“郎君走,我帶你去看巫儺戲。”

所謂的巫儺戲,是戴著古怪麵具,穿著奇裝異服的一種表演。故事有內容,但伎人動作狂放,張牙舞爪,加上亂糟糟的鼓樂,除了熱鬨,沒有彆的價值。

周圍人聲鼎沸,出來遊玩的人,大抵都有好興致,拍著巴掌,踮起腳尖,使勁越過前人的頭頂,想看清圈子中心的表演。

居上蹦了兩下,雖然自己個頭高,但前麵還有更高的男子遮擋,因此看得並不儘興。左右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塊能供墊腳的石頭,迷茫之時看了淩溯一眼,他居然彆過頭,喃喃說:“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負著手踱開了。

居上不解地問藥藤:“他是怕我讓他舉起我?”

藥藤說:“反正殿下是記仇了。我就說錢不是這樣省的,誰讓你不多買一杯冰飲給他。”

居上說:“冰飲那種東西,一般不都是女郎們愛喝的嗎。況且人家身份尊貴,我哪敢讓他隨意喝外麵的飲子。喝出好歹來,我又要遭殃了,這不是省不省錢的問題,是掉不掉腦袋的問題。”

好吧,道理是有的,但不影響淩溯覺得她小氣。雖然剛才進帳看胡騰的錢是她付的,但這點小小開銷,夠不上她之前大包大攬的豪邁。

居上想了想,追上他問:“郎君可是覺得這裡人多無趣?我帶你到前麵山坳裡去,那裡有一塊碧青的草坪,還有好大的紫薇樹,這個時節正開花呢,我們在樹底下坐坐,等歇夠了腳,我帶你去胡月樓吃席,好嗎?”

可話音剛落,忽然見淩溯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直直看向她背後。居上愣了下,回頭望,見龜茲人帳篷裡那個領舞的樂伎走過來,渾身五彩的瓔珞,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她穿得很少,胸前的皮膚被寶石襯托得愈發白淨,肥短的荷葉褲下小腿光潔,腳上套起了刺繡精美的雀頭履,高縵彎彎如小船一樣。

她看向淩溯的目光是含情脈脈的,西域的美人,有熱情爽朗的作風,看上了哪位男子,便有單刀直入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