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站,重川。
去重川之前,“不治”的策略實施有小半年,魔界除了阻攔仙界出手,其餘時候都是袖手旁觀。
於是,本來誓要和魔界硬戰到底的仙人,突然沒了目標。
沒了目標,那就製造目標。
他們內部鬥起來了。
鬥著鬥著,他們甚至還有人,來尋求魔界合作。
啊哈,好一招漁翁得利。
現下是收網時,魔尊是時候也該過去看看了。
代管重川的魔將,領著班底來迎接殷不惑。
溫雪青一如既往的,麵色冷漠。
倒是那魔將竟提到她:“尊後當真姿容豔豔,與魔尊相當般配。”
溫雪青:“……”
啊?姿容豔豔?其實她臉頰一直有點圓潤的弧度,更多是可愛,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因此,會這樣誇她的人,除了審美有問題,就是眼睛不太好。
不止她這麼覺得,殷不惑也是。
這恭維話,顯然讓他有點不爽,聲音一沉:“你就隻關注尊後的樣貌?”
魔將通身一寒,忙說:“尊後品德也是十分難得,堪任一界之後!”
殷不惑:“……”
溫雪青:“……”
青天大老爺,她真沒有賄賂這個魔將!
溫雪青瞅了一眼那魔將。
等等,那魔將給她使眼色?
再想想重川這個勢態,她突然明白,可能會發生什麼了。
都說不要巡遊啦,正常帝君哪個沒事到處跑,仇家的刀可一直雪亮著呢。
而殷不惑心底依然不爽。
他分明知道,魔將隻是拍馬屁,無可厚非,但提及溫雪青,那目光熾熱得有點過了。
就是讓他不爽。
他磨磨牙齒。
很快,一行人入住最豪華的城主府,溫雪青剛坐下,拿下頭上沉重的發冠,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婢女,小步走來:“尊後,交由奴吧。”
她解發冠時,遞了個東西給溫雪青。
是一張傳訊符。
傳訊符,是當時聯係她的那個仙人,那個仙人伺機殺了重川魔將,喬裝成魔將的模樣,所以,才會在甫一見麵,給溫雪青眼神。
主線任務更新了。
再次聯絡上她,仙人很憤怒。
他指著溫雪青:“你根本沒做到刺殺魔尊!這都過去多久了,這點事都做不好!”
溫雪青看著他。
仙人:“你還不服氣?”
溫雪青提個實用建議:“不如咱換一下?我發現你偽裝很好,你變成我的樣子試試?”
仙人:“休要談這些有的沒的,我難不成還能和那位魔頭同床共枕不成?呸,奇恥大辱!”
溫雪青:“……”
蓋棉被純聊天而已。
又沒有要搞彆的事。
仙人否決溫雪青的建議後,又說:“重川是他在外的最後一域,如果不能趁這時候殺了他,等他回九明宮,我們更沒有機會。”
他嗤笑:“反正是指望不上你了。”
溫雪青:“是的是的。”可千萬彆指望她。
仙人眼下一口惡氣,他就沒見過這麼沒有上進心的人!
這般沒用的人,留著也是隱患。
他露出了殺意。
溫雪青偷偷嘖了聲,看來得出賣點情報,換自己安全。
於是,溫雪青溫馨提示:“如果真的要動手,得子時之前。”
仙人結合一些情報,猜到了:“所以,子時過後,魔頭會進入狂妄狀態殺人,這是真的麼?”
溫雪青:“是的。”
仙人:“行,我明白了。”
逃過一劫,道彆仙人,溫雪青慢慢踱回城主府。
她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邊的。
仙界?但她對仙界歸屬感不強,不耐煩給仙界做事,魔界?那可不能,她是仙人,自帶仙體,和魔界很難相容。
所以,她應該自己開創一個鹹魚界。
反正在這個世界,不吃飯也不會餓死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
溫雪青唏噓。
走到半道,她突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張侍從追過來:“尊後!”
溫雪青:“怎麼了?”
張侍從一笑,從手邊拿出一包吃的:“這是重川的特色,仙界才能吃到的東西,魔界可沒有,尊後試試看。”
溫雪青看了眼。
白芥草做的糕點。
其實,她以前經常在仙界吃,那時候,她仙體未長成,生在底層,肚子總是很餓,吃不飽,每天拿這個充饑。
沒想到,居然還能吃到糕點版本。
溫雪青接過糕點,道:“謝謝。”
張侍從:“尊後客氣。”
他記得溫雪青喜歡吃東西,現在即使她到這麼高的位置,卻還是不忘他們的同僚之情。
尊後可真是親民體貼。
張侍從正笑得高興,忽的,脖子一寒,他轉過頭一看,魔尊站在不遠處,盯著他們。
張侍從束手:“陛下。”
殷不惑即使戴著麵具,那目光,仍然令人難以忽視。
溫雪青巴巴湊上去:“陛下。”
殷不惑轉過身,走了幾步,問她:“做什麼去了?”
溫雪青亦步亦趨:“沒做什麼啊。”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簽子,戳了塊白芥草糕點,往嘴裡塞。
可惡,這味道還是讓她想起貧窮困苦。
不一會兒,她察覺到,殷不惑盯著她手裡的白芥草糕點。
溫雪青戳了一塊,遞到殷不惑嘴邊。
殷不惑不想吃的,可她眼神亮晶晶的,這麼貪嘴的人,突然就願意把吃的給他,仿佛他不吃,那種閃亮,會倏地一下黯淡無光。
既然她求了。
他定了定腳步,往上掀起麵具,露出殷紅的薄唇,叼走了。
他又說:“你如今身份……”
溫雪青又戳一塊給他。
殷不惑吃了一塊:“身邊不能沒有人跟著……”
她又遞給他。
殷不惑:“……你不喜歡吃?”
溫雪青忙往嘴裡塞一塊:“沒有啊,很好吃啊。”
她眼睛滴溜溜轉,什麼心思也藏不住。
殷不惑從鼻腔嗤笑了聲。
他默默將麵具扯回來,聲音隔著麵具,甕聲甕氣的:“不喜歡吃就丟了。”
但溫雪青還是很珍惜,戳了一塊,往自己嘴裡送。
她的嘴唇沒碰到簽子。
但他剛剛有幾次,不小心碰到了。
殷不惑突的又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挪開視線,看向遠方。
而他們身後,張侍從唏噓:“啊,真恩愛啊。”
...
子時。
溫雪青出於保命,告訴仙人,要動手,得子時前動手。
但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動靜,這很不尋常,明天他們就要回九明宮了。
今晚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她躺在床上,忍著困意,心裡也策劃出事後,自己要怎麼跑。
殷不惑還在不遠處的案幾,垂眸看著文書,他眼睫很長,又黑,一張雪白的麵上,一對紅瞳,顯出幾分妖異。
拋開顏值不談,她也佩服他。
她是出來領略河山和睡覺的,他每天卻要處理大量的事務,不到子時不睡覺。
魔界有這樣的尊上,其實也是種幸運。
溫雪青盯著他。
盯到殷不惑抬眉:“怎麼,你也想看?”
溫雪青立刻閉眼。
殷不惑看了幾眼重整重川的方案,又想起那幾塊白芥草糕點。
算了,好吧,她想睡覺了是吧。
他起身,抬手揮掉蠟燭,走到床邊,瞥見一個身影將被子一卷,滾到床裡麵,他突然很想說點什麼。
隻是,她麵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又有點小賤。
殷不惑:“彆眨。”
溫雪青頓時將眼睛瞪得像銅鈴。
殷不惑:“……”
他差點就忘了自己想說什麼了。
他俯身盯著溫雪青,道:“我今天,思考了一件事。”
溫雪青:“請說。”
殷不惑如白玉般的手指,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我是魔尊,你是尊後。”
溫雪青點點頭。
殷不惑:“也就是,彆的男人,多看你幾眼,多跟你說幾句話,我介意也是尋常。”
這話說出來,殷不惑眯起眼睛,突然舒服了幾分。
溫雪青難以置信。
什麼?
為什麼他會對她產生占有欲啊?
不過想想也是,她似乎是能接近他的日常,最近的人。
人對朋友都會有占有欲,也正常。
裹著被子,溫雪青坐了起來,誓死糾正魔尊的奇怪心態,她語重心長:“不行,這是不對的。”
殷不惑目光閃爍:“為什麼?”
溫雪青:“你和彆的女人說話,我也沒覺得不行呀。”
殷不惑嗬了聲:“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彆的女人說話?”
溫雪青:“……”
下一刻,暗域展開,一片白茫茫籠罩著二人。
隻是還沒等二人再說話,紅色再度彌漫進暗域,濃稠如血。
殷不惑雙眸一凝,他站起來,環視紅通通一圈,喃喃:“從哪一個開始呢……”
溫雪青:“陛下?”
殷不惑沒有理會她。
溫雪青反應過來,他失去理智了。
而這麼紅的四周,隻能說明,有人闖進來了,還不止一人!
想起仙人的自語,溫雪青反應過來,仙人不是要在子時前發動進攻,他定是趁著這個時間,把很多人塞到城主府了!
這些人,可能還有像張侍從那樣的魔侍。
而殷不惑失去意識後,六親不認。
殺完這些人,也會輪到她。
那她怎麼辦?
眼看殷不惑眼瞼一動,就要動手,溫雪青跳了起來。
她從背後用力抱住他。
魔尊的腰肢精瘦。
真的有腹肌。
殷不惑一愣,將她抓下來,他似有點糾結,皺起眉,在他潛意識裡,這個人能殺,但要放到最後。
溫雪青畢竟用一件衝破他認知的事,喚醒他的意識。
趁他愣神這一間隙,她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
深深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