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秦·變法 約定。(2 / 2)

“桑冉,他若輸了,我們的戲就白演咯。”

“那昭於我和冉同站此處,理應與原定的戲不搭吧?”

“先生,你是在趕我走嗎?”

“臏……無此意。”

眼見秦昭抱起手上的東西要走,孫臏壓著聲否定了她的猜測。

她得逞似的挪回身子抬頭,就見桑冉一臉便秘的不妙神色。一思索便知,他的矛盾掙紮是為衛鞅,他的沒眼看是為她和孫臏。

秦昭臉有些熱,她想起桑冉那些個關於她和孫臏的調侃,恍惚發現自己竟不曾激烈擺正反對。

——若她沒有記錯,孫臏似乎也沒有……特彆否認過。

她有些愣神,一時間似有電流擊中身體,酥麻又叫人呼吸困難。

“昭昭,那家夥不會……真輸吧?”

看著場中越發因占優而顯得萬分神氣的杜摯,桑冉不禁皺起眉頭。

秦昭被這聲呼喚,從自我世界中脫離出來。

依照衛鞅的性子,辯論開始的那一刻他早就該率先發言,以磅礴氣勢壓的彆人喘不過氣才是常態。

胸有成竹的穩定和恃才傲物的急躁在衛鞅的身上重不衝突。看似被唇槍舌劍刺在殿中的衛鞅,秦昭一想到他們早就進行過的無數次關於律法的爭辯,便開始懷疑這人在憋著啥大招。

要知道,這場辯論是嬴渠梁牽的頭——國君並不下場,像是手舉著公正履行裁判的職責。

衛鞅看似一對多,不占優勢,實則並不孤獨。畢竟國君的立場不必明擺,從始至終都是向著他的。況且場下看戲之人,並非全都懷著惡意。

既要行新法,便要先壓下上層的反對勢頭,畢竟輿論和理論的勝利,至少能讓這些頑固派們閉上嘴巴。

杜摯鬆下氣的那一刻,秦昭看到衛鞅抬起頭來,眼中光芒正盛。她知道,他的反擊要開始了。

杜摯拿出的例子注意被擊潰,衛鞅甚至給他詳細到用具體的律令做解釋——論起辯論,法家才是真正邏輯縝密、條理井然的諸子百家扛把子。

聖賢語錄、俗語名言噴湧而出,況且看到衛鞅宏論層層遞進、慷慨激昂,一時間攻守易勢,被密集輸出的人換成了杜摯與甘龍。

他說,猶豫不決不成事,優柔寡斷難成功。

他說,賢者多遭非議,毋需在意。

他說,知真理者甚少,持真理篤行之人恒強。

他說,平庸之輩目視甚短,器小難容,乃成事之阻礙。

他說,小事可商,大事必獨斷。

他說,法與禮,其本質不在條文製度,而在治國利民。本質不改,條文製度可易。

……

彆說杜摯和甘龍,秦昭都認為衛鞅這套邏輯無懈可擊。他拿社會事實做總結,用曆史經驗做概括,瞬間把道德和知識的高地全占領了。

全場靜默,大殿中還有衛鞅的鏗鏘壯語回響。

杜摯碰碰嘴皮,隻勉強擦出幾句無痛不癢的場麵話。甘龍閉眼不語,心知衛鞅其語乃是國君堅定的變法之心,辯論已是一敗塗地,變法已不可違,隻能避其鋒芒,蟄伏待機。

哄鬨如蚊聲,又徐徐而起。

杜摯環顧四周,不甘心被新法剜肉削骨,尋找著能助他翻身之人。那群神遊的武將堆裡,他忽然發現了僅存的希望——敵人的敵人,可是友人。

“秦公乘,關於這新法,你有何見解呀?”

杜摯分明看見,衛鞅的勝者狂氣似被噎在喉間,他更興奮了。

宮中當值的大小官吏誰人不知,這倆政見不合,每次吵起來都能把國君的殿頂給掀開。

“這辯法似乎不是您的主場呢,左司空,昭此時做發言不合適吧?”

“沒有不合適,我們都想聽聽秦公乘的意思——這新法實行究竟妥不妥。”

秦昭將身上那堆東西一股腦交給桑冉,隻身走到衛鞅麵前。

“新法……卻有不妥之處。”

“如秦公乘所言,可是要反對新法?”

杜摯在一旁心神激蕩,甘龍瞧了眼秦昭的來處,更加決絕的閉上眼。

“我可不反新法——”

杜摯的笑容僵在嘴邊。

“我隻反不合理的苛刻條律……衛鞅,你有言‘本質不改,條文製度可易’,你我皆為強秦,可願與我來場約定?”

秦昭伸出右手。

“五年之後,我必用事實,令你重修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