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是喜歡的。”
“從一開始就喜歡?”他偏頭望著她。
寧歲想了想:“一開始還好,本來隻是感興趣,但後來我媽硬要我去學競賽。其實我抗拒心還有點重,鬨著不想去上課。”
“那後來怎麼去了?”
“我也不想的,”寧歲頓了下,歎氣,“然後她給我換了部新手機,還買了平板和MP4。”
“……”
“我心想算了,不就數競嗎,我頭發暫時還比較多。”
“……”
謝屹忱笑了聲:“你還挺看得開。”
他連笑都是好聽的。鼻腔裡輕輕哼出一聲,喉音低磁中略帶點自然的啞。
寧歲腳下緩了一步,老神在在地回:“那確實。人生在世,不通透點怎麼行。”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既然無法躲開,那就嘗試著去和睦相處,至少讓自己好受一點。往負麵去說是有點逆來順受,但想想卻也算另一種明智之舉。
畢竟人生這麼長,哪會事事都如意呢。
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就隻能先改變自己。
“我也是學著學著才覺得,數學還挺有意思的,讓人有想繼續探索的欲望。”
正巧路過那家糕點店,剛才寧歲就一直拿眼睛盯著了,想吃,但又覺得一份太多,再加上夏芳卉以前不喜歡她買這種街邊零食,說不乾淨。
這時候人排得差不多,她還在眼巴巴地乾看時,旁邊這人忽然把傘收好推了過來:“替我拿一下。”
街上人來人往,他去買了一份芝心卷。
裡麵一盒有十塊,他自己先拿出一塊嘗了口,而後不緊不慢將盒子遞給她:“要不要?”
寧歲稍稍抬睫,想著既然是捎帶的,便心安理得地接過來:“謝謝。”
芝心卷還是熱的,一口咬下去,脆脆軟軟的,裡麵有濃鬱的芝士,外麵撒了細膩的海苔碎,她小口小口,慢慢地將一整塊都吃了下去。
謝屹忱側眸睨向她:“好吃嗎?”
寧歲摸了摸嘴角:“挺好吃的。”
“嗯。”他把黑傘接回來,懶洋洋地將袋子推給她,“再幫我拿會兒,沒手了。”
“……哦。”
兩人並肩往前走,前麵有水果店和甜品店,還有賣犛牛肉的,寧歲正想問謝屹忱怎麼隻吃一塊芝心卷就不吃了,就看到他又伸手從袋子裡拿了一塊。
實在是太香了,寧歲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動作,客氣地問:“我能再吃一塊嗎?”
謝屹忱漫不經心地勾唇:“隨便。”
也不知道是什麼運氣,一路上都沒碰到電瓶車,寧歲漫無目的地看著兩邊小店,因為手上拎了個東西,所以幾乎是下意識拿著吃,一塊接著一塊。
反應過來的時候,盒子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了,隻有碎渣。
謝屹忱恰好在此時瞥過來,寧歲有點心虛地抿唇:“那個……”
“嗯?”
“要不把錢轉你?”
“什麼?”謝屹忱動了下眼皮。
“就是,這個大部分都是我吃掉的。”天氣太熱,她臉頰有些粉撲撲的,“剛才付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看他表情,似乎覺得這件事十分多此一舉。
前方就是南口碼頭,已經可以遠遠看到洱海旁的小島,有輪船鳴笛靠岸。
寧歲記得自己之前掃了一眼,價格應該是三十幾塊,她覺得謝屹忱應該也挺喜歡吃這個的,所以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正欲言又止的時候,謝屹忱又看了過來。
少年低斂著睫,眼眸漆黑含光,聲線低沉:“那就請我喝杯飲料。”
寧歲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點頭:“好。”
距離最近的一家飲品店主打茗茶,她指了指:“那個可以嗎?”
謝屹忱:“嗯。”
製作時間門需要等待一會兒,店內有座椅,隻有一桌坐了一對男女,看上去是情侶,於是寧歲走了進去。謝屹忱跟在她後麵,兩人一前一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空間門並不算很開闊,因此寧歲清楚地聽到那對情侶在爭辯巴奴到底是不是巴西奴隸開的店,後來又衍生到毛肚和酸菜魚誰才是最好的大單品。
“……”
室內沒空調,外麵的熱空氣吹進來,有些悶,謝屹忱點了青檸茶,寧歲給自己要了一杯冰鎮糯米奶茶,在小程序上付了錢。
那對情侶吵了半天都沒吵出個所以然,寧歲正玩著手機,忽然察覺到小腹一緊,還伴隨著輕微抽疼。驀然就想到,大姨媽應該在這幾天要來了。
“……”
但問題是她現在什麼也沒帶,還穿了一條淺色連衣裙。
感覺有點不妙,時間門久了可能會沾到外衣上。
寧歲神情微僵,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謝屹忱。然而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服務員在此時叫了他們的訂單號,通知到前台取餐。
寧歲仰臉:“謝屹忱。”
他已經站了起來,垂下眸:“嗯?”
她睫毛顫了下,鎮定問:“你還帶了多餘的衣服嗎?”
其實這問題很多餘,因為天氣太熱,他隻穿了件純色短袖,手機隨意揣兜裡,連包都沒有帶。
謝屹忱看著她:“怎麼了?”
“我覺得有點冷。”寧歲睜眼說瞎話。
“……”
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這個尷尬的狀況,她一邊斟酌措辭一邊又掃了他一眼,語氣慢吞吞地打商量,“或者,你要嫌太熱的話,能把身上這件脫下來給我嗎?”
謝屹忱:“?”
兩人麵麵相覷,寧歲斂著睫,輕咬唇,退而求其次地誠懇問:“那能幫我去前台拿幾張紙巾嗎?”
謝屹忱垂眸凝視她須臾,很快拿上手機就轉身出去了:“嗯。”
因為前台是朝外開放的,所以以寧歲的角度,並不能再看到他。
她隻感覺腹部那陣湧動好像在緩慢往外滲透,有些頭疼地想,要不找旁邊這桌的女生先借一張衛生巾?
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
然而,那頭的情緒似乎有點激動。
“我說你最近怎麼這麼喜歡吃毛肚,我想起來了,你們單位那個小麗是不是也好這口?!我看你約我來大理根本就是單純想睡我,一點複合的誠意都沒有,媽的渣男,早知道昨晚我就不把菠蘿TV的會員充你號上了嗚嗚嗚——”
寧歲:“……”
還是算了。
謝屹忱大概去了有七八分鐘,還沒回來,寧歲正想給他打個電話的時候,看到人拎著個袋子大步流星地往裡走,但手裡好像並不是茶飲。
謝屹忱停在桌子跟前,微微有些氣喘,像是剛剛才跑過,耳根一點淺紅,額際沁出薄汗,黑色碎發也有些淩亂。
他把東西放在寧歲麵前,抬了抬下巴,嗓音很低沉:“拿著。”
“這什麼?”寧歲怔了下。
“不是說冷?”謝屹忱膝蓋敞著,重新在座位上坐下來。
見她拿著東西放到腿上,低頭往裡看,他不動聲色地彆開了視線,喉結微滾。
袋子裡是一條新買的深色披肩,古鎮民族款。
寧歲抬手,下意識往裡麵一摸,發覺柔軟的織物裡卷裹著兩片薄薄的日用衛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