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我要做皇帝39(2 / 2)

趙乾在時,趙三郎便是這個大哥麾下的頭號馬仔,唯他馬首是瞻,趙國公夫人見了這庶子,倒也不甚冷臉,叫他服侍著吃了藥,便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也不是不能成全你,隻是有一個要求……”

趙三郎一顆心險些從喉嚨裡跳出來:“敢請母親吩咐。”

趙國公夫人兩頰凹陷,眼下青黑,厲聲道:“我要你為大郎報仇,要沈胤之付出代價!”

趙三郎聽得一驚,下意識顯露出幾分退卻之色,趙國公夫人見狀冷笑道:“你素日不是最與大郎親近嗎?連為他報仇都不肯,也配坐上世子之位?”

趙三郎有些意動,卻不敢貿然許諾,隻含糊道:“兒子與大哥是親兄弟,見他枉死,心中如何不恨?隻請母親暫待,叫兒子想想法子。”

好容易將趙國公夫人安撫住,抽身離去,趙三郎臉上的笑容就掉下去了:“報仇?哪有這麼容易。”

他身旁的小廝不知想起什麼,忽的道:“少爺或許可以去問問旁人——博陸侯在嶽州殺了那麼多人,其中不乏親貴,大少爺隨從之人更有出身公侯之家的,他們死了兒子,哪裡肯善罷甘休?”

趙三郎茅塞頓開,一拍腦門,喜道:“果真有你的!”

他想的固然是好,隻是真正願意參與其中的,卻沒有幾個人。

誰都看得出,沈家正如日中天,博陸侯本人更是銳不可當,沒有人願意在此時招惹麻煩,連皇帝的外家東昌侯府,都不得不退避一射之地。

“趙三走了?”東昌侯府的小侯爺周瑾元臉上帶著些許輕蔑,懶洋洋的歪在椅上問道。

侍從道:“走了,看他神色,仿佛很是失望。”

“他當然失望了,”周瑾元神情譏誚,不屑道:“趙國公府不敢與沈胤之為敵,陛下又無力處置,趙三巴不得有人主動站出來收拾沈胤之,他好把屁股挪到世子之位上去。”

“爛泥扶不上牆,趙家人有此做派,也不奇怪,”侍從哂笑一聲,又皺眉道:“隻是這些時日以來,沈家也太囂張了些,從榮安郡主到博陸侯,一個比一個膽大,連咱們家的人都敢招惹……”

隨同趙乾南下賑災的人當中,有一個是東昌侯府的庶子,因為貪墨災款,又殺掉知情官員滅口,同樣被拉到菜市口腰斬,周瑾元向來不將那庶弟放在眼裡,但東昌侯府的人就這麼被殺了,終究是傷了周家人的臉麵。

“且看他還能得意幾日,”周瑾元麵露不滿,勉強忍下,冷哼道:“陛下決計不會坐視沈家坐大,多則三年,少則半載,軍中便要有動靜了。”

那侍從笑著附和幾聲,卻見自家小侯爺臉上忽的顯露出幾分擔憂來,不平道:“慕容晟娶了茜芳,卻不肯好好待她,竟還說茜芳與我有私,如此羞辱於她,實在可恨!”

侍從臉色微變,勸道:“楚王妃既然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少爺即便同情,該再與她私下往來了……”

周瑾元搖頭道:“清者自清,我拿茜芳當至交,現下她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怎麼能不管她?”

侍從麵有苦色,再度勸道:“此前相見時,我看楚王妃神色,似乎頗為歡暢,想來也與楚王鶼鰈情深,此次雖有誤會,解開也就是了,少爺若再插手其中,反倒會害了楚王妃啊。”

“不,你不懂。”周瑾元神情有些痛苦,歎氣道:“慕容晟想要的是昌平侯府的支持,而他對茜芳好,卻是因為沈靜秋……”

“啊?!”那侍從吃了一驚。

“你不曾見過沈靜秋,自然不會知道,”周瑾元哼道:“茜芳與那沈靜秋生的有六七分相像,慕容晟又對沈靜秋求而不得,自然會移情於茜芳,隻是如此一來,他將茜芳當成什麼了?茜芳的機敏可愛,又豈是沈靜秋所能比的,可笑慕容晟眼盲,視而不見!”

他臉上顯露出幾分怨色,顯然心中銜恨。

沈家正如日中天,侍從自然不敢攛掇著他與榮安郡主為難,好生勸慰良久,方才懨懨的將此事掀過去了。

……

燕琅還不知道原世界裡挖沈靜秋墳的二號賤貨已經上線了,此時正與一眾將領謀士議事。

“柔然不滅,便如頭頂懸劍危險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她道:“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若是放縱下去,百姓憂懼不安,即便勉力耕作,心中怕也惶惶。”

燕琅點了點地圖上的柔然區域,目光鋒銳逼人:“我已經決定,三年之內揮軍北上,徹底覆滅柔然!”

眾將精神為之一震,齊聲道:“謹遵君侯之令!”

會議結束之後,楊望之方才向蕭子昂道:“君侯決議覆滅柔然,似乎另有深意……”

蕭子昂對此心知肚明,了然道:“君侯既有意爭天下,平和演變自然最好,可若是起了刀戈,免不得便要有征戰,倘若柔然選在此時南下,豈不叫人首尾難以兼顧?屆時,受苦的終究是百姓。君侯如此為之,一來是想為後世子孫永除後患,二來,卻是不願因內政而使得外敵肆虐邊境,趁火打劫。”

楊望之為之一歎,道:“君侯素日行事雷厲風行,卻又不乏仁心,你我既得其時,又得其主,也是一大幸事。”

蕭子昂但笑不語。

楊望之與他一番感慨,倒也被觸動了情腸,見左右無人,又拉著他歎道:“隻是有一件,我實在掛心,君侯既說三年之內平定柔然,想必起事之期便在這三年之內,屆時也已出了孝期,必得選定一位能服人的主母出來……”

蕭子昂聽他說及此處,也禁不住心下微黯,較之爭奪天下,此事反倒更加棘手。

楊望之絮絮說了半日,卻見蕭子昂並不做聲,不禁道:“軍師,軍師?”

蕭子昂垂下眼,道:“順其自然吧。”

……

當日晚間,燕琅過去時,便見蕭子昂坐在書桌前,對著不遠處那盞燈火出神,眉頭微蹙,少見的顯露出幾分擔憂。

他向來算無遺漏,人亦端方,如此情態,倒是少見。

燕琅近前去扶住他肩,道:“怎麼了?”

蕭子昂回過身去,握住她手,低聲道:“今日,望之又與我提起,叫你娶妻一事了……”

燕琅道:“此事之前不是說過了嗎?”

蕭子昂目光溫柔的看著她,燭火輕搖,他麵容更顯俊美,如同一尊有些憂慮的玉像:“君侯心胸氣度遠勝常人,素日行事亦是不拘小節,將來成事,你身邊……可還會有彆人嗎?”

他靜靜的注視著她,唯有眉峰微蹙,顯現出些許不安,燕琅伸手去幫他撫平,又附到他耳邊去,低笑著問道:“先生,沒影的事兒呢,你吃什麼醋?”

蕭子昂微露窘色,略微後退三分,道:“君侯。”

燕琅自去散了頭發,失笑道:“我原也是怕礙及你聲名,這才將此事瞞下,不想……”

蕭子昂聽得微頓,卻又一次喚道:“君侯。”

短短兩個字,竟似是凝縮了千言萬語。

燕琅便不再多言,近前去摟住他腰身,低低道:“睡吧。”

第二日清早,天微微亮,便有鳥雀聲在窗前響起。

燕琅照舊醒了,卻不起身,閒閒的枕著自己手臂,在床榻上躲懶。

蕭子昂道:“君侯還不起嗎?”

燕琅道:“不急。你也再躺會兒。”

蕭子昂初時還有些不明所以,見日頭漸升,她卻還無起身之意,登時明白過來,忙規勸道:“君侯,你我此時境況,不宜聲張。”

燕琅道:“為什麼不宜聲張?”

蕭子昂有些窘迫,低聲道:“君侯此時尚是男子身份,與我一起……”

“好男風而已,有何不可?”燕琅神態自若,道:“我將來是要以女子身份登基稱帝、政統九州的,若連這一點風波都禁不住,來日又當如何?”

蕭子昂道:“可天下人……”

燕琅道:“那就叫天下人閉嘴。”

蕭子昂怔怔看著她,良久方才回過神來,臉頰卻漲漲的熱了起來,以手掩麵道:“也不必非要趕在今日……”

燕琅莞爾,聽見窗外隱隱有人說話,這才起身更衣,蕭子昂躺回到塌上去,背對著她,埋臉在被子裡,窘然道:“君侯,輕聲。”

燕琅哈哈大笑:“我偏不。”

靴子重重踩在地板上,悶悶作響,她推開門,在一眾侍從驚詫目光中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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